姥姥的老屋
2019-10-21韩佩蒙
水泥面的乡村公路如同蜘蛛网,连着每个村落,每户家庭。我环顾着如诗似画的田野,耳边响起姥姥:“走,回家!”的洪亮嗓音,携着姥姥的手,望着满眼的绿,我小小的心盛满了盛世憧憬。
小时候上学,舍不得穿爸爸从镇上给我买的小白鞋,因为村路上,晴天是灰,雨天是泥,一趟下来,保证白变灰,灰变黑。如今,即使一辆辆小轿车飞驰而过,也掀不起半点尘土,再也不用拎着小白鞋,到升旗的时候再换上了。
“你爸爸他们在老屋那儿呢”,沿着水泥路,穿过两边的红檐绿脊,白墙蓝瓦,我奔向了姥姥的老屋。
“这老屋,还真不能让它倒掉”,爸爸和舅舅正在整修老屋,姥姥也跟着和泥,她手忙着,嘴也没闲着:“当年啊,家里穷,两扇窗户都是纸糊的,光线那么暗,我的五个孩子,也都长大了。”
“我妈最苦命,因为家里没钱没粮,他只能辍学回家帮忙,下地挣工分,换公粮,養活弟弟妹妹……,姥姥,我都背下来了!”听见我的话,姥姥急奔过来,目光投向了遥远的逝去的时光。
姥爷有肺气肿,不能干体力活,家里孩子又多,全家上下只靠姥姥一人操持。她虽不识字,却通情达理,和邻里关系处的好;她虽身材单细,干起活来却能顶个男人,不偷奸,不耍滑。生产队长可怜这一家人,也算照顾,使得姥姥一家在饥一顿饱一顿中勉强度日。后来分产到户,妈妈也长大了,这母女俩肆意的挥洒着汗水和智慧,不仅摘掉了贫困的帽子,还盖起了三间砖瓦房,那在当时,可是屯子里最洋气的房子,乡邻们好生羡慕,都嘀咕着将来也盖个好房子。
这几年,国家落实了一系列的惠农政策,不仅有粮食补贴,还有土地保险,姥姥年近八十,早早就领上了高龄补贴,养老保险。前院王叔家不仅盖上了两百平米的大瓦房,还安装上了太阳能,烧水做饭自是不必说,时不时的还能来场淋浴,屋里暖气马桶一应俱全,塑钢门窗更是气派,这光景,丝毫不比市里的楼房差。后院李姨家,除了新房,宽阔的院子里,还停着辆“新捷达”。
短短几年,全屯子里里外外,家家户户都发生了了巨大的变化,就连无儿无女的五保户张爷爷,每天也是乐哈哈,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能拿着低保卡到镇上领回来米面油,他逢人就说:“赶上好时候了,我可得多活几年!”
是呀,姥姥的老屋,在这片新居中,确实有些苍老。
舅舅也多次提出要姥姥进城享福,但都被姥姥拒绝了。
姥姥很知足,不时讲几句“古经”:四十多年了,一眨眼的功夫,这老屋要好好照顾的,我的五个孩子是在这里出巢的。当年咱家穷啊!
为了那段岁月绽放出的梦想之花,为了饱含泥土芬芳的坚强生命,为了能让家世锁链式的衔接,每年,爸爸都为姥姥整修老屋,不管怎样繁忙和劳累,丝毫不敢怠慢。
夕阳将余晖抹在大地上,树梢也飞起了夜的歌声,妈妈招呼我回家,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姥姥的老屋,它规整方正得让我肃然起敬,此时我忘记了它夏天的闷热和冬天的严寒,有的全是敬仰。这个敦厚的老人,这房坚实的老屋,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见证了沧桑巨变。如今,它寻着了夕阳最后的温暖,安闲的晒着自己的心扉,像一个老兵,身上戴满了军功章!
作者简介:
韩佩蒙 吉林财经大学2017届朝鲜语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