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像新出土的春红薯
2019-09-16澋柱
澋柱
《豫东 豫东》是张广智先生的新作,前不久他签送了我一本,借五一假期拜读,翻开首页就身心入境,爱不释手。小时候吃烦了红薯,但我觉得《豫东 豫东》恰像新出土的春红薯,带着泥土,连着毛根,新鲜得一掐一股汁。
我和作者相识于2008年,当时他是安阳市委书记,初接触就感觉是“一路人”。之后的十年间也有接触,但交道不深。读了《豫东 豫东》,方知我和他早就是灵魂上的“老朋友”。我之所以妄称“老朋友”,一是因为和他有共同的豫东人文背景,读着书中的场景很亲切;二是因为书中的很多章节里,我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且那都是自己想写的;三是因为和他也有相似的高校工作经历。不同的是,他当年在大学当老一,后来当了副省长;而我当年在大学当老九,一直做点小买卖。
作者是商丘柘城人,对于柘城,我虽说没去过,但也不陌生。《古文观止》中就有一篇“子鱼论战”,我读高中时能全文背诵,后来在大学讲课时也常引用,文中的泓水之战就发生在柘城。
作者出生在柘城县蒋河畔的洼张村,全村都姓张。村里老辈出过文秀才,到他这一辈出了个副省长,可见老张家祖坟上一直冒着青烟咧。其实商丘本就地杰人灵,正所谓“天下文人半江西,小小归德四尚书”。
读书画像,作者少年应该是又牤又壮老憨腔、文武双全戳里莽。那时候,他喝凉水就蒜瓣,偷瓜打耳逮蚰子。这种事,我小时候也没少干,至于追电影、看村戏,那更是我的至爱。但他有两点着实让我佩服,第一点是为贴补家用,他从8岁开始连续编了八年席。他奶奶曾夸他是家里出力最大的、受苦最多的,不是他编席,家里的日子都过不下去。读到这里,既佩服又心酸。第二点是他16岁高中毕业那年,被村民“起哄”选为生产队长。当时不是大伙发现他有啥大本事,而是时任队长辞职不干了,让谁干,谁推托,找不着人接球。没想到他新官上任两把火,一把火抓“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儿”;另一把火掰了队里最硬的茬儿,其他人也都听话了。一个娃娃官,不需三把火,一斧倆橛子,就能镇得住,说明从小就是个当官的料。韩非子曰:“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作者这是书匠起于席匠、省长发于队长啊!优点大、缺点也大,家里畔着蒋河,村里还有仨水坑,但他至今落个不会游泳。
恢复高考后,作者考入了河南大学政教系。他那一届的政教系人才辈出,除他之外,还有现任海南省政协主席毛万春、河南大学原党委书记孙培新等,都是我的老领导兼好朋友。说来也怪了,那个时候,本家的姑姑就在河大政教系当老师,我也常在河大老校区瞎逛,还去听过陈景润讲座,说不定我们就在操场上碰到过。
作者挖过大河,当过生产队长,也当过河南农大的老一,还当过河南省的农业厅长,可谓三农口上的“官产学干”四结合,因此《豫东 豫东》中有很多三农场景和立体视觉。作为农民的儿子,作者心中有很深的农民情结,更深感农民之苦,据说他在读大学时有句名言:“有白面馍吃,还要菜,作得不轻”。虽说自称是庄稼人,但他确实读了不少书,是个正经的学问人,“好买书,买好书;好读书,读好书”是他的一大特点。他很看重张载的“横渠四句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进则为循吏,退则为乡贤。对此,我很认同。
生活中,作者很是接地气。书中那几篇喝酒的逸闻轶事,读着笑得我肚子痛。估计他本人应该也好杯中物,遇到老友故知的,有菜就菜,没菜干喝,“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看得出来,作者和奶奶的感情很深。在“回乡”一篇中,作者离村回城时,忽然想起来送他的人群中,已经少了奶奶的身影,所以他的目光是散乱的,手挥得是盲目的。在“祖母”一篇中,能读出奶奶作为中国传统女性的伟大与刚强,这一点和我的老母亲惊人地相似!
通读《豫东 豫东》,发现作者的人格中充满了豫东农民的实诚与豁达。人前人后,台上台下,都像一盘地道的“拍黄瓜”,黄瓜要拍不要切,蒜泥要捣不要剁。“休而不退”、放飞写真,正如我俩共同的朋友王守国先生所评:只感觉他如农村老汉“喷空儿”般的亲切平和,风趣幽默。实诫与豁达,作者在自己的诗中也有流露:秋光万丈苍山远,细酌流霞醉落晖。
一口气读完《豫东 豫东》,心绪畅扬,有感而发,落笔随想,一气呵成,也算是和作者的一次灵魂互动吧!
——行者2019年五一于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