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下一代心中的使命之火

2018年3月以来，有关中国民营经济的“五六七八九”在当年的全国“两会”期间以及多个国家层面的高规格场合中被密集强调。

这一串易记易懂的数字（即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和90%以上的企业数量。）反映了改革开放40年来，民营经济作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重要成果，在填补市场空缺、解决农村和城市剩余劳动力就业、拓展国际市场、推动政府职能转变和启蒙市场经济观念等方面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2019年9月4日，在广东省江门市新会区李锦记生产基地举行的《中国家族企业生态40年》新书发布座谈会上，民营经济对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历史贡献，以及中国民营经济的主体——“家族企业群体在今后5-10年进入关键传承期”的紧迫议题，引起了与会家族企业代表和专家们的广泛共鸣。

《中国家族企业生态40年》是继《中国家族企业发展报告》《中国家族企业社会责任报告》《中国家族企业传承报告》《中国家族企业年轻一代状况报告》之后，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家族企业委员会发布的又一项重要研究成果。这些研究成果以每两年推进一个重要层面的节奏，持续、全面而深入地反映了中国家族企业发展、传承的理论与实践，为社会公众认识民营经济的地位和作用，为促进中国家族企业的健康传承与可持续发展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作为自2007年以来长期关注中国民营经济以及中国异地、行业商会发展的财经媒体，《中国商人》杂志应邀参加了此次座谈会。

以下为此次座谈会嘉宾演讲实录。

全国工商联原副主席、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会长

庄聪生：家族企业为人民创造了轻便、美好的生活

今天，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家族企业委员会在李锦记总部召开这次会议。首先，我谨代表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对来自全国10个省区市家族企业代表的到会表示热烈欢迎！家族企业委员会在研究中国家族企业方面起到了引领作用，每年都有研究成果，也出版了几本相关领域的书籍。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是总结改革开放40年家族企业传承的一些经验和作用。

中国民营企业实际上是以家族企业为主体，从全球范围看家族企业也占到世界自由经济体所有企业的80%以上。中国经济之所以能创造奇迹，民营经济和家族企业功不可没。

今天我们的创业者是最光荣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其实就是百姓创业。如今创业门槛高了，很多创业者拿出一生积蓄比如50万或100万元来创业，可能创业失败这些钱就会打水漂，但他们还是坚持创业。这样一来既贡献了社会就业岗位，同时也创造了社会财富，这是最光荣的。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创业、创造财富，这就是和平时期家族企业对国家做出的最大贡献。

家族企业非常了不起。有这样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当你遇到痛点、堵点和难点时，民营企业发现后会激动不已，会把它看作一个创业机会，会急切地要帮你解决这个难题。我们做企业，就是为了把产品和服务卖出去。家族企业靠自己的本钱，很难从正规渠道获得融资。融资难，又很贵，特别是最近一些大型民营企业资金链也紧张，有些甚至关门倒闭。除了融资难，要从廉价的劳动力转型升级其实也是迫在眉睫的任务，因为家族企业大部分是传统型产业，所以转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总之，现在民营企业身上有很多痛点、难点和堵点，民营企业给家族企业的生存与竞争带来了机会和压力。

我不想讲困难和问题，我希望大家保持一个清晰的头脑直面现实、迎难而上。我们今天的中产阶级人数已经达到3.5亿，证明有巨大的消费力和需求空间。今天的中国进入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不能比的阶段，中国市场的潜力很大——互联网大数据、信息化发展日益强大。中国吸引外资的机会也有很多，很多外企选择来到中国发展，如果没有发展的机会，它们也不会来。改革的红利激发了民营经济的发展，大家能感受到改革措施给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比如大力度的降税等等，在方方面面影响着我们。

家族企业面对困难时，要坚定发展的信心。改革开放以来，家族企业所创造出的经济财富占总体GDP的比重是很大的，家族企业的传承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比重要。企业做到一定程度，对于企业家来说资产不过是个数字的变化，但是孩子是否可以接班，能不能将家业传承下去，才是他们关心的。在信息化时代，企业的竞争非常激烈，尤其是小微企业，所以守业真的很难。

