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金融背景下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研究

叶文辉，陈 平

(云南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云南 昆明 650221)

一、问题的提出

据有关数据显示，我国中小企业数量占我国企业总数的99%以上，解决了全国80%以上的城镇就业，贡献了全国50%的税收收入、60%以上的GDP、80%以上的新产品开发、65%的专利发明、75%的科技创新。由此可见，中小企业已成为我国市场经济的重要主体，为推动我国经济增长及转型发展、技术进步及创新、社会和谐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长期以来，我国中小企业发展面临严重的融资困境。据有关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12月31日，我国银行业金融机构对中小企业的贷款余额约为41.17万亿元，仅占银行业整体贷款余额的32.2%，占社会整体融资规模存量的20.51%，(1)数据来源：鉴于这部分数据的可得性，再结合中小企业“短、小、急、频”的融资特点以及以往学者的做法，本文用中国人民银行官网发布的2018年调查统计数据中的银行业的短期贷款余额来近似代替银行业对中小企业的贷款余额。这与中小企业的整体规模和为社会发展所做出的贡献极不匹配。因此，如何有效解决中小企业所面临的融资难题，对促进中小企业发展，乃至促进我国国民经济的转型及可持续发展有重要意义。

研究表明，中小银行有服务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特殊优势，能够有效缓解中小企业的融资约束，促进中小企业发展。截至2018年12月31日，我国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的贷款余额为26.07万亿元，占我国银行业整体对中小企业贷款余额的63.32%，占中小银行整体贷款余额的41.47%，(2)数据来源：鉴于这部分数据的可得性，再结合中小企业“短、小、急、频”的融资特点以及以往学者的做法，本文用中国人民银行官网发布的2018年调查统计数据中的银行业的短期贷款余额来近似代替银行业对中小企业的贷款余额。由此可见，相比于大银行，我国中小银行是促进我国中小企业发展资金支持的主要力量。但是近年来，受多方面影响，我国中小银行在向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支持的过程中，存在业务重心偏离、产品和服务缺乏创新等问题，导致其服务中小企业的意愿和能力不足，中小企业融资困境进一步加剧。(3)郑志来：《互联网金融对我国商业银行的影响路径—基于“互联网+”对零售业的影响视角》，《财经科学》2015年第5期。因此，如何促进中小银行回归服务中小企业本源，实现转型升级及创新发展，是帮助中小企业摆脱融资困境，实现快速发展的关键。

互联网金融是近年来对传统金融机构产生较大影响的一股力量，它一方面对中小银行传统的经营理念、业务模式等产生了较大冲击；另一方面又倒逼中小银行加速改革创新，进一步提升服务中小企业的质量和规模。因此，本文在互联网金融背景下研究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对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中小企业融资理论和中小银行创新发展理论有重要意义，也对我国现阶段中小企业走出融资困境、中小银行实现变革创新具有现实意义。

二、文献综述

首先，国内外关于中小银行与中小企业融资关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关于中小企业融资困境的原因以及对策分析。Stiglitz等将信息不对称理论引入信贷市场并发现企业规模越大，企业的信息透明程度和可信度越高；企业规模越小，其内部信息越难以获得且可信度不高，投资者向这类企业提供融资会因很难把握企业的经营行为和投资行为，引发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他们进一步指出，由于信息不对称问题的广泛存在，银行会对融资者进行选择性授信即信贷配给，这是造成大部分中小企业难以获得银行融资的主要原因。(4)Stiglitz J E.,Weiss A.Credit Rationing in Markets with Imperfect Information.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1,71(3):393-410.张维迎指出，信贷配给问题普遍存在于我国的信贷市场上，中小企业信息透明度低是难以获得正规金融机构融资的主要原因。(5)张维迎：《中国企业的生存环境与经济学家的社会责任》，《中国企业家》2004年第9期。Berger等深入研究了关系型贷款对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影响，他指出长期密切的银企关系对中小企业获取信贷支持有促进作用。(6)Berger AN., Udell GF.Relationship Lending and Lines of Credit in Small Firm Finance.Journal of Business,1995,68(3):351-381.何韧等通过实证分析后指出，银企关系的增加能够提升我国中小微企业的信贷可得性。(7)何韧,刘兵勇,王婧婧:《银企关系、制度环境与中小微企业信贷可得性》，《金融研究》2012年第11期。

