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暑假
2019-09-12李广荣
李广荣
暑假里,孩子们可以无拘无束地玩耍,更可以四处寻找美味。无论是水中养的、地里长的,还是树上结的,只要可以入口,就没有能逃过小伙伴眼睛的。
当清脆的蛙鸣唱起,池塘便成了大伙儿的乐园。“翻,翻,翻菱角,一棵秧子结十个,大的俺吃了,小的俺放了,开的花,俺戴了。”歌声里,小伙伴都恨自己少长了两只手,争先恐后地翻起一棵棵漂在水面的秧子,长成了的菱角自然很快就入了“虎口”。伸手可及的浅水处摘完了,若还不过瘾,大伙儿便找来长棍钩取深水区的。
晴翻菱角阴逮鱼,烧盐水荷叶鱼吃,是童年暑假中最快乐的事了。阴天,特别是雨后,鱼儿喜欢出来换气、觅食,是捕捉的好时机。小孩子总是猴急猴急的,不会握着鱼竿坐在那儿钓,而是从家里随便找个中口透明玻璃瓶,系上长绳,往里面塞几小块馍,瓶口稍斜向上放在水下泥坎上,约莫十分钟左右一拉绳子,便可捉到好几条小鱼。逮完了鱼,把它们洗干净,取适量盐水稍加浸泡,用湿透水的荷叶层层包裹严实,往刚做好饭的灶膛死火堆里一埋。几十分钟后,扒出荷叶包慢慢剥去荷叶,一股浓浓的鱼香便扑鼻而至……
炒蘑菇是暑假的又一美食。夏天雨水较多,遇到连绵阴雨天气,沟沿的死树桩(伐树时留下保持水土的树根)上便长满了蘑菇。提着竹篮在沟边转上一圈,即可满载而归。这时,平日炒菜舍不得放油的母亲也变得大方起来,配足了作料地炒蘑菇,讓一家老小大饱口福。饭后,那独特的鲜香总在唇齿间缠绕,久久不肯散去。
那时,人们喜欢在农家小院栽几株果树。谁家的葡萄甜,谁家的柿子个头大,谁家没养看家狗,小伙伴都有一本清楚账。嘿嘿,我们天天可是吃着东家想西家哟。
在村里吃腻歪了,就想着到集上开开荤。可口袋里没有钱,大人又不会施舍。还是年龄大点的同学办法多:咱捋杨槐叶晒干卖,到合作社卖七分钱一斤呢。说干就干,大家提篮挎筐钻进槐树丛中捋鲜叶,晒干了就大包小包地扛着,浩浩荡荡到集上,不一会儿,就换来了沙瓤的西瓜和凉爽的冰棒。个别得钱多的甚至花2角钱买碗杂碎汤,馋得其他小伙伴直流口水……
漫山遍野的映山红,那时候也是我们常吃的“主食”之一。老师一遍又一遍地教育我们,不能吃映山红开的花,谁偷吃了谁就会豁鼻子。可是看到高年级的同学吃了没事,我们的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去采摘,用麻绳扎成一束一束然后串起来,直到挂满全身才想起回家。一路上还攀比谁摘得多,谁的映山红鲜艳,总是吵得不可开交。然后大口大口地吃掉映山红的花朵,随手扔掉花枝,在酸酸甜甜的味道里我们完全忘记了老师的叮嘱。我们也会把带花苞的枝子带回家,放在水桶里,等待它们第二天盛开,免去“跋山涉水寻美食”的辛苦。
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我们还把摘来的映山红变着花样吃:把花朵撕开,去掉花蕊,叠成一层层的“千层饼”;把一堆一堆的花朵用铅笔刀切碎,搓成花丸子;把一捧一捧的花朵揉成团,挤压成汁喝等等。
童年的暑假,随便咬上一口,香甜的味道便在舌尖上翩翩起舞。这种快乐是现在的孩子怎么也享受不到的,他们的暑假被各种兴趣班、补习班挤占。来自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巨大压力,迫使他们远离了大自然。那些被长辈储存在岁月深处的原生态快乐,他们却难以复制粘贴到自己的生活空间里。
发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