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结画面
2019-10-20黎家武
黎家武
摘要:安迪·登兹勒的绘画作品有着独特的风格和内涵,笔者希望通过对他作品的研究,来寻找其中的意义。
关键词:安迪·登兹勒;绘画
一、模糊、扭曲与冻结的画面风格
安迪·登兹勒1965年出生在瑞士的苏黎世,早年当登兹勒还是十六岁的时候,他曾经为一位1980年代瑞士著名的艺术品经销商拍摄安迪·沃霍尔、让·米歇尔·巴斯奎特、施纳贝尔、克莱门特、毕加索和莫奈的原作,这些复制品通常被用于艺术书籍或印刷品。在1981年巴斯奎特的作品还没有特别出名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尽管登兹勒不明白巴斯奎特的作品在表达什么,但却让他非常兴奋和着迷。在19岁的时候,登兹勒搬到了南非生活了一年,当时南非还处于种族隔离时期。不久后他就成了一名摄影师,并有机会使用各种不同的视听设备,比如摄影机和照相机,他对尝试不同的技术很感兴趣。后来他也曾在纽约、洛杉矶和伦敦等地方生活和学习,所有的这些经历都给他个人生活和作为艺术家的工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进入21世纪后,登兹勒开始尝试从抽象艺术转向具象艺术,创作了一些肖像画。他最初做的一系列黑白棕褐色肖像画,他发现这些作品似乎重新詮释了自己的摄影和电影剧照。很早就开始在媒体和设计领域担任摄影师和电影制作人,拍摄移动和静止图像的经历,使得他对那些不明显的东西产生了特别的好奇心,例如事物表面、颜色和纹理的细微差别。登兹勒也曾说过摄影和电影对他的作品影响很大,他对于在作品中呈现出新媒体的感觉或者是电影般的触感很感兴趣。那些怀旧的仍然记得屏幕上一盘暂停的录像带画面的人,如果看到安迪·登兹勒的作品则会立刻回想起来。登兹勒创造了一种标志性的风格,其中包括了画面中效果明显的在静态厚重的痕迹与模糊流动的扫掠之间交替出现的颜料带。人的形象是登兹勒探索的核心,他用自己的摄影和电影作为绘画的创作草稿,绘画中的人物通常都是他认识的人或者朋友,这些人物形象吸引着观众的记忆并给他们留下一种模糊的痛苦,这种记忆和痛苦是他们错过了一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东西,感知和扭曲是登兹勒艺术创作中突出而有力的特征。但是与许多当代艺术家不同,登兹勒不会将摄影图像复制到画布上来为他的作品创建一个模板。取而代之的是,他以照片为参考徒手绘画,在颜料上一层又一层地堆积起来。然后当他有一幅“完美的画面”时,他会对其进行解构留下过去的痕迹。这些带有残迹的图像,是登兹勒大胆地用刮刀在画布上画出水平的条纹,其画面效果就像是一个被永久暂停的视频,给观众一种事物先来后到的顺序感觉,但是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短暂的、被束缚的瞬间。关于创作的过程,登兹勒曾提道:“通过同时使用时间和运动,我将时间和运动带入画面中。这是一种最主要的技术,在湿的画面上作画,我控制绘画过程的速度,因为在画布干之前的时间是非常有限的。”透过模糊图像表面的条纹,登兹勒的画作似乎暂时停止了。登兹勒的作品游走于抽象与现实之间,艺术家运用油画的经典创作手法,努力探寻小说与现实的界限。他基本上水平地使用刮刀来将之前在画布上堆积的大量油彩颜料刮平,以达到模糊油画的效果,造成了物体运动模糊的印象,或者是失真的、不稳定的视频记录的概念。在登兹勒的作品里时间似乎被冻结了,这些画面像是已经发生的事件快照,模糊与扭曲的运动,风格上介于照相写实主义和抽象表现主义之间。在他的绘画中,登兹勒经常暗示我们生活在一个以镜头为基础的图像的颠覆性时代。
二、图像时代绘画的创作方式
这种带有明显的摄影特征的绘画创作,可以追寻到20世纪60年代,艺术与图像创作成为一种语言形式,艺术家们致力于在作品中揭示其视觉语言的结构,以及视觉语言用于表达观念、意见,乃至欺骗或者操纵观众的复杂方式。大约在1960年左右,以理查德·埃斯蒂斯、丹尼斯·彼得森和奥黛丽·弗拉克等艺术家为代表的超写实主义绘画流派,为了反对当时在美国艺术界盛行一时的抽象派绘画,开始最先尝试将摄影和照片融入架上绘画中,他们选取的创作主题多样包括肖像、静物和风景等等。通过对照片这类的原始素材进行筛选和利用,创造出一种真实的、能欺骗人眼的视觉错觉,画面中物体的真实感,如纹理、表面和光影效果看起来都比原始照片甚至实际拍摄对象本身更清晰。而在1960年代及1970年代初期,格哈德·里希特也开始利用黑白照片创作了各种绘画,这些照片包含不同的来源,如报纸和书籍等等。里希特还发明了一种模糊效果,有时也被认为是“摄影印象主义”,在这种效果中,他的部分作品似乎被涂抹或者虚化,以达到再现摄影的效果。这些画中有许多是在多重步骤的表现过程中完成的,例如里希特从一张他发现的或者自己拍摄的照片开始,把照片投射到画布上,他从照片中提取出自己绘画需要的颜色,按照原来照片的样子作画。