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余干

李炳银

没有到江西余干县的时候，不知道余干县。还以为毛泽东在1958年写的诗词《送瘟神》中说的“余江县”就是余干县。可来到了余干县，方知这是个误会。迄今还不知余江县在那儿，可已经知道余干县真不是余江县。说这些有点绕口令的话引人发笑，但这却是我认识余干县的开始！

余干县，古称干越，秦时置县，迄今已有2200多年的历史，是江西18个古县之一。余干在鄱阳湖的东南岸，从地理位置和环境看，也应是个鱼米之乡。宋代诗人王十朋有诗云：“干越亭前晚风起，吹入鄱湖三百里。晚来一雨洗新秋，身在江东图画里。”这首诗写的就是余干的风光。对这样古老的地方，却几乎不知，是为寡闻矣！戊戌年的深秋时节，与陈建功、缪俊杰、王必胜、彭程、徐坤诸友结伴，去了余干，虽然是行色匆匆，只到了很少的几个地方，走马观花，但对余干留下了不少很好的印象。

余干最大的财富，或许可以说是鄱阳湖。所以水成为了余干的重要构成特点。这里有宽阔的湖面，可以供人们捕鱼捉蟹，谋生嬉水。在日光普照的天气，湖上微风吹拂，船帆点点，渔歌唱晚，那是非常迷人的风景。当然也会遭遇灾难，经受侵害。像雨季偶尔的漫灌，难以根除的血吸虫伤害等。曾在江西任职省长的吴官正回忆1992年鄱阳湖发大水的情形时说：“当时朱联圩出现重大险情，急忙乘船前往，路上听说朱港破堤了，那里可关有4000多犯人啊。我赶到决口处，劳改局的领导在堤上等我。我刚走下跳板，那位主要负责同志就‘扑通跪在地上，说：‘省长，我有罪，没有保住堤，犯人也没有办法转移，你撤了我吧！我赶忙一步跨過去，拉他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们抢险是尽了力的，现在必须振作起来，成新农场的堤还没有倒，要千方百计保住。现在别人也没有办法帮你们，我也派不了船帮你运犯人，要靠农场的干警，要调动犯人的积极性。接着我问他：‘圈里有没有猪？他回答‘还有。我说：‘第一，把猪都杀了，让犯人吃饱，有病的给治病，不要累死人；第二，你们干警划分责任，每人包一段，检查‘泡泉，发现了及时处理；第三，给犯人宣布政策，在抗洪中表现好的可以依法减刑、假释。”后来，在这些现场决策落实之后，成新农场的大堤保住了，对犯人也兑现了政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余干与水的这种难以分离的关系是一种天生的存在，生于斯长于斯，就必须接受这些或喜或悲的遭遇。

几百平方公里的鄱阳湖水面，既滋养了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也滋养和成全着这块土地的历史。在沿着康山大堤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一处湖边竖有“江豚湾”字样碑石的地方。据说，这里是观看江豚最好的地方。江豚如今是稀有保护动物，唯这里水深，温度、食料合适，所以聚集较多。最好的观赏时间是每年的3月，那时会有近百头的江豚在湖面上游动翻滚，水波荡漾，场面蔚为壮观。可惜我们来时，正值枯水期，水浅，只看见一只江豚的脊背一现而再无踪影了。

从这里出发，走不远，来到了一处名为“忠臣庙”景区的地方。这里是以元朝末年朱元璋在鄱阳湖与陈友谅大战并获取重大胜利，一举而奠基称王为历史背景新建的旅游景点。

元末，群雄割据，以陈友谅的势力最大。陈友谅本是湖北沔阳一鱼夫，身体健壮，力气大，又有一身好武艺。因在当地生活不顺心，就投奔了红军倪文俊，因作战英勇，很快就升为倪文俊部将。倪文俊设谋杀另一位将军徐寿辉被发现后，随机率部逃到黄州，这里正是陈友谅的防区，陈友谅见倪文俊来投，后又知其出走来此的原因，对这样谋害他人不成而来的人，岂能够放心。不久陈友谅即用计袭杀了文俊，夺了军队，自称平章。友谅势力突大，欲望也跟着增长。很快就向东占安庆、池州、南昌诸地。这样，就和朱元璋所踞的地盘接壤了。一山不容二虎，遭逢就是冤家。陈友谅与朱元璋就不断的对峙、摩擦、交战、争夺，期间各有胜负。到了龙凤六年五月。陈友谅挟徐寿辉统大军，攻下太平，朱元璋军守将花荣战死。陈友谅进驻采石，非常高兴，志气更高。这时，欲望开始转变为野心，谋图更大的目标了。不久，他就使人杀了此前的帮手徐寿辉。等不得择日子，定地点，就匆匆地在采石五通庙为行殿，冒着暴风雨，即皇帝位，国号汉，改年号为大义，势力覆盖江西、湖广大片土地。

