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如何突出个性

刘剑峰

一些学生叙事可以做到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写人却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无从下手。有两名学生的同题作文《外婆》（详见后文）写人却做得很好，这里结合她们的作文谈谈如何写人物的个性。

写人，头脑中应有人物原型，下笔之前应对原型进行分析。

第一，明确其“具体个性”。一个人的个性是多方面的，包括在思想、品質、行为、习惯等方面异于他人的特征。向琴笔下的外婆疼爱孙女，目光长远，要求苛刻，措词尖锐，性格泼辣，脾气急躁;喻雯笔下的外婆慈祥善良，言语温和，性情温婉，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同样是批评，向琴的外婆“攻势”凌厉，让人无法招架;喻雯的外婆和风细雨，关心多于抱怨，担心多于责备。

第二，分析并提炼其“本质个性”。从人物丰富多样的个性中可以提炼出一个核心个性，这个核心个性就是人物的“本质个性”。两个学生都提炼出了外婆的“本质个性”，那就是慈爱。接着，她们的思维又回到生活中去，选取典型的事例。向琴选取的是：放月假的劝导，期末的批评，开学后的关心。喻雯选取的是：平时的啰唆，大年三十晚上的唠叨，大年初一晚上的寻找。

分析好了个性，还要明确两种个性的关系。“具体个性”是“本质个性”的载体，它关系到能否写活人物。两个学生正是写出了“具体个性”，外婆的形象才写活了。“本质个性”应该融入“具体个性”之中，是“具体个性”的集中表现，它关系到文章是否有明确的主题。两个学生笔下外婆的“本质个性”明了，文章有明确的主题。

做到了以上环节才算把握了人物个性，才算做到了“意在笔先”，才能保证写人成功。

可是很多学生没有做到以上环节，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做，就开始写作了，以致写人不成功。不成功集中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人物泛个性化。

这表现在写人时，一段文字表现一个个性。比如，写一同学，第一段可能写勤奋好学，第二段可能写诚实守信，第三段可能写勇敢顽强。一段表现一个个性，写二三百字，凑合成文。这就表明没有提炼出人物的“本质个性”，这样写出来的文章往往没有主题，是一盘散沙;这样写出来的人物是鉴定性的，是泛个性化的，谈不上形象鲜明。

《史记》是写人的典范，以课文《鸿门宴》为例：项羽“具体个性”有很多——狂妄自大、不守信用、轻信寡谋、优柔寡断、刚愎自用、妇人之仁、沽名钓誉……同时，他的“本质个性”也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没有政治远见，缺乏政治智慧”。文章分三个层次，宴会之前，项伯被刘邦拉拢，项羽听信了项伯之言，答应善待刘邦;宴会之中，对范增的暗示他视而不见，对樊哙的斥责他洗耳恭听;宴会之后，刘邦脱逃，他不追赶。每个层次都表现他没有远见，没有政治头脑，也就是说其“本质个性”是贯穿始终的。唯其如此，文中的项羽才不是泛个性化的。

二是人物类型化。

许多学生不能把人物的“本质个性”融入“具体个性”的描写之中，写来写去只是表现人物的一个“本质个性”，人物类型化。鲜活的人物应该像枝繁叶茂的一棵树，主干隐藏于枝叶之中。生机勃勃的枝叶画好了，主干可以让读者从对枝叶的审美中把握得到。可是好多学生只是直接画主干，没有鲜活的枝叶，画出的是没有生机的木头。

相比之下，向琴和喻雯笔下的外婆形象可谓刻画得栩栩如生，慈爱的“本质个性”融于“具体个性”之中，人物个性毕现，血肉丰满。

看向琴写外婆：“‘平常叫你多看点书，多用点功，勤奋点，本分点，踏实点，你只当耳边风，让你读点书比杀你还狠。现在好了，看你怎么向你父母交差，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这样的伢仔……外婆眉头紧蹙，唾沫横飞……”泼辣的性格、强势的语言、严厉的训斥、良苦的用心，都在生动的语言和神态描写中表现出来了。

看喻雯写外婆：“但过不了一会儿，外婆又进来了，笑眯眯地说：‘刚喝了那么一杯水，该去上厕所了呀！不要舍不得玩总是憋着，那会憋出病的。”和善的个性、细心的关怀、慈爱的内心，也是通过语言和神态描写表现出来的。

再看司马迁笔下的项羽，《鸿门宴》在表现项羽“本质个性”的同时，每个层次又都有侧重地表现了他的某些“具体个性”。比如，宴会之前，通过他与范增和项伯的对话，表现了他狂妄自大、不守信用、轻信寡谋的个性。

高明的作者一般不在文中给人物贴上标签，不明说人物具有什么个性。他们总是通过具体生动的描写，让读者感悟品味人物的个性。

所以，我们要学会选取人物的典型语言、动作、神态等来进行描写。

外 婆

向  琴

我的外婆我真的拿她没办法。别看她平时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但只要见到我，她就吧嗒个没完。听外婆的“警世通言”成了我的必修课之一。