中小银行与中小企业融资关系的另一类研究集中于中小银行服务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优势分析。大量研究发现，银行业中存在一种专业化的分工，即大银行偏向于给大企业贷款，中小银行偏向给中小企业贷款,(8)Strahan PE.,Weston J P.Small Business Lending and the Changing Structure of the Banking Industry.Journal of Banking and Finance,1998,22(6-8):821-845.这主要是因为中小银行的区域性发展特点使其与中小企业建立起了长期密切的合作关系，信息不对称程度较低。(9)Berger AN,Udell GF.Small Business Credit Availability and Relationship Lending:The Importance of Bank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Economic Journal, 2002, 112(477).张捷进一步从代理成本和信息成本的角度提出中小银行决策权分散，因此更利于获得和传递中小企业信息从而快速做出贷款决策。(10)张捷:《中小企业的关系型借贷与银行组织结构》，《经济研究》2002年第6期。林毅夫等认为中小银行由于在规模、处理信息不对称方式和能力、信息传递链等方面具有优势，更适合为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服务。(11)林毅夫,孙希芳:《银行业结构与经济增长》，《经济研究》2008年第9期。

其次，国内外关于互联网金融发展对商业银行影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互联网金融发展对商业银行产生的冲击以及为商业银行带来的机遇两方面。Eisenmann等认为互联网金融在降低信息不对称、提供个性化金融服务方面的优势，会对商业银行的稳定经营和市场地位造成不小的冲击。(12)Eisenmann TR.,Barley L.PayPal Merchant Services.Harvard Business School Case,2006.谢平等认为，互联网金融将对传统金融行业产生“颠覆性”的冲击，认为互联网金融是一种具有革命性的“新金融”。(13)谢平,邹传伟:《互联网金融模式研究》，《金融研究》2012年第12期。Irina指出互联网金融与商业银行之间的竞争，能够促进银行更快进行金融服务和产品的更新和推广。(14)Irina RC.Electronic Banking Services in Economy Based on Knowledge. Annals Economy Series, 2009, 1(1): 49-68.陈志武认为，互联网金融在本质上只是金融业务运作的互联网化，不至于“颠覆”传统金融。(15)陈志武：《互联网金融到底有多新》，《新金融》2014年第4期。互联网金融在发展战略、服务思维、业务模式等方面给传统金融带来机遇，传统金融行业要将自身传统优势与互联网金融模式相结合，转变发展理念、提升服务质量和客户体验，实现转型升级，应对互联网金融的冲击。(16)郑联盛：《中国互联网金融:模式、影响、本质与风险》，《国际经济评论》2014年第5期。(17)喻微锋，周黛：《互联网金融、商业银行规模与风险承担》，《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8年第1期。

纵观上述关于中小企业、中小银行、互联网金融的研究文献，国内外学者基本得出一致结论：中小银行能够有效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从而促进中小企业发展；此外，互联网金融既冲击了中小银行传统的经营理念、业务模式等，又加速中小银行的创新变革进程。但是，已有研究还存在一些缺憾：第一，多采用“二维视角”，即只以互联网金融与中小企业、互联网金融与中小银行、中小银行与中小企业为研究对象，鲜有将三者统一起来进行系统全面的研究；第二，多采用传统的计量经济学方法进行实证分析，鲜有运用向量自回归模型VAR(p)对互联网金融、中小银行、中小企业三者之间的动态关系进行实证分析。本文期望在上述这两方面做出一点深化和改进。

三、互联网金融发展、中小银行创新与中小企业融资的作用机理分析

(一)中小银行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的机理分析

中小企业发展的关键是能否取得足够的资金支持，从目前我国金融业发展的现状来看，银行业是中小企业融资的主要渠道，而在银行业融资中，大银行和中小银行都向中小企业提供了融资服务，但是中小企业通过大银行融资普遍面临着较为严重的信贷配给现象，而通过中小银行融资，其融资需求能得到较大程度的满足，这一现象的存在主要得益于中小银行有服务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三个特殊优势，具体来看：

