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新思想,古岂能拘牵
2019-09-16杨雪瑾
杨雪瑾
人们思想的改变从不是一蹴而就的,文学的改变也是如此。从晚清起就开始酝酿的“言文合一”的语言变革,在新文化运动中积蓄力量,为文学革命提供了动力和契机,又借着“五四”运动的大势,将这场惊天动地的变革推向高潮……从1917年1月《新青年》第2卷第5号发表胡适《文学改良刍议》,到1927年冬后期创造社活动提倡革命文学运动,这短短的十年对于文届不啻于海啸地震般的震撼。在这场震动中,不仅仅有零余者的哀叹,更有铁屋中的呐喊,像在黑暗中寻觅光明一样,找寻中国文学的未来出路。
1915年陈独秀创办《青年杂志》,次年改称《新青年》,举起“民主”和“科学”两面旗帜,猛烈抨击封建主义旧文化,提倡新文化。1917年2月,在《新青年》发表的《文学革命论》中,陈独秀提出了著名的三大主义,把文学的形式与内容联系起来,也就是我们现在熟知的“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推倒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建设新鲜的立诚的国民文学;推倒迂晦的艰涩的山林文学,建设明了的通俗的社会文学。”虽然仍然不够全面,但是也反映了“五四”文学革命运动民主启蒙精神的一个重要方面。
语言表达模式的变革是文体变革的先声,与思想观念的更新密切相关。,改变文学的外显形式成为了和旧文学相区分的当务之急。以白话文代替文言文,并在“文学革命”的口号下,提倡新文学,也成为了当时的先锋知识分子所奮斗的目标。1916年时《新青年》编辑部还只有胡适的诗文使用白话,留下了诸如“两只黄蝴蝶”之类的实验之作。到了1918年1月《新青年》编辑部改组,全部改用白话。这是当年最早的一份白话杂志。由于《新青年》同仁采取凌厉的攻势,将废除文言与反对封建专制制度,批判孔孟之道结合了起来,将推行白话与推行民主科学精神结合了起来。
之所以在短短两年间就取得如此卓有成效的效果,就不得不提胡适在1916年10月发表的著名文章——《文学改良刍议》,此文以别开生面的“文学八事说”吸引了文届目光,并引发了大讨论。陈独秀提出新的文体分类学说,认为应将应用之文与文学之文彻底分家,得到了《新青年》同仁的一致赞同。经钱玄同、刘半农的进一步论证补充,总结为“文章区别于文学,正是在实用与不实用上划清界线”。不过甚为可惜的是,五四运动一过,对应用文体的研究突然沉寂,传统的杂文学观念又占住了人们的头脑。本来缠绕不清的文章现象,由于复杂的社会生活又造出了众多的新文体,从而变得更加难解难分了。
总体而言,“五四”时期所诞生的现代文学,是在中国社会内部发生历史性变化的条件下,广泛接受外国文学影响而形成的新的文学。它不仅用现代语言表现现代科学民主思想,而且在艺术形式与表现手法上都对传统文学进行了革新,建立了话剧、新诗、现代小说、杂文、散文诗、报告文学等新的文学体裁,在叙述角度、抒情方式、描写手段及结构组成上,都有新的创造,具有现代化的特点,从而与世界文学潮流相一致,成为真正现代意义上的文学。“五四”文学革命由倡导白话文开始,就体现了文学必须能为最广大的群众所接受的历史要求。文学革命的先驱者并提出了“国民文学”、“平民文学”的口号,以表现普通人民生活、改造民族性格和社会人生为文学的根本任务。在创作实践上,出现了中国文学史上从未有过的彻底反封建的新的主题和人物:普通农民与下层人民,以及具有民主倾向的新式知识分子,取代封建旧文学中常见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成为文学的主人公,展示了“批判封建旧道德、旧传统、旧制度”、“表现下层人民的不幸”、“改造国民性”与“争取个性解放”等全新的主题。
经受了“五四”的洗礼,文届也焕发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时代风貌,以理性精神的张扬、感伤的时代标志、突出的个性追求、多样的创作形式为特征,势不可挡地开拓了现代文学的新纪元。随后的几十年中,鲁迅、巴金、朱自清、徐志摩、林徽因、张恨水、冰心、张爱玲、胡适、丁玲等等依次在文坛进发光和热,这些活跃在中国二三四十年代舞台上的最优秀的人们,当你读了他们伟大真挚的作品,才了解那个时代的人们一如我所生活与热爱的时代一样,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着至纯至真的幸福与快乐,有着“惟其是脆嫩”的忧郁与愁思,有着生生不息的铁血与奋斗。那些历史是这些人的历史,是他们笔下的人物的历史,是所有他们生命拓展的历史。正是他们满负艰辛地走到了今天,才有了今日之中国。
从“五四”的文学革命到今天,尽管时代已经不同,文学的审美追求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中国现代文学继承和发展确实从“五四”以来所提倡的优秀传统。鲁迅先生曾经预言:“人国既建,乃始雄厉无前,屹然独见于天下。”当代文学只有时刻不忘“创造这中国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第三样时代”的使命,才是对“五四”精神最好的继承。
编辑/徐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