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家庭关系对老人负性情绪的影响——以广东省清远市为例

(深圳市盐田区海云社会工作服务社，广东 深圳 518000)

一、个案背景与研究方法

我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是世界上老龄人口最多的国家。2016年底，我国60周岁及以上的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为16.7%。按照60岁及以上人口比重超过10%的国际通用标准，广东省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将近20年。根据我国国情，未来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会愈加严重，由此带来的居民养老问题亟需解决。在传统家庭养老保障削弱和农村社会保障体系不完善的现实背景下，农村老人的养老问题成为一个日益突出的社会问题。目前政府颁发的政策文件主要关注城镇老年人，针对农村老年人的政策相对薄弱，且很少关注农村老年人的心理需求。此外，改革开放以来，传统文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家庭关系也随之发生了变革。工业经济导致传统知识对生计和生活的影响日益式微，老人对家庭的作用和重要性下降；另一方面，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向城市的大规模流动和迁移，造成了传统大家庭的解体。这些传统家庭结构发生的巨大变革，对家庭关系产生了深远影响，家庭轴心由以往纵向的亲子轴心逐渐向横向的夫妻轴心过渡(1)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革[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250-285.。这些变化深刻影响了老人的精神状况，导致许多老人产生负性情绪，不仅影响老人的生存质量，而且导致老人自杀等极端现象时有发生。以往对农村养老的研究，较少关注家庭关系如何影响老人情绪。本文以历史上家族和宗族对养老影响较大的客家社会为分析对象，研究当下农村老年人的家庭关系，讨论在现有家庭关系变化的情况下，如何促进农村老人尊严养老，探索完善农村养老保障体系的可行路径，对于认识和保护中国传统家庭主导的养老机制，具有积极意义。

清远市位于广东省的中北部、北江中游、南岭山脉南侧与珠江三角洲的结合带上。南连广州和佛山市，北接湖南省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及东北部和韶关市交界，西及西南部与肇庆市为邻。土地总面积为1.9万平方千米，约占全省陆地总面积的10.6%，是广东省陆地面积最大的地级市。辖2个县、2个自治县、2个县级市、2个市辖区。产业结构以第三产业为主，2016年生产总值(GDP)1 387.6亿元，其中第三产业增加值665.7亿元，三次产业结构比为15.4∶36.6∶48.0，产业结构不合理，第一产业占比过大。2016年户籍总人口432.09万人，年末常住人口384.6万人，人口外流现象严重，人口的流动与迁徙主要以青壮年劳动力为主。截至2013年末，清远市常住人口为379.11万人，其中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55.93万人，占户籍总人口14.43%(2)韦风,清远.文化养老让老年人生活“年轻态”[N].南方日报,2016-11-04(EC45).。同时空巢老人数量众多，高达71 117人，约占当年老年人口的14%(3)戚莹莹.清远60岁以上“空巢老人”逾7万[N].南方日报,2013-10-11(PC05).。随着老龄化的加深以及人口流动的加快，清远市空巢老人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本次研究所采用的调查工具为自行设计问卷，最后根据问卷内容把测度指标整合成三部分作为文章的分析要点，一是个人情况，二是家庭关系，三是负性情绪状况。个人情况指标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等基本情况；家庭关系分成客观的家庭关系和主观的家庭关系两种类型，客观的家庭关系包括儿子个数、女儿个数、是否跟子女同住、子女提供主要经济支持等指标，主观的家庭关系包括与同住子女的关系、与其他子女的关系、子女的孝顺程度等指标；负性情绪指标包括是否经常出现负性情绪、出现哪种负性情绪(焦虑、抑郁、孤独)。问卷调查共选择了3个村子，分别是A丰田村、B新村和C甲名村，这3个村子的共同特点是老人众多。调查共获得有效问卷171份，其中A丰田村63份，B新村58份，C甲名村50份。