陈友谅的雄心和称帝不是无来由的。一是元王朝已经分崩离析，军阀纷争，天下大乱；二是自己确实也经多年积累，壮大了实力，此时，不占山为王，还待何时。可是，欲望是魔鬼，陈友谅已经称帝，可他却还有更多的想望。特别是身踞应天的朱元璋，也是颇有实力的主。而且总在和自己较劲恶斗，不肯臣服。因此，在忙完了称帝事务之后，陈友谅趁着自己处在朱元璋军的上流，自己的军队又兵强马壮，水军大舰众多，真可“投戈断江，舳舻千里”。在他看来，如今朱元璋就是笼中的鸟，随时可以捉来宰杀。当听说陈友谅派遣使者和陈士诚相约，准备合力东西夹攻朱元璋的消息后。朱元璋应天大营的很多文官武将都吓慌了。有人主张投降，有人主张放弃应天，暂做躲避退让。也有人主张主动进攻太平，以攻为守。这时，军师刘基（刘伯温）到了应天。朱元璋赶紧征询他对形势的看法和应对之策。刘基给朱元璋分析，张士诚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只想自保，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可以不必忧虑。主要是要集中力量对付主要敌人陈友谅。这边无事了，陈士诚那边就自然无事。若最后除了陈友谅，那就可以北取中原，成就王业。

也许是天助朱元璋。朱元璋部将康茂才和陈友谅是旧相识，老朋友。而茂才的老门房也侍候过陈友谅。这时，康茂才就受命让老门房偷偷地跑到陈友谅军中，带了康茂才的亲笔降书（当然是假降了），并告诉了许多朱元璋军的虚假情报。表示愿以自己一军同友谅里应外合，助之取得应天。还出主意，让陈友谅兵分三路。陈友谅正在亢奋之中，不知是计，还问来者现在的江东桥是木桥还是石桥？约友谅亲自帅军进江东桥。这样，陈友谅就完全陷入到朱元璋的计谋中了。大战开始之后，当陈友谅帅军来到江东桥时，原来的木桥已经被换成了石桥。信号发出，却不见康茂才接应，反遭到伏兵袭击。这一下锐气顿伤，方知中计。正懵懂间，四面山上黄旗招展，自己的精兵被团团围住。各处战鼓雷鸣，山上，水上，平地，到处都处于被打局面。只此一战，陈友谅的主力遭到全歼，杀死、淹死的不计其数，光俘虏就有两万多。此后，朱元璋收复太平、下安庆、取信州、袁州。大业奠基。如今这个“忠臣庙”就是依据当年大胜之后，犒劳纪念分封功臣的地方。看了其中的不少陈设文字，不仅令人感慨良多！

历史的烽烟早已散去。人间也已几朝更替。谁还能知道的更加详细？或许，离此不远处的乌泥镇上两棵巨大老樟树知道更多的内情消息。这两棵连理而生，根系龙盘，冠如华盖，已经有几百年生命的古老樟树，经历风雨而不枯，如今依然枝叶茂盛，生机勃勃，所以，人们称之为“状元樟”。站在这样似先祖神灵的古树前，人们会有很多的感悟，感自然之长久神奇，感人世之苦难纷争，感世事之动荡更新。可惜，树不会说话，如果真可以交流的话，她一定会给人们讲述许多自己的经历感受内容。

“年光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当坐车行进一个钟点多的时候。就像历史的大反转一样。眼前已经没有了历史的交战情景和像老樟树那样虽然绿叶婆娑但却不无沧桑的情形了。在胡家洲村，在汤源村，在上冕山村，我们看到的完全是一种接近安逸、静谧和富有浓厚文化品质的乡村生活景观。这里的人们，伴随着政府强大的脱贫攻坚行动力量，重新规划乡村农人的生活，从生产经营，到住宅建设规划，丰富人们日常劳动文化生活，到利用山水田园风光特点开展乡村旅游活动等等，展现出的是非常富有现代观念和趋向富足生活情态的种种生动面貌。来到这里，面对着很多既具有乡村物像特点，但却巧妙地注入了现代时尚内容的客栈，真有一种摆脱城市嘈杂纷嚷，到这里清静生活的向往！

余干县是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是江西省政府支持鄱余万都小康攻坚县之一。近些年来，在县委和县政府的强力认真规划设计和精心落实下，获取了很多的成绩。余干的各个方面都在迅速的改变和进步着。一个逐渐走向富裕和美好的余干，正在迅速地形成，相信这个孕育了“江西第一人杰”汉长沙王吴芮、宋丞相赵汝愚、明理学家胡居仁等一批雄才俊杰人物，也为人民共和国养育了像吴官正这样官高位显干部的余干，未来更加的富庶美丽。当地老诗人郑伯权曾有一“七律？登竹亭”诗写的好，我就以其结束这篇短文吧：

七律？登竹亭

枝叶经霜势已安，

登临极目望远滩。

顺流借水行舟易，

深海张帆转道难。

劲节虚衷堪大任，

扫除冰雪岂惧寒。

中华正气重来续，

八表同风天地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