首先，中小银行与中小企业的规模相匹配。就我国实际情况来看，截至2017年12月31日，我国大型银行的平均资产规模约为16.89万亿元，而中小银行的平均资产规模约为3.83万亿元，(18)数据来源：通过对《中国人民银行统计季报(2018-1)》中，中资大型银行资产负债表、中资中型银行资产负债表、中资小型银行资产负债表中的资产加总平均后所得。因此，资产规模的悬殊决定了大银行可凭借其雄厚的资金实力向融资需求同样较大的大企业提供融资服务，而中小银行比较适合为融资需求相对较小的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服务。此外，从分散风险的角度来说，中小银行向大企业提供贷款，会导致资金集中度过高，不利于经营风险的分散。

其次，中小银行能有效缓解中小企业信息不对称问题。信息不对称是构成中小企业银行业融资难的主要原因。银行做出是否向企业贷款的决策主要依据的是企业所提供的能够证明其盈利能力、还款能力等方面的信息，这类信息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客观的、易于观察、验证、传递的“硬信息”，比如企业的财务报表等，大企业一般是这类信息的提供者，而中小企业由于普遍缺乏规范的财务管理，社会信誉度也较低，在提供“硬信息”方面不具备优势；另一类是难以量化和传递、需要靠银行长期密切与借款人接触才能获取的“软信息”，如企业主的个人品质、才能、可利用的资源和存货等，中小企业多是这类信息的提供者。中小银行由于多是区域性的金融机构，易与当地中小企业形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因此在搜集中小企业“软信息”方面具有优势，向中小企业贷款的信息不对称程度较低。而大银行由于层级复杂，地方支行工作人员流动频繁等因素，在搜集中小企业“软信息”方面难度较大，信息不对称程度较高。

最后，中小银行存在向中小企业贷款的较强业务激励。现实中大银行的决策权相比中小银行较集中，掌握中小企业信息较多的基层工作人员的信息搜集权与决策权分离。此外，由于大银行层级较多，决策链较长，进一步加重中小企业所提供的“软信息”的传递难度，导致大银行缺乏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服务的较强的业务激励。而中小银行决策权集中且内部层级简单，因此存在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服务的较强业务激励。由此，提出本文的第一个研究假设。

假设1：中小银行通过向中小企业贷款能够促进中小企业发展。

(二)互联网金融对中小银行改革创新的倒逼机制分析

近年来，受我国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利率市场化确立等多方面影响，中小银行存在业务重心偏离中小企业，产品和服务缺乏创新等问题，从而无法充分满足中小企业发展的资金需求，亟待改革创新。互联网金融近年来在我国的快速发展极大冲击了中小银行传统的经营理念、业务模式等，倒逼中小银行回归服务中小企业本源，以及进行全方位的变革创新，从而很大程度上提升了中小银行服务中小企业的质量和规模。具体来看：

首先，在市场定位的变革和创新方面。长期以来我国中小银行倾向采取跟随型市场定位战略，在客户定位、产品定位等方面盲目追随大银行，试图与大银行争夺客户资源，从而忽视自身服务中小企业的成本和信息优势，无法获得持久的竞争力。而互联网金融凭借大数据、云计算等先进互联网技术大力开发长期被传统金融机构忽略的长尾市场，在这一背景下，传统金融机构审时度势地快速转变跟随型市场定位战略为求异性市场定位战略，比如通过与互联网金融企业合作，共享客户和数据资源，下沉服务重心，回归服务中小企业本源；创新支付手段、发展直销银行，打造以客户需求为中心的零售金融产品和业务模式，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等等。