二、客家农村地区养老面临的问题

第一，个人生活水平低下。数据显示，有53.2%的老年人文化程度为小学及以下，表明农村老年人文化水平相对较低，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老年人的收入。77.2%的老年人(132人)年收入小于12 000(月均收入小于1 000)，其中年收入6 000以下的有94人(55%)，6 000～12 000的有38人(22.2%)。54人(31.6%)的收入主要用于医疗支出，38%的老年人(65人)表示不能承担医疗费用，表明很大一部分老年人看病负担较大。同时，医疗支出过高也压缩了老年人在其它方面的支出，导致老年人生活水平低下。

第二，家庭关系发生巨大变迁。农村老人的家庭关系已经发生重要变化，主要是来自于亲代与子代之间代际关系的变化，这种变化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子女对农村老人养老的支持大大减小，亲子关系最重要的作用表现在对老年人的经济支持上。客观上，老人在养老上对子女有经济供养、日常照料、生病照护和精神慰藉等需求，但是目前家庭关系的变化使得子女在除经济供养之外的其它方面作用减小。由于传统上客家人是聚族而居，家庭成员尤其是亲子之间的联系十分紧密，但现在农村地区青壮年外出打工、生活，导致出现许多留守儿童与空巢老人。数据显示，有48.5%(83人)的老年人不与子女一起居住，无疑阻碍了老人从子女身上获得日常照料、生病照护和精神慰藉等支持。实证数据也表明，老人的日常照料只有35.7%(61人)主要来源于子女，只有31.6%(54人)的子女能陪同老人看病，子女有事时只有48%(82人)选择与老人商量。其次，老人对亲子关系的感受较为消极。在子女孝顺方面，只有44.4%的老人(76人)认为子女孝顺。与子女的关系方面，51.1%的老人(45人)认为与同住子女关系好，在与其他子女关系上，只有48.2%的老人(40人)认为好。不管是否同住，老人主观感受到的与子女的关系质量都偏低。这些家庭关系的变化，对老人负性情绪的出现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第三，农村老人的负性情绪状况较为严峻。经常出现负性情绪的老年人有80人(46.8%)，不经常出现负性情绪的老年人有91人(53.2%)，表明农村老年人出现负性情绪的比例相对较大。具体来说，经常出现焦虑情绪的老年人有55人(32.2%)，经常出现抑郁情绪的老年人有24人(14%)，经常出现孤独情绪的老年人有26人(15.2%)。就负性情绪的种类来说，农村老年人出现焦虑情绪的频数最多，因此出现概率也最大；农村老年人出现抑郁情绪和孤独情绪的频率较低。更严重的是，许多老人出现不止一种负性情绪，而是两种甚至是三种情绪叠加，给老人带来了严重的负性体验(详见表1)。

表1 农村老年人负性情绪情况

三、农村老年人负性情绪的影响因素分析

在清远市老年人群体中选取相关案例，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农村老年人负性情绪的影响因素主要有子女是否孝顺等五个方面(详见表2)。

表2 二元logistic回归结果

(一)子女是否孝顺

由表2数据可知：P=0.012<0.05，子女是否孝顺对农村老年人是否经常出现负性情绪具有显著影响，体现在子女孝顺则老年人出现负性情绪的可能性低。

案例1：ZXM，女，74岁，有2个女儿1个儿子，1个女儿嫁到外省，另外2个儿女在县城定居。自己身体很好，几乎没有生过病，但丈夫身体不太好，心肺功能较弱，平时就在家照顾丈夫。有时会去县城住一段时间，看看儿孙。家务活不多，自己身体也好，所以没有什么怨言，比较乐观。“虽然我们生活不算很好，但是该有的都有，身体上也没有什么毛病，最重要的是儿女双全也对我很好，所以我一直知足常乐很满足。我家旁边有个菜园，我平时最爱整理菜园，每次去县城都带很多自己种的菜，感到很充实很开心。”(4)访谈时间：2017年7月27日。

