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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技术如何把传统IP变成“摇钱树”?

2019-10-20袁小茶

出版人 2019年10期
关键词:摇钱树影展芬奇

袁小茶

光影技术正给传统的文博产业注入全新的活力。

9月22号,一场刷爆了朋友圈的“心灵的畅想——梵·高艺术沉浸式体验”展在国家博物馆落幕。

比起国博同期的“万里同风:新疆精品文物展”等为国庆献礼的大型文物特展,梵·高的“心灵的畅想”艺术展“一件真文物都没有”——虽然是超过200幅梵·高授权作品,但都是全息全影视频影像技术(光影效果)塑造而成,甚至连光影画作的颜色、尺寸、大小也并不完全和原作一致,需要配合光影效果做妥协;其次是票价不算便宜——成人单票120元,是实打实的商业展览。

但就是这么一场没有“真金白银”的文物原作、并需要单独付费的展览,却在国博排起了长龙。“排队两小时,观展也两小时”,顶着天安门广场九月依然火辣的太阳,观众为“光影艺术”买单的心理是什么?

“梵·高”的成功并非孤例,今年是达·芬奇去世500周年,从去年开始的“致敬达·芬奇”光影艺术展已经在文博圈传为“传奇”——展览在北京五棵松华熙商圈举行,为期30天,观众人数超过30万人次,日平均观展人数超过3000人。剔除票面票价的浮动因素,按照每张门票实际收入约100元计算,一场“致敬达·芬奇”的光影展票房收入达到3000万。再扣除意大利方面的版权费、场地费、场馆搭建费用及人工运营成本,“致敬达·芬奇”实现了30天毛利2000万的“博物馆传奇”。

一亿多件文物,95%沉睡在博物馆库房

擦一擦口水,当出版业还在算着“纸书加工的毛边纸一筐大概有700~1000斤,回收废品能卖几毛钱一斤”的小算盘时,“致敬达·芬奇”与“梵·高”这种叫好又叫座、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双收的文博新形式,已经吸引了不少“开窍早”的文博、出版业人士去取经及洽谈商业合作。

在谈文博业的“光影算盘”前,先出一道99.9%的人都答不出的问题:中国到底有多少文物?答案是,现在能被梳理出来的、已发现挖掘并在国家文物系统清单上的不可移动文物约72万件,可移动文物至少有一亿多件。那么这一亿多件的可移动文物,都能到哪儿看见呢?不好意思,目前中国博物馆系统的展陈面积,只能展览这些文物的5%,换句话说,有95%的可移动文物都睡在博物馆的库房。

可移动文物尚且只有5%可“轮流”与世人见面,不可移动文物就更是冷清。比如壁画就是典型的不可移动文物——你总不能把壁画从大殿或洞窟里剥下来放在博物馆里去展览吧?“敦煌热”是近五年才发生的事,也是伴随着国家第一届文博会,“敦煌”才从一个学者和文青概念,真正走向了大众。

山西壁画和彩塑是我们一直关注的话题,其实山西的壁画保护与永久性消逝真是“阿凡提的毛驴尾巴”,数不清也保护不过来——能被大众认知的山西壁画太少太少了。山西壁画到底有多少?这么讲,绝大部分的壁画和彩塑都在寺庙建筑里,而中国元代建筑,至少有70%以上在山西。我们去山西的村子里调研,老庙老寺多得转不过来,讲解员看到有人来兴奋得不行,我们问及这些寺庙外墙上的壁画至少是明代以前的作品,就这么风吹日晒着?讲解员说也是无奈,指着那边的大殿,说提交了上报材料肯定要修复,但修壁画不是搞装修,是个人就能来;资金和技术限制,慢慢轮着来吧,修好一个大殿,估计至少得五年。

仅以壁画为例,国家为了文物保护,确实花了大力气去做壁画的文物数字化。然而这些数字化工程做好以后,如何展现?是否又是沉睡在计算机里?何况随着数字化采集像素的不断升级,多年前采集过的数字化成果,很可能就达不到现在的数字化展览效果,也就半作废了。