这其中，我们也有很多企业家能发挥家族企业的优势及长处，通过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使企业健康发展，涌现出一大批传承很好的家族企业，比如李锦记、方太、贵州百强、匹克集团等，这些家族企业都很成功。

我希望以上成功的家族企业，能够在今天多分享传承经验，在场的专家学者也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希望相关的宝贵经验可以推荐给更多家族企业，使得家族企业继续为我们中国经济的发展，为我们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实现中国梦做出伟大的贡献。

中联永亨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家族企业委员会副会长

林瑞龙：两个儿子均有安排

与在座各位企业家相比，我算是老一代，是家族企业的第一代成员。我是在1960年出生，今年60岁，正在考虑安排好接班与退休事宜。

我们公司叫做中聯永亨集团，主要经营建筑、土地开发、文化投资、养老产业。我在福建厦门，目前正在考虑这边让两个儿子接班。

大儿子林惠斌是在国内大学读完会计专业，后来去美国留学并取得了工商管理学的硕士学位。林惠斌2016年7月份进入公司，2017年受邀在家族企业委员会主办的《中国家族企业年轻一代状况报告》发布会上代表年轻一代做了发言。

刚开始大儿子想去社会上的大公司打工，后来我身体不适腿部受伤，大儿子就进入企业来帮忙，先后在行政、人力和财务等方面都得到了历练。

现在，他自己承担中联永亨建设这一块的业务。二儿子还小，2015年跟着我在做养老产业的投资。

贵州百强集团董事局主席、家族企业委员会副会长

张之君：做企业要放眼未来

我现在退休了。借这个机会，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自己在家族企业发展方面的一些经验。

原来我是个眼科医生，和我的哥哥创造了“贵州神奇”品牌，当时也是全国知名品牌。到了2000年，我离开神奇二次创业。我经历了很多，经过了金融危机，经过很多很难的发展过程，前后创业30多年。

当时，我的内心斗争很激烈，我在想到底要不要继续做药？

最后决定还是要发展多样化的企业，于是我先后跟外企、央企合作，通过创投、收购、联合完成了集团的产业布局。之后，我提出了“泛家族企业”发展理念，就是从家族企业向现代企业制度转化的中间形态。

我们在座的家族企业领导者，要认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背景，市场的力量是巨大的;中国政府力量强大，要相信国家;要学无止境，要追求卓越，把企业长久做下去;要跟上形势，做企业要放眼于未来。企业家要站在一定的高度去思考问题，理解目前的经济现象。

李锦记家族第四代成员、家族企业委员会创会会长

李惠森：李锦记要成为千年企业

过去一百多年，我们家族经历了很多，其中有很多好的和不好的经历。

创始人李锦裳把家族企业做得有声有色，后来在家族企业是否扩张上面，家族第二代成员之间产生了分歧，后来我的曾祖父（李兆南）买下了家族其他成员的所有股份。

在1986年，李锦记又一次面临分歧，我的父亲（李文达）斥重资回购了李锦记的股份。在这之后，其他家族成员是没有再见面的。

所以，我认为家族企业“治未病”是很重要的，很多企业花很多时间去经营和传承家族企业，很多中国香港的家族企业也出现这样的问题。过去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做这个“治未病”的工作。

我们李锦记家族有131年的历史，如何延续成为千年企业呢？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思利及人”是李锦记的核心价值观。在家族企业事务中，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考虑问题，因为每一位家族企业成员看事情的角度是不一样的，这就需要一些机制去协调。

我们家族在2008年的时候成立家族委员会，出发点是站在中国经济的全局去考虑家族企业传承问题。我们为了履行社会责任，公司还成立了家族企业群体事务部。

我们经营好一个家族是很有价值的。我们希望可以有更多的平台去分享家族传承的经验。每一届政协会上都有政协委员递交提案，每年大概有五千个提案，但是关于家族企业的提案只有我一个人去提。

