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女
2019-09-10孔德飚
孔德飚
第十六章
黄三贵 名翠楼 回枪倒戈
马绛桃 责无辜 锥刺小青
在孙乃方乘机跳楼逃跑的第二天,他得知黄三贵已被抓进江宁府,感到大解心头之恨,急忙跑到江宁府,企图在黄三贵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让知府张槐狠狠地处治黄三贵,借以大报强占纪小青的一夜之仇。但是知府张槐毕竟不知名翠楼老鸨马绛桃给秦淮女下礼和秦淮女怒抛锦匣之事。再说按黄三贵的交待,他所拾到的锦匣是从一个大食舫里抛出来的,根本想不到与秦淮女有什么瓜葛。
当孙乃方到了知府张槐的官邸,得知黄三贵已被放出大狱,这使他大为失望,但是他毕竟不敢在知府张槐面前过分造次,暗憋了一肚子气,出了江宁府,便径直地回到了名翠楼。
孙乃方把江宁府释放黄三贵之事向马绛桃细说一遍,马绛桃听了,大骂知府张槐说:“那狗官准是吃了黄三贵的银子了!”孙乃方说:“干娘,黄三贵的银子有什么不可以吃的?我家老子比那狗知府官高一品,我家的银子他岂不也照样敢吃?”马绛桃说:“那是你家老爷拿银子为你买命,这叫小鱼吞大鱼。”马绛桃接说道,“我断定那知府张槐出任江宁府时,也定会给你家老爷送银子的,这是大鱼吃小鱼。”马绛桃又打了个比喻说,“做官的不吃赃,就像猪儿不吃糠,怎么可能呢?就如同你们这些公子哥一样,见了美女没有嘴不馋的。”
孙乃方听了后也打了个比喻:“岳娘,就像您一样,见了银子就麻腿儿。”
“哈哈哈……”马绛桃笑道,“您真是我的好快婿!说到岳娘的心里了!谁还怕银子咬手?”
孙乃方说:“黄三贵那瘪三蹲了一夜大狱,少不了怀疑是你我和纪小青把他送进去的。那小子是头蠢驴,吃了亏连踢带咬,少不得要小心他来报复我们。”
马绛桃说:“乃方,你说的对。黄三贵这头驴,你得顺毛搔痒,但不要摸他的屁股,免得他尥蹶子。”
真的被孙乃方猜中了,这急性鬼养孩子不等毛干,出了江宁府的大狱,连家也没回,一杆子插到名翠楼。马绛桃和孙乃方正在西厢议论怎样对付他,说曹操,曹操便到,黄三贵一脚踢开名翠缕的两扇门,冲了进来。他开口便骂,“马绛桃你这臭婊子!快给我出来!我黄三儿和你没完!”
黄三贵是个大嗓门儿,这一嗓子差点把名翠楼的房盖掀了去。坐在西厢的马绛桃和孙乃方,听得真切,马绛桃吃惊地说:“乃方,这泼皮不失念道,神差鬼使,说着他就上来了!你快从后楼逃走,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到前楼去对付他!”
“岳娘,你可要小心,那泼皮上来虎气,死也不怕……”
“放心吧,他还能把我吃了?”马绛桃说,“你快走,碰上你,他敢和你对命!”
孙乃方跳楼翻墙已不是第一次了,他鞋底子抹油,溜之大吉。马绛桃硬着头皮来到前楼,见黄三儿正骂着,忙搬了把椅子放在黄三贵的旁边,一脸笑容地说:“黄三爷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先请坐,有话慢慢说。”
黄三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骂道:“你这臭婊子!把我送进江宁府的大牢,还故作不知?”
“看,黄三爷你误会了吧?”马绛桃一本正经地说,“哪里是我把你送进江宁府大牢的?要命我也没有那个胆子呀!那是江宁的衙役查歌楼妓院,捉嫌疑犯,见你酩酊大醉,当嫌疑犯把你捉走的。我对他们说黄三爷是正人君子,他们就是不信!”
