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舟创业20年之殇

陈邓新

2019年第一季度比2018年第四季度多亏了460万美元，环比亏损在持续扩大，人人公司面临的困境并未得到根本好转。

陈一舟的人人公司早已面目全非，由一家互联网社交公司变成“二手车+风投”公司，这中间不停切换赛道，不停尝到失败。

人人公司的历史缩影完美演绎了“成也风口、败也风口”。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今年，陈一舟正好满50岁，创业刚好满20年。

陈一舟1969年出生于湖北武汉，1999年发起一场斯坦福中国互联网讨论会，陈一舟与斯坦福大学校友周云帆、杨宁相谈甚欢。

三人一拍即合，决定投身互联网创业：“互联网是新型媒体，虚拟社区更吻合互联网的特征”，回国后共同创办了大名鼎鼎的ChinaRen（校友录）。

ChinaRen（校友录）满足同学之间毕业后通过线上交流沟通的需求，仅用一年就成为中国最大的年轻人社区，引来搜狐的青睐。

2000年，搜狐以3000万美元收购了ChinaRen，陈一舟、周云帆顺理成章进入搜狐，双双成为搜狐副总裁。

原本以为依靠搜狐这个互联网巨擘，ChinaRen会大放异彩成为社交领域的領头羊，然而在搜狐的领导下ChinaRen的发展循规蹈矩，陈一舟、周云帆感到束手束脚。

2001年3月，陈一舟选择离开搜狐：“又不是大股东，又做不了主，一天到晚在那里守着，没什么意思。”

离职之后，陈一舟屡次创业不顺，生活颇为拮据，而同时期离职的周云帆与杨宁创办了空中网，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陈一舟曾回顾那个时期的窘迫：“我在美国已经穷到不能再穷了，我和一个天使投资人，吃麦当劳吃了8次。”

转机出现在2005年，陈一舟获得1000万美元，这为其收购校内网提供了资金基础。

人人网的前身是校内网，为美团点评王兴所创办，山寨的是刚刚兴起的Facebook，然而王兴对资金流管控不严、对融资市场不熟，最终撑不下去、不得不将校内网以200万美元卖给陈一舟。

陈一舟接盘、改名后，找到了人人网的流量变现途径，也就是通过游戏和广告来盈利，比Facebook更早确定商业模式。

因此，那时的人人网倍受资本市场青睐，被华尔街捧为“全球第一个上市社交网站”。

2011年5月4日，人人公司赴美上市，旗下包含人人网、人人游戏与糯米网三大业务，蕴含“社交+游戏+团购”三大热门概念。

当陈一舟在纽交所敲响上市钟声时，人人公司的开盘价顶格为19.5美元，较发行价大涨39%，市值达到74亿美元，在中概股中名列第二仅次于百度，之后在资本的合力下市值更是站上94亿美元的巅峰，好不风光。

如今，人人公司的市值截至2019年6月12日仅剩下9613万美元，市值相比历史巅峰缩水了差不多99%，在中概股中也是垫底的存在，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点不过分。

人人公司为何坠入至暗时刻？

昔日三大主业全部沦陷

陈一舟将一手好牌打成烂牌。

千团大战时，人人公司第一时间孵化糯米网应战，那时陈一舟信心满满：“O2O台风来了，糯米站到了风口上。”2011年糯米网实现了650万美元营业收入，到了2012年其营业收入为1610万美元，增长了147.69%，但亏损也在持续扩大，仅2012年糯米网就净亏损了2730万美元。

深谙资本市场脾性的陈一舟慌了。

上市前，风投市场看重一家公司的行业前景、成长空间与商业故事；上市后，交易市场看重一家公司的成长速度与盈利能力。

人人公司上市后就在亏损与盈利的边缘徘徊，令资本市场大为失望，市值不断萎缩，为了令财报好看，陈一舟最终选择2013年将糯米网卖与百度，大赚一笔，从而令人人公司2013年财报由亏损变成盈利。