放月假一回家，外婆的话就来了一箩筐：“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放假了要多温习功课，做完了作业就练字，不要只晓得守电视。大人说话你要听，父母在外不容易，读书可要有个好成绩……”只要我稍加忤逆，她就眉头一皱，眼睛一鼓，“变本加厉”地嚷道：“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敢顶撞我，真是无法无天了，不给你点厉害，你还要飞天了……”她的话犹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期末考试之后，班主任硬是把不祥的“诏书”下到了家。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刚轻松了几天的我这一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无绝人之路，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找来两大坨棉花，准备像别里科夫一样把自己“套”起来。外婆声音的穿透力极强，得搞厚实点。

“我听说成绩单来了。”说曹操，曹操到。棉花还握在手里，外婆就来了。见我一副霜打了的茄子的模样，她心里就有数了：“平常叫你多看点书，多用点功，勤奋点，本分点，踏实点，你只当耳边风，让你读点书比杀你还狠。现在好了，看你怎么向你父母交差，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这样的伢仔……”外婆眉头紧蹙，唾沫横飞，劈头盖脸来了一大串，我只能一动不动，洗耳恭听。

不知不觉中在书房里待到了天黑，外婆喊吃饭了。餐桌上她还不放过我：“以后你不听话，就……”“这道菜真好吃，是您老种的吧。”我慌忙打断了她的话。外婆上当了，夸起她的菜如何种得好，我终于有了片刻解脱。哪知她一下子来了个陡转：“人勤地不懒，一粒粮食一滴汗。读书也是一个样，只要功夫下得深，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噢，我的天啊！

新学期开始了，每每我都要接到这样的电话：“课还听得懂吗？作业会做吗？要多吃饭呀，没钱要说呀，书要读好，饭要吃饱……”可怜天下老人心，还未为儿女操完心，又要为孙儿孙女操心。

外婆的教诲不停，我的学习就要不止。我一定要努力学习，以优异的成绩慰劳慰劳我的“多嘴”外婆。

外 婆

喻 雯

“饭后要漱口，牙齿靠保护;看电视别看太久，电视休息会儿，眼睛也休息会儿;睡觉别趴着，莫让心脏功能衰退，个子也会长不高……”讲这些话的人就是我的外婆，她总是唠叨个不停。

每逢春节，外婆家总是弄很多可口的饭菜，让我们吃得美美的，可是我又受不了她的唠叨。今年春节，我和表妹又去了外婆家。我们决定那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去外面玩，免得外婆把我们的耳朵弄起茧。

这天晚上是大年三十，晚上不能脱身，我和表妹就躲在房间里玩扑克，想必外婆应该不会忍心打扰我们吧。可是，我们清静了才半个钟头，外婆突然敲门进来说：“玩了那么久了，休息会儿喝杯水吧！”我们顺从地喝完水，外婆高兴地出去了。但过不了一会儿，外婆又进来了，笑眯眯地说：“刚喝了那么一杯水，該去上厕所了呀！不要舍不得玩总是憋着，那会憋出病的。”后来外婆一次次地开门，不是说吃点水果，就是让出去看会儿电视，问我们饿不饿之类的。唉，我和表妹都烦死了，打扑克的兴致也没了。到了晚上十二点吃饺子时，我和表妹也有点饿了，便敞开肚皮吃。外婆又唠叨起来：“哎，不要吃这么快，会噎到的，要细嚼慢咽。还有这么多，慢点慢点……”

初一的白天过去了，晚餐之后，我和表妹决定出去避灾——散步。外婆着急地说：“你们都玩了一天了，晚上还要出去干吗？在家里玩，两个女孩子晚上出去会有危险的！外面又黑又乱，有什么好玩的？”妈妈边打麻将边说：“妈，你就让她们出去玩吧。喂，你们不要乱跑，就在院子里玩。”外婆总算勉强答应了。

我和表妹趁外婆不注意溜了出去，玩到九点多才开始返回。我们谈得正高兴时，突然远处传来声音：“喻雯，任薇，是你们吧。快点回来。找了半天了，把我急得要死，不是说好只在院子里玩吗？怎么到北正街来了？”我和表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那是外婆。只见她手上拿着脱下的棉衣，寒风中的头发乱蓬蓬的。我们连忙央求外婆不要告诉妈妈她们。她严肃地说：“叫你们别乱跑，你们偏不听，一眨眼就跑了，出了事谁负责呀！”“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北正街痞子多，小祖宗呀，快点回去吧。出了什么事我可负责不起……”我们连忙道歉，她还在唠叨个不停。

第二天，受了风寒的外婆病了，我和表妹都感到十分内疚。

我的外婆总是唠叨个不停，让人很反感，但是真的没有了外婆的唠叨，我又会很想念。

（作者系湖南省临湘市一中高级教师）

（责任编校曾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