“你真的这么说了?当时我怎么没听见?”黄三贵说。
“哎!我的天呀,哪庙都有屈死鬼!”马绛桃耍赖地说,“黄三爷,我敢对天鸣誓,我要说你一句坏话,我嘎嘣就死!三爷,你当时醉烂如泥,满嘴说的净是胡话,哪里听得见我们说些什么呀?不信你问这些姑娘们……”
马绛桃给在场的姑娘们暗下递了个眼色,在场的窑姐七言八语地说:“我娘说的都是实话,那衙役可凶了,就是不给娘的面子……”
黄三贵听了,心里犯嘀咕:莫非他们说的都是真话?想了半天说:“那为什么江宁府说我强奸了纪小青?我敢对天起誓,我连纪小青的一根毛也没有碰到!”黄三贵大放粗言地说。
马绛桃说:“那就不怪我老婆子了,那一夜连孙大公子都给黄三爷让路了,这是实情吧?”
黄三贵想,要真是这么回事,那孙大公子也算够哥儿们意思!于是说:“这么说来,我错怪马姨娘你们了?”黄三贵想了一会儿说,“好吧,马姨娘我现在求你一件事,如果办到了,你说的我就全信了,我和孙乃方的仇也从此就一笔勾销……”
马绛桃说:“三爷有话只管说,在南京城咱娘们没有办不了的事。”
黄三贵说:“孙大公子在江宁府里跑平道,如果他能把江宁府没收我的珠宝要回来,我分给你俩一半……”
“珠宝?什么珠宝?”马绛桃半信半疑地说,“黄三爷哪里弄来的珠宝?”
“把人看扁了?”黄三贵说,“是我黄三的运气好,在秦淮河的河面上拾得了一只锦匣,里面装的尽是珠宝,有金条、金簪、戒指、珍珠手串、玛瑙项链,还有耳环……”
马绛桃听了暗吃一惊!心想,这泼皮说的锦匣,怎么和我给秦淮女送的锦匣所装的物件一模一样?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想罢满面带笑地说:“黃三爷莫急,锦匣之事我虽然不知,但黄三爷是个君子,从来是不说假话的,说不定那锦匣是秦淮河上有谁使出了什么圈套,故意抛到河面上,钓你这条傻鱼,有意地陷害你?”
听了马绛桃的这番话,黄三贵心里大生疑团,心想:这淫婆说的还真合乎情理,于是道:“马姨娘你说的倒也贴边儿,可你能猜到是哪个人和我黄三作对?”
马绛桃心想:这泼皮适才还骂我臭婊子,这会儿又一口一个姨娘了,我何不火上浇点油,于是道:“我说这话你琢磨,琢磨透了就算我马婆子有计谋,说错了就算我放屁!”
“哪里,哪里,说不定马姨娘这屁放正了。你猜是哪个恶棍和婊子干的?”黄三贵问。
“这我可不敢说”,一旦说错了,担不了嫌疑,你想想看秦淮河上,哪家歌女有钱……”
“马姨娘,你是说秦淮女,苏小倩,陈梦云……”黄三贵边猜边试探地问。
马绛桃道:“黄三爷,我可是有言在先,我是在这放屁呢,你吃过谁的亏,自己琢磨不出?”
黄三贵一听,忙道:“马姨娘,你这哪是放屁?愈说愈贴边儿!我吃过秦淮女的豆腐,被秦淮女、陈梦云和苏小倩浇了一头粪水,到如今嗓子还往出返臭味儿!他妈的,当时光顾看那锦匣了,没注意从哪个舫子里抛出来的,现在想起来了,就是陈梦云的大食舫,错了,我他娘死去!”黄三贵咬牙切齿地骂道,“跑不了那几个!”
马绛桃就此煽风点火地说:“不管是谁干的,大清的律条上还有一条陷害罪呢!”
黄三贵急道:“我要让那些臭婊子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马绛桃拦住道:“黄三爷,你先沉住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还有什么说的?”黄三贵道,“要收拾那些婊子,就得把脑袋掖在裤腰上!”
“黄三爷,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银子?要干掉她们,还要保住自己。”马绛桃说,“等孙大公子回来,让他跑一趟江宁府,先把衙门通融好。”
“嗯,够意思。”黄三贵说,“孙大公子在楼里吗?”
“让你那几声给吓跑了”,马绛桃说,“三爷,你先回家等着,我现在派人寻找孙大公子,天黑你过来。这事没孙大公子跑江宁府,白扯!”
“好,我天黑就到!”黄三贵说完走出名翠楼。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 蔡慧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