案例2：LBS，男，83岁，丧偶，生有1儿1女，与女儿的关系不好，很少联系，平时与儿子一家一起居住。儿子生有1儿1女，孙女外嫁，其余所有人都在家，包括儿子儿媳、孙子孙媳、还有一个3岁的曾孙。四世同堂，但是老人与家人的关系不好。因为早年丧偶，一直没再娶，曾经因为扫黄活动被抓了起来，这件事被村里人知道了，给家里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因此与儿子的关系闹得很僵。平时在家很清闲，基本不用做家务，但家里人也不想跟他说话。儿子负责衣食住行，但是儿子不给钱，所以身上也没有钱作个人开销。儿子也没有给他买医疗保险，平时生病就去买点药吃。因为家里人的这种态度，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就更冷淡，不被人尊重，见面也不打招呼，在村里没有什么朋友，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觉得很孤独。没有什么娱乐和爱好，也不觉得过得有意义，也没有什么关心的，过一天是一天(5)访谈时间：2017年7月27日。。

(二)性别

表2数据显示：P=0.041<0.05，表明性别对农村老年人是否经常出现负性情绪具有显著影响，老年人中女性出现负性情绪的可能性更大。

案例3：LM，女，75岁，丧偶，有1儿1女，女儿在县城居住，但基本不回来，平时就与儿子儿媳住在一起。儿子儿媳白天在玩具厂上班，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家庭经济状况在村子里属于中等水平，收入主要来自于打工。她身体不好、腿脚不便，因此长年自己一个人在家。白天自己做饭自己吃，有什么问题忍着等到儿子晚上回来。家里没有什么家务活要干，闲着的时间太多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娱乐和爱好，就会经常想起以前的事。儿子儿媳每天很晚才回来，自己又与村子里的人相处很少，所以基本上没有人可以说话，时常感到孤单寂寞。每天过得都不开心，过一天是一天。孙子孙女在外打工，对自己也不是很亲近，所以也没有什么期盼(6)访谈时间：2017年7月19日。。

(三)是否能够承担医疗费

表2数据显示：P=0.034<0.05，表明是否能够承担医疗费对农村老年人是否经常出现负性情绪具有显著影响，即不能够承担医疗费的老年人出现负性情绪的可能性大。

案例4：LCX，女，62岁，有4个孩子——1个女儿3个儿子。女儿与大儿子已成家，二儿子、小儿子在外打工，未分家。在村里盖了两处二层楼房，相隔几十米，平时都住在大儿子这边，另一处因为另外两个儿子还没结婚就暂时空着，还没有进行分配。“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靠3个儿子，大儿子给的相对较多，因为儿媳、孙子都在家里，另外两个儿子给的少。因为三个儿子收入都不高，所以总体给的也不多。目前家里的支出主要包括饮食支出、育儿支出和医疗支出，因为孙子只有两岁多，支出比较多，所以压力还是比较大。我身体状况较差，患有风湿和腰椎间盘突出。还容易生病，生病了一般就去卫生站看，或者去大队药店买点药，看不好才去镇医院。平时要做饭洗衣服，还有种菜等家务，负担较大，感觉很累，身体承受不住。又只能忍着不敢去看医生，怕看病用的钱太多家里承受不了。”(7)访谈时间：2017年7月22日。

(四)女儿数量

女儿数量对农村老年人是否经常出现负性情绪具有显著影响，P=0.02<0.05，即女儿数量越多老年人出现负性情绪的可能性越大。

案例5：LXZ，男，83岁，有7个孩子——6个女儿1个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前为了生一个儿子，拼命地生，连续生了6个女儿后，终于生了个儿子，算是对祖宗有个交代了。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毕竟是外人，只有儿子才是后。事实证明，女儿始终都是外人，出嫁之后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大女儿嫁到香港，经济状况最好，现在基本断了联系；二女儿嫁到本县其它镇，也是难得回来一次，偶尔会打电话过来；三女儿也是嫁到其它镇了，经济状况较好，也是偶尔打一次电话，更别说见面了；四女儿就在本镇，骑摩托车到这里也就10多分钟，但也是自己忙自己的，逢年过节都很少来，来了还尽给我添麻烦；其他两个女儿情况也一样，不说也罢。别人家的女儿嫁出去，不管嫁得远不远、嫁得好不好，都会偶尔回来看一下，我家的就不会，嫁出去后基本没享受过她们的好，难得回来一次基本上是她们有事需要我们帮忙了，唉，始终都是外人。”(8)访谈时间：2017年7月23日。