他标志性的“模糊”风格,有时是用软刷轻轻地一扫而过,有时是用橡胶刮刀用力一拉,就会留下浓重的痕迹。里希特关于这些模糊风格的绘画作品曾经谈道:“我不是在模仿照片,我是在尝试制作照片。而且,如果我忽略照片是一张暴露在光线下的纸的假设,那么我就是在通过其他方式来练习摄影。”尽管里希特作品模糊的效果更加柔和平缓,在画面效果上更接近于一张拍摄时镜头对焦失败的照片,此外,里希特也曾说过:“我不制造模糊,模糊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我的作品的身份标签。当我消除界限和创造过渡,这不是为了破坏表现,或使它更艺术或更不精确。”但还是会有许多人将安迪·登兹勒的作品与格哈德·里希特的这一系列作品联系在一起,他们的作品都具有很强烈的模糊和失真的效果,观众乍看之下都会有一种认为是摄影照片的错觉,而在作品创作的过程中他们也同样会有意地使用水平方向的笔法,制造一种图像所独有的特征。里希特的作品更像是模糊或者褪色的记忆,当你回忆起时可能会体验到一种宁静的氛围,而登兹勒这种赤裸裸的涂抹美学叙述了一种更具戏剧性的性质,类似于人们在分手或者争论后的感受。
三、人物形象的疏远感
实际上,除了模糊与失真的画面特征外,“运动”也是登兹勒的作品中独特的标志之一。登兹勒关于他的作品也曾提道:“我主要关心的是通过构图、光线和动作来表达时间和唤起叙事,我用一个模糊运动效果的滤镜来描绘时间。但它不是连续、均匀的运动,也不是分散的运动,也不是构成运动的模糊性,而是将运动作为痕迹一直停止存在,这些痕迹也是残缺不全和扭曲变形的。”而在人物的形象上,登兹勒的肖像画则是对脆弱状态的理性描述,它们描绘了生命的微妙变化,通过溶解脸部的样貌,绘画过程中不断叠加的层次感被融入肖像里,强调肖像的印刷特征。登兹勒绘画的主题来自他自己的实践经历,登兹勒从地方、歌词、电影和时事中找到灵感,他利用自己拍的照片和公共领域的图像绘制国际知名的政治人物以及娱乐界的偶像,社会上的知名人物对他的创作来说至关重要。例如,登兹勒在其受政治启发的肖像画《美国绘画》(American Paintings .2005)中,或者在他描绘音乐名人的系列作品《帝国公司》(Empire Inc.2013)中,他都将媒体中无所不在的公众人物的头颅划掉,通过运用绘画扭曲的方式使他们的权力相对化,这种特殊的方法使登兹勒能够将自己与平庸的复制品以及抽象表现主义的色域绘画拉开距离。观众可以在多个层面上感受他的作品,既可以从形式上分解绘画的过程,也可以探索图像中的隐喻解释。登兹勒认为无论从近处还是从远处观看,一幅画都必须起到催化剂的作用,在内容和结构两个层面上引发与观众的对话。所以尽管登兹勒的形象在他的画面中建立了一个现实的基础,但观众在正面观看时,变形的对象看起来就像是通过弯曲的窗户观察到的那样,从而产生了一定的疏离感,需要由观众的想象力来重新定义它。
在《虔诚》(Devotion)的系列作品中,可以看到一些人物的肖像,他们的面部动作似乎凝固在时间里。也许是他们低垂的眼睛暗示了他们脸上的谦卑。登兹勒经常以这种方式描绘他的主角,这样做降低了个人形象的重要性,剥夺了人物作为中心主题的影响力。人物变成了次要的表面,而它的活动和运动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瓦解。登兹勒曾经说过:“我对画漂亮的画不感兴趣,我试着创造某种情绪或者氛围,它与色彩和灯光有很大关系。它应该看起来很昏暗忧郁,而不是好看。”所以他画的内容和场景常常都是一些女人不安地坐在椅子的边缘和未整理的床上,或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栋腐烂的别墅里,又或者是男人和女人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离心力钉在墙上。这种对人内心情感活动的探索与隐喻的表达方式,可能是受登兹勒所喜欢的艺术家卢西安·弗洛伊德的影响。如果仅仅只是画面形式上的独特,登兹勒或许很难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当代艺术环境中脱颖而出,成为当今国际艺术界最受认可的画家之一。登兹勒通过探索人像的变形和运动来发展自己的视觉语言,在其创作的过程中强调形式和内容的同等重要性,并在此基础上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将作品的主题内容解读留给观看者自己。而在2018年,登兹勒最新创作的一系列作品《人类视角》(Human Perspectives)中也完美地印证了这一点,他的灵感来自通过不同视角看到的人物形象,和之前的作品一样,在表面变干之前他用刮刀拉出一幅扭曲的图像,介于抽象和具象之间,好像凝固在了时间里。
参考文献:
[1]H.W.詹森,J.E.戴维斯.詹森艺术史[M].湖南:湖南美术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