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与翦伯赞的师生情

冯玉祥与翦伯赞，一位曾是国民党党员、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一位是中共党员、著名历史学家。很难想象，这样人生轨迹截然不同的两位名人，竟会在人生的后半程成为亦师亦友的知己。

周恩来批准翦伯赞为冯玉祥授课

冯玉祥与翦伯赞两人的交往，始自1940年的山城重庆。

冯玉祥一直勤于学习，坚持在闲暇之余邀请著名学者为其授课。这一次居重庆，冯玉祥便委托好友王昆仑寻找一史学名家，为其讲授中国历史。

王昆仑此时正同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侯外庐等主编《中苏文化》杂志，于是向冯玉祥推荐翦伯赞。此时，为便于工作，身为中共秘密党员的翦伯赞对外仍宣称是国民党党员。

翦伯赞通过组织程序，将此事汇报给在重庆主持中共中央南方局工作的周恩来。周恩来当即表示同意，并告知翦伯赞这是一项政治任务。

相识、相处

翦伯赞每月来冯玉祥官邸授课半个月，另外半个月则在歇马场整理著作。从此以后，翦伯赞与冯玉祥每个月有半个月时间朝夕相处。冯玉祥不吸烟，也厌恶部下吸烟，但是每当翦伯赞不自觉地从衣袋中摸出香烟的时候，冯玉祥就会立即站起，替翦伯赞找火柴。

翦伯赞为冯玉祥授课期间，曾发生一件趣事。1941年1月3日，下午将下课时，一位副官进来到冯玉祥面前轻声说了句什么，冯玉祥就起身走到讲台前向翦伯赞请假五分钟。不多会儿，蒋介石跟在他的后面进了教室。冯玉祥介绍蒋介石与翦伯赞见面。握手后，蒋说：“你继续讲，我也听，我也听。”翦伯赞则回答：“对不起，我们已经到下课的时候了。”搞得蒋介石尴尬不已。

课余时，冯玉祥常约翦伯赞散步闲聊。他在日记中时常记录下对翦伯赞授课的评价：“翦伯赞讲历史，由无文字史料至于有文字史料，其一切变迁都解释得非常清楚”，“翦伯赞讲的历史很有意思”。在翦伯赞印象中，冯玉祥“每天每时都在学习，不断地学习，切切实实地学习”。冯玉祥还对翦伯赞的人格极为佩服，曾在日记中记述“翦伯赞先生人很直爽，愈穷愈硬”。

来自大洋彼岸的通信

1946年9月，冯玉祥以“特派考察水利专使”名义赴美，同时被强令退役。在美期间，冯玉祥奔走各方，呼吁实现和平民主，抨击蒋介石政府的暴行。

1948年3月7日，冯玉祥致信在香港的翦伯赞，对于文人学者逃离国民党统治区安全到达香港表示欣慰。4月12日，翦伯赞给冯玉祥写了一封长达2000多字的回信。同年5月，馮玉祥托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委员吴茂荪带给翦伯赞一封信，并送一支派克牌自来水钢笔作为纪念。

1948年7月，冯玉祥应中共中央邀请启程回国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筹备工作。

9月1日，冯玉祥在船舱中不幸遇难，享年67岁。10月，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委托翦伯赞代为编成《冯玉祥将军纪念册》，于11月由香港嘉华印刷有限公司出版。翦伯赞撰《追忆玉祥将军》一文悼念，高度评价了冯玉祥的一生：“……民国以来巨大的历史事变，几乎没有一次他不在场。可以说，如果在中国近代史上抽出了他的名字，就会留下很多空白。”

（摘自《百年潮》201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