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韵

徐歌

窗外，烈日炎炎，蝉鸣一浪高过一浪。屋内，闷热难耐，窗外冲进来的架子鼓和摇滚音乐的声音打乱了香炉中的袅袅青烟，也打乱了我的节奏与指法，原本空灵静谧的《平沙落雁》被我弹得毫无美感，错误百出。

一曲终了，我坐在琴前，汗水顺着后背滑下，手却一片冰凉，传来一阵阵疼痛。我低头看去，是我刚才没有放松，用蛮力弹，把手指磨破了。心中顿时一阵烦躁，脑中一片空白。

这时，老师为我端来了一杯茶。我双手接过微绿泛黄的茶，叶片在杯口荡漾，白雾腾起，清香四溢，酣畅浸入四肢，刹那间，内心的燥热已经消散了几分。

老师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到我的对面，抬手，拨弦。

悠扬的琴声从她手下飘出，开头泛音的空灵，中间高潮部分的高昂，收放有度，我不禁在古琴朴实低缓而又沉静旷远的声音中，由躁入静。

我想起了初遇古琴之时，宁静的夜晚，我因将要考试，紧张得难以入眠，只好打开音乐，这时，我听到了古琴悠远的声音，那是一曲《良宵引》。当晚，我正是枕着这曲古琴入眠，从那时起，我便迷上了这乐器。

我学琴的地方在老师家中，房子很小，却很整洁。老师不仅弹得一手好琴，还会做琴，写得一手好字，泡得一壶好茶，每日与琴棋书画相伴，侍弄花草，散散步。我曾經问过她，古琴艺术现在鲜为人知，为什么还要坚持？她说：“为了心中的欢喜。”我当时不理解，现在我看到她安定从容的神色，忽然明白——因为精神富足，外物都不足以撼动她的心。

琴声缓缓停止，一炷香也焚毕，老师微笑着看向我。我拈起一炷香，点燃，青烟袅袅，在空气中形成了各种形态，缓缓地上升，直至消失。

再度抬手，已无杂念，外界的声音都被我排除，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人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