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水河畔
2019-09-10蒲永天
蒲永天
山道遇雨
雨中群山,面目生动。
一簇簇绿色浮出干涸的黄土,书写着忍辱负重的生活和无言的热爱。一道道山梁裸露宽厚的脊背,接受灰尘的洗礼。
雨中群山,如父如母。
道路旁边的打碗花,淋漓的雨水助长它的光焰。
白杨树的叶子闪烁。
经过一座庄窠,拄杖而立、身披纤维袋子的老人,目光如炬。
一场雨水把多少期望激活,把多少陈年旧事重新提起!
那道坎上,一蓬蓬开满碎花的灌木…
把朴素的想法捧在手中,你会看见起起伏伏的山脊,在雨中卸去疲惫。
连绵的黄土高原,在永远在目光中向西缓缓而行。
蒲公英
躲在墙角,一点一点试探阳光的温度。
它们在有阳光的世界里高傲,不矜持,在金色的梦幻里,照亮周围的世界。
夏天到来,偌大的操场仍然荒芜不堪。
一双脚就是一把利器,那些花木,顫巍巍地开花了,却被伤害。
有些树木,永远地沉默了……
唯独蒲公英毫无顾忌开放,还原操场夏天的粗犷面目。
乌云之下
鸟雀早起,我能感受到一颗清亮音符奔跳于交错的枝间,像不灭的星星。在藏匿,在出逃,在引领一个清晨。
乌云在头顶堆积。我从槐树下走过,花香消散,浓密的叶子侵占巨大的树冠。
凋零,那么自然。
乌云之下,静止的事物在缔造夏季的繁盛。
我的季节似乎从此刻开始。
然而所有的美好,却在庸碌之中被时光无情地遗弃。
梦中,有些记忆中的事物渐行渐远。
可岁月已老,思想的闪电却在虚幻深处游走。
孤独的人
孤独的人,怀抱荒芜的故乡,在深夜游走。
孤独的人,只有在夜深入静的时刻,才会抱紧故乡。
孤独的人,把亲人和草木,看作世上最伟乡音无从改变,那是属于我心灵的特有符号。大的怀念。
孤独的人,生命从深夜开始,路在月光之下熠熠闪烁。
孤独的人,把自己凝聚成那一泓晶莹,渗入干涸的黄土。
道路
一只迁徙的大鸟,沿着洮河谷地飞翔。
它的飞翔多么优美,却在乍暖还寒的天气里擦伤我的目光。
停驻在河谷的石头,也渴望拥有翅膀。
钻出砂石的细细流水,摸到了光明的脉络,缓缓西去……
马衔山的冬天
不见积雪,两千多米的海拔,铺展荒凉。
遥望中常年积雪不消的马衔山,此刻就在我的脚下静立无语。
不见树木,不见云雾,不见积雪覆盖下的山峰。
雪在阴暗处静伏,闪现的洁白如梦幻,把梯田一层层、一块块雕刻出来。小小的村落在梯田的盘旋中出现。
不见人影,不见炊烟,不闻狗吠,只有无边的安静。
牦牛在更深的荒芜中啃食积雪。
整个荒芜的马衔山,突然有些生动。
那庞大的山体之中,还有更多晶亮的眸子,秘密注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