如何不让文物的数字化资源“沉睡在计算机里”?如何让这些数字化资源通过演绎加工、让观众接受并愿意为文化付费?这就是如今光影技术为博物馆IP赋能的问题。

挣得就是95%的非专业观众的钱

中国汉字博大精深,我们总提“展览”,其实“展”、“览”二字不同。“展”为陈列,“览”为交流,中国目前大部分的博物馆常设展览,其实只做到了“展”——把文物“咣”地往玻璃柜子里一放,旁边贴一个展陈说明的标签,好一点的博物馆会再加一个二维码告诉你“扫码听语音”——然而你听到的200字语音介绍,往往和你看到的200字标签介绍是一模一样的……这就是“展”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单纯的“展”,也遇到了瓶颈——重资产展览不可持续。比如最近的“新疆精品文物展”之所以在国博人挤人,除了展期限时外,更重要的是这些文物(尤其是丝织品、纸制品文物)从新疆运到北京确实不易——你错过这三个月的展期,下次再见可能就得自己跑一趟新疆。

另一方面,博物馆不需要用光影、語音去介绍,专业观众就完全看得懂——他们自己的信息储备,足够让自己与这件文物千秋相对,虽时间上判若云泥,然而在凝神驻足的5分钟里,“欣于所遇、暂得于己”。

但是问题来了,中国能有多少“看得懂文物”的专业观众?不超过看展人数的5%。博物馆不是研究机构或古董春拍预展,95%的博物馆观众是普通人——带着孩子的家长或小情侣。在中国各大博物馆的走访中,最大的感慨是中国已经过了“文物不值钱”的年代,到了一个“觉得文物有价值、但是自己看不懂”的年代。比如在山西省博,对着全球仅存国内九件的北宋《开宝藏》残卷,至少五对家长都教育孩子,“你看古人的书法写得多好,你的毛笔字就得回去练练!”他们完全把雕版印刷品和对面的“唐人写经”弄混了(唐人写经才真的是墨迹)。这是目前博物馆观众层次的真实现状。

那么,如果一个博物馆展览能做到“小白也能看得懂、孩子不打哈欠睡觉、还能有一起画画等亲子活动”,为什么不去呢?这便是“达·芬奇”、“梵·高”的光影展火爆一线城市最重要的原因之一——降维打击、对象是那95%的非专业观众,真正用光影做到了“览”(即交流),而非5%专业观众要求的“展”(文物陈列)。

卖不掉的库存书能否成为“摇钱树”?

看似热热闹闹的光影艺术展,图片的IP从哪里来?以达·芬奇的光影展为例,虽然没有动用意大利的达·芬奇原作,但是这些油画、壁画的数字版权还归属意大利所有——换句话说,中国展览方是要给意大利支付版权费的,这笔开销可不小,甚至是天价数字。可见知识产权在开发之后,真的能从“库存书”变成“摇钱树”。

而出版社们辛辛苦苦做出的压箱底的大项目图文书,尤其是那些动用了巨大人力物力、有美院艺术家原作画稿、有大量高清图片资源的重点图书,除了多输出几个国家的版权“向世界说明中国”外,能否借助光影技术的力量,真正对其“赋能”,用光影去介绍中国文化、实现“大美中国”呢?这是有高质量图片资源、有“家底儿”的出版社们在全媒体时代不断思考的问题——在这一模式中,出版社是IP的上游“生产商”,而光影策展公司变为下游的“运营开发商”。

至于那5%的专业观众是否“骂娘”?“达·芬奇”光影展之后,专家学者提到的最多问题就是——“画的尺寸和颜色都不对,怎么能把每一幅达·芬奇的作品都做成尺寸一样的复制画?壁画的颜色也不对……”但这其实是壁画原作为配合光影效果必须要做的妥协——比如《最后的晚餐》的真迹太灰太暗,光影效果肯定出不来,于是要适当地增强色彩;又比如《蒙娜丽莎的微笑》原作确实尺寸很小,为了展览效果要适当放大。对此,该展中方执行策展人赵民强倒是哈哈一笑,“我们是为95%的普通观众服务的,先解决不进博物馆的观众进博物馆的问题,等观众有基础了再去看专业展,相互配合,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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