其次，在业务模式的变革和创新方面。互联网金融的快速发展对中小银行传统的业务模式形成了一定冲击，比如互联网金融的第三方支付业务对银行的储蓄存款形成分流，影响其存款结构，抬升了银行使用资金的成本；互联网金融理财业务以较低的准入门槛、较高的收益率、较灵活的申购赎回操作对银行的代理类中间业务收入产生较大冲击；互联网金融的信贷业务，如电商金融、P2P网贷、众筹等以其低成本、高效率的信息处理方式，便捷的贷款流程，多样化、个性化的信贷产品对银行传统的信贷业务模式和思维产生巨大影响。中小银行在此背景下，积极进行传统业务模式的变革创新，比如，实现银行网点的轻型化改造和传统业务的轻资产化，缩减经营成本，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充分利用大数据技术发展普惠金融，提升服务中小企业的质量和效率；(19)付莎，王军：《中国普惠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基于省际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8年第3期。打造交易型银行，增强客户黏性和低成本的存款来源，摆脱利差收窄、信贷粗放增长的困境，应对互联网金融的竞争，追求可持续发展。由此，提出本文的第二个研究假设。

假设2：互联网金融倒逼中小银行提升服务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水平。

四、数据选取与模型建立

(一)样本数据的选取及来源

关于互联网金融的指标选取。本文选取P2P网贷权威平台—第一网贷上的2013年1季度至2017年4季度的P2P网贷季度成交额作为衡量互联网金融发展的指标，表示为X1，主要基于以下原因：第一，由于本文所讨论的主题是中小企业的发展问题，而融资难是其发展面临的主要困境，且相比于其他互联网金融业务来说，P2P网贷成交额与中小企业融资问题有较强的相关性；第二，我国的P2P网贷业务始于2006年，但真正对传统金融行业(尤其是商业银行)产生影响始于2013年，这与互联网金融行业整体对传统金融产生较大影响的时间一致，因此选取P2P网贷成交额作为衡量互联网金融发展的指标，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严谨性。

关于中小银行的指标选取。我国中小银行促进中小企业发展主要通过对中小企业提供融资支持，但鉴于银行业对中小企业的贷款余额数据的可得性，再结合我国中小企业“短、小、急、频”的融资特点及国内一些学者的做法，(20)何自力,徐学军：《一个银企关系共生界面测评模型的构建和分析:来自广东地区的实证》，《南开管理评论》2006年第4期；李玉：《基于共生视角的村镇银行发展研究》，东北农业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3年；周梅,李埃米：《社区银行与小微企业融资互利共生性问题研究》，《经济问题》2014年第10期。本文选取中国人民银行官网所公布的中资中小型银行的短期贷款余额的2013年1季度～2017年4季度的季度数据来近似代替我国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的贷款余额，表示为X2。

关于中小企业的指标选取。本文选取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中小企业发展报告2018》中所统计的2013年1季度至2017年4季度我国中小企业发展指数的季度数据作为中小企业发展的衡量指标，表示为X3。该指数的调查和编制由中国中小企业协会组织，通过对国民经济八大行业的中小企业从宏观经济感受、企业综合经营、市场、成本、资金、投入、效益、劳动力等8个主要方面进行调查，指数的取值范围为0～200之间，0～100为不景气区间，表明中小企业发展状况趋于下降或恶化；100为指数的景气临界值，表明发展状况变化不大；100～200为景气区间，表明发展状况趋于上升或改善。本文之所以选取该数据是因为该数据能够综合反映我国中小企业的发展状况。此外，为了平滑时间序列数据可能存在的大幅波动和异方差，也为了保证数据平稳，本文对P2P网贷成交额、中小银行短期贷款余额、中小企业发展指数进行对数处理，并将这些经过处理后的变量依次命名为lnX1、lnX2、lnX3。