(五)亲子关系困扰

由上文数据可知：P=0.008<0.05，因此亲子关系困扰对农村老年人是否经常出现负性情绪具有显著影响，体现在有亲子关系困扰的老年人出现负性情绪的可能性高。

案例6：ZWC，男，64岁，与配偶一起居住。有2个儿子2个女儿，都在外工作，未婚。4个孩子都是大学生，2个上了重点大学，其他2个上了一般大学，所以在村子里得到很多人尊重。家庭经济状况中等偏上。“我家6口人在5个不同的地方工作、生活，但是我们也经常联系，不是打电话，而是通过网络。小儿子建了个微信群，我们一家人都在群里，闲的时候大家说说话，他们也主动地说起自己的近况，倒也方便省心。现在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工作了，我还想多做几年给两个儿子凑点钱买房子，减轻他们的压力。平时都会很开心，每天跟他们聊聊，也没有什么话埋在心里，感到很舒畅。我很关心自己的身体，不能给子女造成负担，他们也让我多休息，不要太劳累，免得他们担心。虽然以前为了供他们读书日子过得比较苦，但是全家人一条心，已经把债务还清了，以后慢慢就会越来越好的。”(9)访谈时间：2017年8月13日。

案例7：LXC，男，61岁，与妻子一起居住。“我原本有2个儿子，其中小儿子4岁时夭折了，现在只有大儿子了，他现在在外工作，很少回家。我们关系不好，沟通很少，他很少主动跟我联系，基本上都是我联系他。我以前跟妻子外出打工，在外打工期间，把他交给我母亲抚养，后来母亲去世，他又跟着我哥哥一家住，后来我妻子回来抚养孩子，我仍旧在外面工作，一直持续到5、6年前我回来。我知道我妻子以前是对他过于严厉了些，而我又不在他身边，令他吃了很多苦，所以现在他跟我们两个都不亲近。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与我儿子之间的关系，想努力改善又不知道怎么做，平时打电话他都说不了几句就挂了。不仅对我，对他妈也是，他越长大我们的关系越疏远，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不好受。”(10)访谈时间：2017年7月26日。

四、总结与讨论

客家农村地区老人负性情绪的出现，跟其家庭关系的变化具有很强的因果关系。实证数据表明：农村老人负性情绪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包含了家庭关系的客观和主观两个维度。在家庭关系的客观维度中，对老人的负性情绪状况造成显著影响的因素有女儿数量以及承担家务多少；在家庭关系的主观维度中，对老人的负性情绪状况造成显著影响的因素有子女是否孝顺与亲子关系困扰。根据这些因素的影响力大小进行排序，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子女是否孝顺，表明对家庭关系的主观感受对老人负性情绪的影响最为显著；而家庭关系的客观维度中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是女儿数量。分析结果表明，相对于可以量化的客观的家庭关系，老人对家庭关系的主观感受更能影响其自身的负性情绪出现与否。

农村老人的负性情绪状况受到个人情况的影响。其中，在众多个人情况中，性别、主要支出和是否能够承担医疗费产生的影响尤为显著。性别上，老年女性更经常出现负性情绪，一方面女性的平均寿命比男性长，这使得许多农村女性在丈夫去世之后失去了主要的精神依靠，另一方面农村生活依旧是以男性为核心，女性在年老之后逐渐丧失了参与公共事务的权利，造成农村老年女性的生活逐渐丧失尊严，导致负性情绪的产生。主要支出方面，许多农村老人的主要支出为医疗支出，且超过30%的老人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一方面表现出老人的身体状况欠佳，另一方面也体现了老人的看病经济压力较大，导致负性情绪的产生。

