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村的“清明”之路

李俊生

2017年9月4日，酉阳县车田乡清明村，发生了一件让许多村民意想不到的事：重庆市林科院经济林研究所所长方文作为“第一书记”来到了村上。

“谁会想到，博士会到我们这个穷地方来哦。”村民们发出这样的感叹。

藏在深山的清明村交通不畅，信息闭塞。长期以来，经济基础和人口文化程度双低，使得当地群众生活品质的改善无从谈起。

在全市脱贫攻坚战打响以后，以方文为队长的驻村扶贫工作队来到清明村，以科研成果带动村民发展产业，清明村“水、电、路、讯、房”等基础设施得到极大改善。

如同它的名字，清明村未来发展越发“清晰明亮”。

引进产业增收入

“不许吃！等大家一起吃！”母亲严厉呵斥了付中良，并打了他。

1973年的一天中午，当时还是孩子的清明村3组村民付中良忍不住偷偷揭开锅盖想偷吃紅薯，不想被母亲发现了。

粮食不多，需要全家人有节制地分食，但落后的现实条件甚至无法允许少年嘴馋。

流着泪，付中良把红薯放回了锅里，走出门，他继续上山打柴，忙到中午，才分到了锅里的红薯。

付中良这样的童年经历，其实代表了村民们对贫困的共同记忆。

清明村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像样的产业。没有产业，又谈何增收？ 生活质量的改善更是水中月、镜中花。

产业，是摆在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面前的一大难题。

发展产业，首先要摸清家底。

方文刚到村上的第一个月，几乎每天和村干部、驻村队员一起走村入户，和村民在田间地头唠家常，一个月内，他带着驻村工作队完成了清明村164户贫困户的全面走访。

摸清全村家底后，方文带着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一起对清明村的自然地理等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分析：

“雪落高山，霜打平原”的清明村易发生倒春寒，不适宜发展羊肚菌等产业，但昼夜温差大的特点有利于植物干物质积累，全村虽然壮劳力不多，但劳动力总量较多……

回到重庆，方文对近10年的上百项科研成果逐个排查，请专家论证，最终选定了对劳动强度要求不高、收获周期较短的特色作物——叶用枸杞，作为重点发展产业。

带着对项目的信心回到村里的方文，迎来的却是一盆冷水：“高大上，看上去很美。”

村民从未见过不收果实却收叶子的枸杞。

“必须打消村民顾虑。”方文琢磨着。

于是，方文带着村干部和村民代表到市林科院叶用枸杞基地参观。

此外，2018年，驻村工作队和车田乡政府一起，引进了一家企业试种叶用枸杞，3月种下，4月便有了产出。

“果然不错”“的确有产量”……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2018年，清明村建起了120亩“叶用枸杞科技成果转化暨精准扶贫示范基地”，年均亩产值超8000元，带动村民50户，其中贫困户20户。村民以土地入股分红，在枸杞种植基地务工，还能获得劳务报酬。

“村里以前是本地人外出务工，如今村里凭借产业，也留住了人才。”清明村党支部副书记彭健感叹。

改善基建聚民心

10年前的一天，吃了早饭的付中良挑了两个桶出门。

清明村公用移动通信基站已经停电好几天，需要有人去车田乡挑汽油回来发电。

车田乡到清明村12公里山路，要步行翻山越岭3个小时。挑了120斤左右的油往回赶，行到中途，付中良感觉脚下越来越软，实在走不动了。

“我走不动了，帮我把油挑回去。”付中良给家人打电话。

家人挑着油，付中良拄着木棒，这才安全回到了家。

长期以来，基础设施差、人居环境差给清明村发展带来了巨大阻力，这也正是驻村工作队要攻克的“顽疾”。

2019年3月的一天，清明村以点带面的示范片区人居环境整治已经到了扫尾阶段，时间紧急，但4组老滕家屋旁10立方米左右的塑料垃圾仍未清理。

开完会的驻村扶贫工作队赶到老滕家时，已是当晚10点。看到方文一行人，老滕家的人板着脸。

不能硬碰硬，方文和队员冉小超达成共识。

“孩子学习情况怎么样呢？”

“最近干的活还好吗？”

没有直接提垃圾清理，方文问起了其他看似不相关的事。

老滕家气消了一半，态度缓和下来，并主动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清理垃圾的事，其实……”

“整个院落都挺干净，但那堆塑料袋影响美观。”驻村工作队看到了希望。

“你们弄吧。”老滕家松口了。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挖土机和货车开始工作，第二天整个院落干干净净。

仅仅2018年，全村就有600多户2000余人在全村推进环境整治的工作中受益，清明村“脏、乱、差”问题得到扭转。

此外，2018年全村通过累计硬化公路16公里，修建水池12口，农村低压电网改造工程扫尾完成，4G信号全覆盖，集中院落通光纤等措施，为清明村实现经济发展，提高生活质量提供了充分保障。

教育帮扶赢未来

“我想回家照顾妈妈。”2019年初，符雪（化名）的妈妈患了重病，家庭因病致贫，符雪无法继续上学了，她将书本从学校搬回了家。

“教育会改善我们的命运，如果不学习，以后会更困难。”冉小超没有放弃劝说。

泪珠从符雪脸颊滚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一旁的符雪父亲含泪不语。

冉小超把符雪的情况告诉了队长方文。第二天，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又来到了符雪家。

符雪穿着一身球衣，依旧沉默不语。

“喜欢打球？”方文问道。

符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什么人生梦想吗？”方文“乘胜追击”。

“想当体育老师，或者当兵。”符雪终于开口了。

“那你觉得你现在怎么样呢？”方文接过话茬。

“有差距。”

“你个子高，有这个理想很不错。”方文鼓励她。

“当兵需要有高中毕业证，当老师的话，还要继续学习。想继续读书吗？”方文接着说。

“想。”符雪说出了心声。

接下来，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开始联系乡里分管教育的领导以及学校校长，在乡专项扶贫经费的帮助下，符雪重新走进了校园。

“叔叔，老师要我们看《红楼梦》。”

“好，我给你买回来。”

如今，方文和重归校园的符雪一直保持联系，以了解她的思想动态和成绩，并常常提供衣物或书籍上的资助。

在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的努力下，至今，清明村198名小学、初中适龄儿童均在车田乡中心校就读，各教育阶段贫困学生全部享受教育扶贫政策，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入学率达100%。

多年以来，清明村藏在深山，变化缓慢。如今的清明村，村民用四个字形容村里的变化：“改天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