(二)计量模型的建立

传统的经济计量方法通常是依据具体的经济理论建立模型，从而对变量间关系进行描述和分析，但是这种方法忽略了一点，即经济理论有时也不足以解释变量之间的动态联系。此外，变量既能够放在方程左边，又可以放在方程右边的情况使得运用传统计量方法来描述和分析变量间关系变得复杂。就本文的研究内容来看，互联网金融、中小银行与中小企业三者之间其实存在着互相影响的动态关系：中小企业发展状况的好坏直接影响着对其提供融资支持的中小银行和互联网金融的发展；而中小银行和互联网金融服务中小企业的能力和水平也对中小企业的发展状况产生直接影响；此外，互联网金融的发展又能够促进中小银行的创新和发展。因此，如果选取传统的计量方法不足以全面的展现和分析三者之间的动态关系，本文在这里引入一种非结构性方法—向量自回归模型VAR(p)来描述互联网金融、中小银行、中小企业三者之间的动态关系。它是由1980年Sims引入到经济系统动态性分析中，用于分析随机扰动对变量系统的动态冲击以及预测相互联系。VAR模型将所有变量及其滞后变量统一视为内生变量，这种方法既避免了因为内生变量和外生变量划分错误造成的模型构建误差，也避免了因为经济理论不充分而造成的偏差。VAR(p)模型的一般数学表达式为:

Yt= M0+ M1Yt-1+ M2Yt-2+…+ MpYt-p+εt，t∈(1，2，…，T)

(1)

建立VAR(p)模型的具体步骤如下：第一，进行变量的平稳性检验。由于VAR(p)模型是一种不依赖具体经济理论建立的多变量时间序列模型，因此，对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以确保平稳性是十分必要的，若变量显示不平稳，则需要对其进行差分处理使之变为平稳序列，且当所有变量的单整阶数一致时，变量之间才可能存在长期稳定关系即协整关系，这样回归出的结果才有极低的可能性出现伪回归。第二，进行协整关系检验。Johansen协整检验和Grange因果检验是经济计量方法中常用的两种协整检验方法，其中，Johansen协整检验重点考察非平稳时间序列之间通过线性组合后形成的序列是否平稳，Grange因果关系检验的目的是检验一个随机变量对于预测另外一个随机变量是否有帮助，如果有帮助，则称这个随机变量是另一个随机变量的Grange原因，反之则不是。第三，确定VAR模型的滞后阶数p。一般通过LR、 FPE、AIC、SC和HQ五个信息指标来确定滞后阶数，如果多个信息指标选取了同一阶，则这一阶即为所求。第四，建立VAR(p)模型并进行模型的平稳性检验。本文运用Eviews8.0计量经济学软件来建立模型，通过考察模型中根的位置是否都处于单位圆内来判断模型是否稳定，若根都处于单位圆内，则说明模型是稳定的，反之则不是。第五，脉冲响应和方差分解分析。由于向量自回归模型不以经济理论为基础建立，因此对参数做出合理的经济解释有时很困难，因此在VAR(p)模型中，经常利用脉冲响应函数来分析某个变量扰动项的变动对其本身以及模型中其他变量的影响情况，此外，还需通过方差分解函数分析各个扰动项变动对某个变量预测总误差变动的影响。

五、实证结果分析

(一)变量的平稳性检验

本文采用单位根检验法对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原始变量lnX2是不平稳的，但是经过一阶差分后全部变量变为平稳，因此可以对变量进行下一步的协整检验分析。

(二)Johansen协整关系检验

本文采用Johansen协整检验中的特征根迹检验法，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这三个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且存在两个协整向量。

表1 单位根检验结果

表2 Johansen协整关系检验结果

注：*表示在显著性水平为5%的情况下，拒绝原假设；**表示MACKINNON-Haug-Michelin(1999)p值

(三)Grange因果关系检验

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的贷款余额构成中小企业发展的格兰杰原因，这符合本文理论部分得出的结论，即中小银行服务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由于主要存在规模匹配、信息不对称程度低、业务激励强三方面优势，更容易向中小企业提供所需资金支持，从而促进中小企业发展。