家庭关系给客家农村老年人的情绪造成了影响。一方面农村老人对家庭养老的信任度更高，家庭养老是农村老年人养老的主要模式；另一方面我国的农村养老保障体系仍然十分不健全，老年人不得不依赖家庭进行养老。在此背景下，客家农村的家庭关系变迁给客家农村老年人带来了许多负性情绪，在处理这种内心的负性情绪时，农村老人把目光放到了家庭之外，邻里关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171位老人中，有105位找邻居倾诉的频率较高，占总体61%，有66位老人则较少或很少与邻居倾诉。邻里关系是乡村重要的人际关系网，每一位成员都可以从中得到强大的社会支持，在传统社会中这种关系足以让一个人安身立命，现代社会中虽然总体上有所减弱，但是因为家庭关系不可逆转的变迁，某种程度上邻里关系又变得重要起来。客家人大都聚族而居，邻里基本可以追溯到一个先祖，因此这种邻里关系带上了宗族的烙印，比杂居的乡村的邻里关系更能发挥对单个个体的影响。在社会交往上，有120位老人“与邻居往来”多，占比70.1%，51位老人与邻居往来少，占比29.9%，其中包含了一些腿脚不方便的高龄老人。在“找邻居帮忙”上，58.4%的老人找邻居帮忙频率较高。毫无疑问，邻里关系对客家农村老年人的生活影响巨大。在家庭关系难以产生作用的时候，宗族再次变得重要。这种重要性，不仅体现在老人的生活料理、物质帮助上，也体现在精神慰藉上，而这些方面，都是农村老人在养老方面的重要需求。

家族和宗族组织是南方乡村社会结构的基础，具有相当全面的社会功能。虽然宗族意识在近代不可避免地逐渐淡化，但在现代，它又以某种形式得到加强，其中一项日益突显的重大社会事实就是，全国各地陆续出现以续修族谱、修葺祠堂和祖墓、恢复祭祖仪式活动等为主要内容的宗族重建和复兴热潮(11)戴五宏,张先清.当代中国宗族复兴研究:回顾与反思[J].晋阳学刊,2014(2):9-14.。2015年，广东省在全省范围内开展自然村落历史人文普查工作，对每个村落的起源、现状进行摸查，由此总体规划乡村的发展。近年来，宗族复兴现象也得到许多学者的关注。周大鸣认为，宗族在现代的复兴包含多方面的原因，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地方行政力量的虚弱和村落选举制度的实行，都使得乡村社会对传统产生新的需求，宗族作为一种资源重新成为乡村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在日后城镇化过程中可能会逐渐增强(12)周大鸣,黄锋.宗族传承与村落认同——以广东潮州凤凰村为中心的研究[J].文化遗产,2017(6):80-86+158.。王增文基于中国15省15县(市)的调查数据，对宗族网络和农村社会养老服务社会认同做了经验分析，考察了导致家庭及宗族网络和农村养老服务政策的社会认同度差异的关键性因素，认为在当前养老服务的提供上宗族仍旧扮演着重要角色，农村社区对宗族的认同往往比国家政策更高(13)王增文.农村老年人口对养老服务供给主体的社会认同度研究——基于宗族网络与农村养老服务政策的比较[J].中国行政管理,2015(10):124-128.。在华南农村，宗族组织的兴起，是在公共组织功能缺失的情况下，村民对于公共物品需求的一个替代性组织选择，具有明显的功能性需求(14)孙秀林.华南的村治与宗族——一个功能主义的分析路径[J].社会学研究,2011(1):133-166+245.。目前我国还无法对农村地区提供高质量的养老服务，而宗族则可以在农村地区发挥强大的效用，如果国家对农村宗族加以引导，使其在农村养老服务中更好地发挥作用，促进老年人尊严养老，就可消弭家庭关系变迁给老年人带来的负性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