这么多年，我每一年都会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出提案，为家族企业发声。在2017年9月全国政协优秀提案表彰中，我的《关于对家族企业年轻一代展开调研的提案》获得个人优秀提案奖。

我开心的不是我可以拿奖，而是与家族企业相关的提案受到了政府的重视。我觉得这次研讨家族企业生态40年发展状况的座谈会，对于家族企业和民营经济来说是非常好的事情。

方太集团创始人及名誉董事长、家业长青学院院长、家族企业委员会副会长

茅理翔：我有一个“双百梦”

我首先要感谢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家族企业委员会，为我们提供了“李锦记”这个中国家族企业中最权威的、最标杆的百年老店这块宝地，一起来讨论、总结、回顾“家族企业生态四十年”这样一个伟大的主题，非常有意义。

这四十年，在中国大地上爆发性地诞生了上千万的家族企业，为中国的改革开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工业振兴了，经济繁荣了，人民富裕了，国力强大了。世界上有人的地方都有中国制造的产品。

我们仅用了四十年时间完成了人家三百年的工业化历程，把一个落后的农业大国变成了工业制造大国，创造了一个世界性奇迹。

这四十年还锻炼成长了千千万万个民营企业家，这是一群在市场经济大潮中滚打跌爬出来的野生企业家。他们的生命力特别强，特别是他们给我们留下的企业家精神，这是我们民营企业巨大的一笔财富。

当前，传承与转型这两大国际性难题，同时落在我们民营企业身上，我们的压力非常大。再加上现在复杂的国际经贸情势，又给了我们严峻的考验。但我们不会怕，我们有能力有信心来攻克一个一个难题、一个一个危机。

我现在有一个“双百梦”，第一个“百”，要与所有的一代企业家一起成为健健康康的百岁老人。我们要发挥我们的余热，用我们的心去点燃下一代内心深处的使命之火、智慧之火，使他们能够快速、健康地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一个优秀的未来商业领袖。第二个“百”，我们要与所有的企业家一起创造百年老店，这个百年老店必须是永续经营的、具有持续创新能力和家国情怀的世界级百年老店。

这个“双百梦”就是我的中国梦，也是我们所有企业家的中国梦。

未来三十年，是中国成为世界强国的三十年，是中国从一个制造大国变成智能制造、精益制造、创新制造强国的三十年，也是我们的创二代大展拳脚、成为伟大企业家的三十年。

这个任务是非常艰巨的，但又是非常光荣的。愿我们为实现我们共同的中国梦一起奋斗！

北京社科院社會学所副所长

戴建中：企业传承要“教、交”

很高兴参加《中国家族企业生态40年》座谈会。《中国家族企业生态40年》以及此前4本关于家族企业的专著，讲述了家族企业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的社会责任、创新、传承等问题，是家族企业研究中最系统化的成果。

这五本书的出版可谓是与时俱进。今后5—10年是家族企业转型与传承的关键期，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第一代企业家在创业的时候一穷二白，现在到了企业传承的时代，他们年龄大了;二是中国讲究血统和血缘，家族企业要传承，这是个躲不过去的大问题。

目前形势有困难的一面，但也有充满希望的一面。

首先我认为家族企业要顺利接班，要“教、交”。第一个是教育的“教”，在时间上要赶早教;第二个是交，交班的“交”，创始人要在体力精力旺盛的时候交。只要传承人在人格问题上不出问题，就要考虑早点交班。从时代进步和对技术的掌握程度上看，年轻一代肯定比老一代强。

其次是由于内部矛盾或时机不成熟，或是子女想接班但出于种种原因没能接班，或者管理层对子女传承有若干意见，我觉得在这些情况下还是要尊重子女的选择。他们有自己的理想和担当，他们有的人不愿意笼罩在老一辈的光环里，或者另有所好，愿意自己去创业，要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

第一代企业家创造的财富，已经为后代铺好了金光大道，最好放手让他们去做。

老一代的创业就是“万古流”，后代会永远被激励永远受到鼓舞，他们的精神万古流芳。老一代企业家已经为民族兴旺做了不可替代的贡献，为下一代子孙为家族昌盛奠定了基础，可以说是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