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互联网金融发展构成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贷款余额变化的格兰杰原因，这符合本文在理论部分得出的结论，即互联网金融的快速发展倒逼中小银行回归服务中小企业这一实体，且加速中小银行传统业务模式的改革创新进程，从而进一步增强中小银行服务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意愿和能力。互联网金融发展也构成中小企业发展的格兰杰原因，但是鉴于目前我国互联网金融相关信贷主要还是服务于个人消费者和一些小微企业客户，而对大部分中小企业的发展还不能起到显著的促进作用，此外，近年来由于相关监管措施的不完善性，我国互联网金融行业的发展十分混乱，并不能很好的服务于实体经济部门，再参考何启志(21)何启志,彭明生：《互联网金融、股票市场与中小企业发展》，《财政研究》2017年第9期。、寿璐弘(22)寿璐弘，徐以飞，战明华：《互联网金融的发展究竟是否放松了中小企业的融资约束？》，《浙江金融》2016年第1期。等一些学者的观点，本文认为虽然互联网金融发展构成中小企业发展的格兰杰原因，但是互联网金融对中小企业发展其实起到的是一定的阻碍作用。

中小企业发展不构成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贷款余额变化的格兰杰原因，这可能是由于我国中小企业目前受到国内经济转型、生产成本上升、自身技术创新缺乏等多方面影响，其发展面临较严重困境，因此需要靠中小银行“资金输血”来维持经营，但暂时却不能“反哺”于中小银行相关信贷业务的发展，这一点可以从近些年来中小银行日益递增的不良贷款率中得到证实(23)据原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2013～2017年统计信息显示，2013～2017年我国城市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由0.88%上涨至1.52%，农村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由1.67%上涨至3.16%，且上涨速度也呈逐年递增之势。http://www.cbrc.gov.cn/chinese/home/docViewPage/110009.html。但是从长期来看，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发展的这种单方面促进作用并不能长久维持，随着中小企业自身实力的增强，按时还本付息，与中小银行形成良性互动关系才是长久之计。

中小企业发展不构成互联网金融发展的格兰杰原因，除上述提到的目前中小企业自身实力薄弱，不足以“反哺”对其融资的金融渠道之外，还可能因为我国互联网金融尚属新生事物，各方面发展还很不完善，近年来更多的受到我国相关监管政策趋严的影响，行业逐步迈入调整和规范期。

中小银行贷款余额不构成互联网金融发展的格兰杰原因，主要是因为我国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主要得益于网络通信技术的发展和普及，传统金融机构对其发展的影响不大。

(四)模型的滞后阶数确定及平稳性检验

在经过变量平稳性检验、Johansen协整关系检验、Grange因果关系检验后，需要利用LR、 FPE、AIC、SC、HQ这五个信息指标来确定模型的滞后阶数，如表4的检验结果所示，FPE、AIC、HQ三个信息值标都选取滞后阶数为2阶，因此可建立的模型为VAR(2)。VAR(2)模型的具体估计结果如下：

表3 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2)

之后，需进一步检验VAR(2)模型的平稳性，检验结果如图1所示，发现所有根都在单位圆内，表示模型VAR(2)是平稳的。

表4 信息准则统计结果

注：*表明信息指标检验选择出的滞后阶数。

(五)互联网金融、中小银行、中小企业的脉冲响应分析

图2是互联网金融、中小银行、中小企业三者的脉冲响应结果图，根据图2中所示结果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第一，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上升对中小企业发展有促进作用，假设1因此得证，但是中小企业发展对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上升没有促进作用。具体来看，期初给中小银行贷款余额一个标准差大小的冲击后，中小银行贷款余额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在初期不明显，这可能由于中小企业获得中小银行融资后将资金投入生产，而投资到回报通常需要一定的周期，因此中小银行在初期对中小企业的融资支持不能迅速显示出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但是随着中小企业逐渐稳步经营，产值增加以及产品销售带来利润的上升，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随之显现，而后期，随着中小企业的一个生产周期的完结，这种融资的促进作用又慢慢减弱为零；而中小企业发展不能促进中小银行贷款增加可能是因为目前我国中小企业受到经济下行、生产成本上升、人才技术缺乏等阻碍而面临严重的发展困境，导致其从中小银行获得融资后还本付息较为困难，因此阻碍了中小银行相关信贷业务的发展，但是这种阻碍作用呈渐渐缩小态势，说明随着中小企业自身实力的增强，未来会与中小银行之间形成良性互动的关系。第二，互联网金融发展能够促进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的贷款余额上升，假设2因此得证。具体来看，期初给互联网金融一个标准差大小的冲击后，这种冲击作用在样本初期就显示出对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促进作用，说明互联网金融发展倒逼了传统中小银行迅速调整市场定位战略，积极进行业务模式和产品的创新，从而增加对中小企业贷款余额。第三，互联网金融发展对中小企业发展没有促进作用。具体来看，期初给互联网金融一个正向冲击后，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互联网金融都不能显示出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这可能是由于目前我国从P2P网贷平台进行资金借贷还是以个人消费为主，而大多数中小企业还是以中小银行为主要融资途径，再加上近年来我国互联网金融行业“乱象丛生”，其金融服务不能真正惠及广大中小企业；但是随着我国相关监管部门对行业发展进行严格调控和整治，互联网金融将逐渐回归服务实体经济本源，对中小企业的发展起到促进作用。比如，在后期，互联网金融对中小企业发展的阻碍作用日益减小，促进作用日益显现。

