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顿 老“鹰”坠落

赵灵敏

9月1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正式开除自己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理由是“博尔顿提出的很多建议，他和他的政府都强烈反对”。特朗普上任兩年多来，陆续离职的高级官员已经超过30人，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不过由于博尔顿享有超级鹰派的名声，动辄威胁要使用武力，因此他被解职的消息传来，各界颇有些弹冠相庆的味道。英国《卫报》用“总算是走了”这样的词语来表达态度，极端保守的美国共和党参议员兰德·保罗表示，博尔顿这一走，“世界范围发生战争（的可能性）都呈指数级下降。”

1948年出生的博尔顿是美国政坛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之一。1970年，22岁的博尔顿从美国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获得法学学士学位和博士学位。在耶鲁大学就学期间，他成为《耶鲁保守派》的主编，还加入了“耶鲁年轻共和党员”俱乐部，成为非常活跃的一员。博尔顿在大学里作为保守派的经历为他日后的从政之路奠定了基础。

不过讽刺的是，这个日后天天喊打喊杀的鹰派人物，却是个越战“逃兵”。为了避免上战场，他没有参加正规军，而是参加了德州空军国民警卫队，只在美国本土服役。按他自己的说法，他认定越战美国必败，“犯不着在越南密林白白送死。”

大学毕业后，博尔顿成了一名律师，并很快成了一家著名律所的冠名合伙人。不过他的真正兴趣不是法律，而是政治。1985年，他加入里根政府成为助理司法部长;在之后的老布什政府担任助理国务卿;在小布什任内，他先担任副国务卿，后来成为美国驻联合国代表。2018年3月22日，他继弗林、麦克马斯特之后，成为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第三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

特朗普上任时誓言退出海外战争，并把与朝鲜的外交关系作为一项标志性举措;博尔顿则一直主张采取军事行动，反对与朝鲜谈判。今年6月底的时候，特朗普发推特称，他在最后一刻叫停了对伊朗的军事行动，而对伊朗动武正是博尔顿一直主张的。也就是从那时起，很多人意识到，博尔顿的走人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博尔顿之所以能被特朗普看重，离不开他的极端保守主义立场。在博尔顿看来，“只有符合美国政策的国际条约才会成为法律。”他这套“美国永远可以绕开其他国家单干”的理论，同特朗普的“美国优先”立场几乎完全一致，不过两人有个最大区别，那就是博尔顿是真的相信他所宣称的理念。博尔顿写过一本自传，叫作《投降不是选项》，从中不难窥见其立场;而“美国优先”对特朗普而言更多是一种“交易的艺术”，是对对方进行极限施压的手段和姿态，不见得要来真的。

这种深层次的差异就注定两人的关系走不远。和国务卿蓬佩奥相比，博尔顿在为人处世上要耿直很多。蓬佩奥是那种虽然自己有见解、但愿意服从特朗普、从不和他争辩、有眼力见的下属;博尔顿则认死理，只要他觉得对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总统的面子他都不给。对特朗普这样好面子、喜欢恭维奉承的领导人来说，博尔顿实在是太不知趣了。CBS就报道称，博尔顿真正触怒特朗普的是，特朗普认为博尔顿或是他的幕僚把特朗普问“核子武器能不能减轻飓风的影响”说出去了。

更重要的是，伴随着2020年大选的临近，争取连任的特朗普需要拿出立竿见影的政绩，而外交是最容易出成绩、掣肘又最少的领域。CNN的最新民调显示，总统正处于危险的政治水域：支持率降至39%，只有36%的受访者认为他值得连任。在这种危急时刻，特朗普希望与伊朗、塔利班和朝鲜达成协议，而一贯对这些国家和组织不屑一顾的博尔顿，已经成了总统前进道路上的拦路虎。于是，他被推开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特朗普没有公开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