我们应该相信，家族企业的生命力必定会一代胜过一代。

国务院研究室社会司原司长

张大平：精神和思想的传承更重要

很高兴参加《中国家族企业生态40年》座談会。

首先，我认为这本书的出版，对于提升我们中国家族企业整体地位和推动民营经济发展有重要意义。

同时，这本书也有非常重要的历史意义：这本书对家族企业40年以来艰苦创业奋斗历程进行了如实的记录，特别是书中分阶段的表达，可以说同时也是家族企业发展的大事记，为我们今后对家族企业的发展史进行研究也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所以这本书的意义很深远。

围绕这本书，我想谈一点感性认识和三点理性思考：

一点感性认识：看这本书，我很感动。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的艰苦奋斗，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付出的心血汗水，拼搏、不畏艰险的精神，以及他们取得的成果，让人深受感动。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不同之处在于，计划经济没有太大风险，市场经济靠的是竞争，是拼搏。如果说战争年代要经过枪林弹雨的考验，那么和平年代则要经过市场经济竞争的洗礼。这其中的激烈性丝毫不亚于战争年代。我们有多少家族企业在竞争中被淘汰掉，存活下来的家族企业如果用万分之一来比喻也不为过。我觉得这一点非常令人感动，能发展到今天的都是强者。

再说三点理性思考：

一、改革开放40年，家族企业对市场发展做出巨大贡献。中国的家族企业从历史上来讲是源远流长的，比如历史上我国制药业和服务业就有过许多知名的家族企业。但是，随着我国在20世纪50年代“一化三改”运动的开展，历史上的家族企业在中国大陆已经消失，直到改革开放之后家族企业又重新发展起来，可以说家族企业是浴火重生，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二、家族企业顺利实现传承换代，是当前和今后要解决的突出问题，也是今天座谈会上重点讨论的一个主要议题，同时这也是这本书里面强调的一个重要部分。在书中，我看到一个介绍美国加州的家族企业研究，研究表明有70%的家族企业没能传承到下一代，我看了以后深感忧虑。

这是我们国家要面临的现实问题。改革开放40年至今，第一代企业家年龄都很大了，有近七成的家族企业面临传承大潮，这是一个关系到我们家族企业是否后继有人，关系到企业生死存亡的问题，也是关系到我国经济社会能否顺利发展的问题，这个现象比较突出。

家族企业传承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解决这个问题要借鉴国外家族企业成功的经验，也要结合我国具体情况来探索传承的方式，比如书里介绍李锦记的“治未病”，也就是家族企业的传承要未雨绸缪，越早交班越好等等。

今后5—10年是我们国家家族企业在转型传承中的关键时期，家族企业的传承问题应该成为家族企业委员会在这个关键时期的工作重点。

我建议可以组织一些规模可大可小、关于传承换代的专题研讨会，就传承工作中的弱点难点以及一些成功、失败或疑难案例，我们可以邀请转型成功的各路高手和研究人员坐在一起进行案例剖析，提供一些好的思路给企业家，提炼出一些经验和方法可供后人参考。其次，我建议可以向上级部门反映相应问题，比如书中的李锦记李惠森的政协提案，希望有关部门了解情况后可以做一些研究，引起各级政府部门对家族企业传承的重视。

传承不只是财富权利的传承，最重要的是精神、理念和思想的传承。比如“思利及人”，这就是李锦记的传承理念。

三、认清形势，坚定信心，发挥优势，勇往直前。从世界范围来讲，我们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进入了新的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时代给社会各个角落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科技给社会带来巨大的变化。今后如果有战争，很可能是互联网信息战争。不要被未来任何干扰所动摇，要坚定信心。家族企业有很多优势，企业就像孩子一样，都希望一代比一代强，这是人之常情，是其他形式的企业组织不能比的。企业精神里强调的是工匠精神，这点非常重要，要把产品做强做细，这个精神需要我们重塑、发扬。总之，尽管形势严峻，我们还是要对家族企业的发展前景充满信心，希望大家百折不挠，为下一个40年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