(六)互联网金融、中小银行、中小企业的方差分解分析

图3反映的是互联网金融、中小企业、中小银行三者之间的方差分解情况。从图3中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第一，中小企业自身的冲击可以解释自身发展的方差变化的75%左右，而中小银行贷款余额变化的冲击可以解释中小企业发展方差变化的10%左右，互联网金融发展的冲击可以解释中小企业发展方差变化的15%左右，这说明中小银行确实对中小企业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但是这种外部融资的促进作用较小，中小企业要想发展主要还是靠自身积累。此外，据有关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末，银行业金融机构作为我国中小企业通过正规金融机构融资的主要机构，其向中小微企业提供的贷款服务仅涵盖我国15.48%左右的中小微企业，(24)史建平：《中国中小微企业金融服务发展报告》，《中央财经大学民泰金融研究所系列报告》2017年版。由此可见，现阶段我国大部分中小企业还是主要通过非正规金融形式即民间金融来获取发展所需资金。

第二，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冲击可以解释自身方差变化的10%左右，中小企业发展的冲击可以解释中小银行贷款余额方差变化的60%左右，互联网金融发展的冲击可以解释中小银行贷款余额方差变化的30%左右，这说明中小银行贷款业务也确实受到了互联网金融发展的影响，中小企业发展状况也影响着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变化。因此，中小银行需要继续与互联网金融进行积极合作与深度融合，促进自身业务模式的不断创新和服务水平的不断提升，从而更好地为中小企业发展提供融资支持。此外，中小企业也应该积极促进自身实力的增强，为获得更多的外部融资支持奠定良好的自身条件。

(七)实证结果总结

第一，从Johansen协整关系检验结果来看，互联网金融、中小银行、中小企业之间存在协整关系。从Grange因果关系检验结果来看：其一，互联网金融发展和中小银行的贷款余额都构成中小企业发展的Grange原因；其二，互联网金融发展构成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Grange原因；其三，中小企业发展不构成互联网金融发展和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Grange原因。

第二，从脉冲响应结果来看：其一，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上升对中小企业发展有促进作用，假设1因此得证；而中小企业发展状况对中小银行的贷款余额上升没有促进作用，原因可能是我国中小企业发展目前受多方面阻碍，面临严重的经营困境，导致其融资成功后还本付息困难，阻碍了中小银行相关信贷业务的发展，但是这种阻碍作用呈渐渐缩小态势，说明随着中小企业自身实力的增强，未来会与中小银行之间形成良性互动的关系。其二，互联网金融发展对中小企业发展没有促进作用，可能是由于互联网金融相比中小银行的融资规模来说仍然较小，且自身发展具有不完善性，因而暂时不能显示出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但是随着互联网金融行业的不断调整和规范，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将逐步显现。其三，互联网金融发展对中小银行贷款余额上升有促进作用，假设2因此得证。