要知道，糯米网2013年营业收入为8550万美元，占人人公司总收入的55%，在失去最大营业收入来源后，很快人人公司就失去最大利润来源：人人游戏。

人人游戏为公司长期贡献了超过50%的利润，被陈一舟视为心头肉。然而，2012年年底人人游戏旗下产品因为刷榜被苹果大规模突然下架，从而走上了下坡路。

有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下架事件后人人游戏出现青黄不接的诡异状态，四五个季度都没有一个新品接力，全靠老游戏撑场面，自然耗不起了。

人人游戏出现了亏损引发裁员，裁员导致人才流失，游戏品质下降，亏损更为严重，又不得不继续裁员，走向了负反馈。

于是其成为人人公司的包袱，后者2016年同意人人游戏以1000万美元的代价私有化，赎身后两家公司再无股权瓜葛。

人人游戏的凋零与人人网的衰落有莫大关系，陈一舟曾公开承认：“通过人人平台推广移动游戏的程度可能没有达到预期。”

人人网在社交时代迷失了方向。

社交时代推崇的是流量为王，打磨产品增加用户黏性与密度，以产品为核心构建互联网生态体系，从而升级为超级经济体，这是腾讯的成功之路，也是微博、陌陌、知乎等的目标。

然而，陈一舟没有重视产品技术与研发，从而令人人网变成一个互联网不可或缺的流量入口，反而热衷流量变现与讨好资本市场，本末倒置，从而令人人网逐渐边缘化。

人人游戏、人人分期、人人理财、二手车、人人直播、区块链……陈一舟尝试了不少互联网风口，然而每个风口都无法吹起人人公司这头“猪”，反而越折腾资本市场越不买账市值越少。

陈一舟感慨：“我已经不再适合做年轻人的社交产品了”，不得不在2018年年末以2000万美元处置了人人网。

陈一舟不在产品端下功夫，幻想通过折现端完成公司转型，终归只是缘木求鱼，也失去了资本市场的信任。

彻底变成一家投资公司

其实，陈一舟对自身擅长资本运作与风口投资、缺乏产品思维与精细管理的优缺点也是一清二楚：“投资一家公司比创办一个公司容易得多，只要看好大方向、 看好团队基本上就没有问题。”

如今的人人公司，主业变换为“二手汽车+风投”。

旗下的全资子公司开心汽车已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是继优信二手车后该领域第二家国内赴美上市公司，目前总市值1.28亿美元，比人人公司的9613万美元市值还高。

此外，投资了美国卡车社区Trucker Path、美国房地产服务公司Chime、雪球、金斧子、买单侠、星图智控等公司。

其中开心汽车为主要营业收入来源，而风投资产暂时无法变现。

陈一舟认为二手车市场潜力巨大：“二手车渠道高度分散，80%为夫妻店，单体业务规模较小，缺乏规模导致采购效率低下，价格透明度低，车况不稳定以及消费者信任度低等问题。”

然而二手车赛道，瓜子、优信等头部公司不断跑马圈地，领跑优势明显，陈一舟切入市场较晚，想抢占市场份额并不容易。

唯一的弯道超车机会在下沉市场，瞄准二手车消费由一二线城市逐步向三四五线城市重心下移的时机，切分更大的市场蛋糕。

如此一来就需要加大资金投入，倘若亏损扩大，又将考验陈一舟的抗压能力，其会再度向资本市场屈服吗？

人人公司的二手车业务在很大程度上挽救了该公司“日渐衰微”的局面，不断贡献营业收入，收窄亏损额度。但说句实话，就算该公司能够扭亏为盈重新出发，可与之前的辉煌相比，依旧是“不可同日而语”。

此外，纵观今天的二手车行业，瓜子和优信等先行者发展迅猛，而入局晚了一步的人人二手车要想抢占市场份额也似乎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