第三，从方差分解的结果来看：其一，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中小银行贷款余额上升对中小企业发展的方差变化的贡献程度分别为15%和10%，而中小企业自身的冲击可以解释自身发展的方差变化的75%左右，这说明中小企业发展主要还是靠自身积累，中小银行贷款和互联网金融的发展只能对中小企业发展起到较小作用，此外，民间金融也对中小企业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其二，互联网金融发展和中小企业发展对中小银行贷款余额方差变化的贡献程度分别为30%和60%，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冲击可以解释自身方差变化的10%左右，这说明中小企业发展情况显著影响中小银行贷款余额变化，此外，互联网金融的发展确实对中小银行贷款余额的上升产生了影响。因此，中小银行需要继续与互联网金融进行积极合作与深度融合，促进自身业务模式的不断创新和服务水平的不断提升，从而更好地为中小企业发展提供融资支持。此外，中小企业也应该积极促进自身实力的增强，为获得更多的外部融资支持奠定良好的自身条件。

六、主要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运用非结构化的向量自回归模型VAR(p)，对2013～2017年间互联网金融发展的背景下，我国中小银行对中小企业的资金支持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进行了分析，得出的主要结论如下：第一，我国中小企业发展面临的首要问题是融资问题，而中小银行在服务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过程中由于存在规模匹配、处理信息不对称问题的能力突出、业务激励较强三方面突出优势，能够有效缓解中小企业融资困境，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第二，互联网金融的快速发展倒逼了中小银行在市场定位方面回归中小企业本源；在业务模式方面充分运用大数据技术，提升创新能力和服务水平；在发展趋势上打造轻型化、交易型银行，显著降低经营成本，增强了中小银行服务中小企业融资需求的意愿和能力。因此，中小银行需要继续与互联网金融进行积极合作与深度融合，促进自身业务模式的不断创新和服务水平的不断提升，从而更好地为中小企业发展提供融资支持。第三，中小银行等外部资金支持对中小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只占很少一部分，中小企业发展主要还是靠自身的积累，此外，政府相关优惠政策的扶持也起到关键作用。(25)岁磊：《制度质量在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中的作用分析》，《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8年第2期。

针对本文研究过程中所发现的问题及得出的相关结论，从三方面提出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第一，中小企业要加快创新步伐，实现转型升级，提升自身竞争力。中小企业首先要加强技术创新投入，驱动产品在生产、功能、市场等方面的创新，实现转型升级，走出发展困境；其次要提升经营管理水平，比如通过建立现代公司制度进行规范化管理、建立财务管理制度提升信息披露程度、优化资本结构、实现互联网化经营等，提升竞争力，走出融资困境。(26)沈倩岭：《金融市场竞争、公司治理机制与中国民营企业成长：跨层次模型》，《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8年第4期。

第二，中小银行要坚定服务中小企业的市场定位，且要与互联网金融深度融合，实现创新发展。中小银行首先要坚持求异性市场战略和服务中小企业的市场定位，比如在产品、服务等方面坚持差异化经营，在客户定位方面，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坚定地服务地方经济、地方中小微企业，不与大银行盲目竞争；其次要与互联网金融深度融合，充分运用互联网思维，与互联网企业深度合作，促进业务模式创新发展；还要积极发展和运用大数据技术，实现低成本、低风险、高效率的产品设计和精准营销，逐步提升盈利能力。

第三，互联网金融企业首先要遵守金融行业法律法规，积极配合相关监管部门的监督和检查，进行相关信息的披露，规范自身发展，更好的服务实体经济。要不断加强网络安全技术投入，防范技术安全风险；加强对客户购买互联网金融产品的指导和风险警示以及对互联网金融平台工作人员的培训，防范操作安全风险；互联网金融作为新生事物，在发展过程中也要谨防法律风险带来的损失。互联网金融企业要加强与传统金融机构更加深度融合，实现优势互补，促进共同发展。

第四，政府要积极出台和落实相关优惠政策，以及加强金融环境建设，为中小企业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政府首先要畅通政企沟通机制，可以通过搭建政企大数据平台形式促进企业诉求顺利上传、政府信息有效下达，降低政企间信息不对称程度，提升政策落实效率；要建立完善的融资担保体系和加强征信体系建设，为中小企业提供多渠道、健康有序的融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