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园

我不得不说人生中的有些事，还真是机缘巧合。我想我也是机缘巧合来到玫瑰园的，我是这么想的。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这阴沉也是突然而来，先是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墨兰墨兰的乌云出现了。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后来，我发现层层叠叠的云团挤着向上移动，像一个可怖的怪物越变越大，软糯糯地向天空爬动。我站在阳台上，不远处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海空上就是这吞噬天空的云团。太阳还占据着半边天，阳光挣扎着想照彻云团，挣脱黑暗，可却越来越无力。我见过很多次乌云漫天，可是没有一次跟现在相同。眼前的天空和大海让我内心更加烦躁。我转身回到房间，房间很灰暗，阴沉沉的。

一点消息都没有，电话死气沉沉，我开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眼睛却总盯着窗外，外面越来越黑了，太阳被乌云吞噬，光芒被封存，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这不是好兆头，你无法在上天生气的时候还要求好运气。我内心忐忑，双手握着手机。手心已经汗湿，温热而潮湿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再打电话过去了。我再次看了时间，是的，十个小时过去了，这十个小时中，我把自己囚禁在这个房间之中，一次次看时间，叹息，悲伤，不甘，忍不住想拨出那串数字。

可我忍住了，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最后的骨气。在这十个小时内我设想过很多事，我最希望的是他突然出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他不来最好，这样我也解脱了。可是，我知道，这只是我怕他真不出现的借口，我无法接受他不来见我的事实，我需要给自己留点面子。我时常觉得自己像一个弹跳球，在他的世界里处处碰壁。我不想反弹回来时太痛苦，所以习惯想事情最坏的一面。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终于电话响了，只是条短信，宣布离婚的决定。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一刻瓦解。我眼前全是男人和女人赤裸的画面，男人是我的丈夫，女人是我的同事。我痛苦，难过，但最终我原谅了，等待着，想不到结果却是永远的失去。我不想再一个人呆着，冲下楼。外面一片阴沉，风呼号着。我知道大雨就在顷刻之间，可我不想回头。这时候，一种不管不顾的壮烈感俘获了我，似乎非要抢着经历一场大雨的洗礼，以便发泄心中的愤懑。

我迎着风，风是四处乱窜的。我也不辨方向，胡乱地沿着海岸线一路奔跑，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上气不接下气，但我没有停下来，我明白我根本不想停下来，我一腔愤怒，一心想发泄个痛快，只顾向前。稀稀拉拉的雨滴打在我身上，这是暴雨的前奏，我知道大雨就要来了。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记得自己在全力奔跑，风在耳边呼啸乱飞。天越来越低，一片灰暗，大暴雨迟迟不来，只有零星的雨点时不时打在我身上、脸上。雨点奇大，冰凉的，从天而坠。我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一边是海，乌蓝乌蓝地吐着白沫，一边是几座小别墅，别墅和大海之间只有我一人，我害怕起来，人也顿时清醒了很多。

雨大起来，越来越多的雨滴打在我身上，我必须找个躲雨的地方。我向那些小别墅走去，大概有十几栋别墅，精巧地散落在草木中。别墅是一色欧洲小镇的调子，鹅黄的外墙，咖啡色的屋顶，在乌云密布大雨来袭的时候更显得明快，可我觉得这些别墅美好得不真实，虽近在眼前，却如梦里。

我走向前，靠近一栋别墅，它的大門在几棵名贵的大树间紧闭，毫无人气，我倒退着离开，接着的一栋别墅同样是大门紧闭，我继续向前走着。没有一处是我的暂避之地，即便是门楼我也不愿靠近。风更猛了，我也奇怪暴雨为何迟迟不来，我抬头看天空，阴沉得吓人，仿佛要砸下来一般，我转身，身后的天空倾斜着往下沉。我依然不想返回去，只好继续前行。

一栋栋别墅落在我身后，我很担心前面更加荒凉，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想往前走。我看到远处是一弯山岭，山岭近海处是一片礁石，白浪撞击上去，碎花一片，真是壮烈，这水浪也执拗如我。暴雨依然没有来，天空只一味阴沉，仿佛愠怒不散的怪物。我想那些蜂拥而来的游客肯定没见过海岛这么可怕的一面吧，他们只在阳光明媚的日子，撑着遮阳伞，涂上名贵的防晒霜，戴着太阳镜在海边调情，以为海岛只有春暖花开，四季阳光呢。他这时也一定躲在舒适的房间里，为摆脱我而安心吧。想到他，我更加无畏了，向着那片礁石走去。

礁石被海水浸透了，湿滑无比，我手脚并用，向上攀爬，手上几处都被礁石擦破了皮。说来也奇怪，从走过那排别墅，来到礁石群，我内心就不恐惧了，只剩下无法言说的悲壮，这悲壮感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和阴沉的天空给我的，超越了日常的小悲小伤，有一种万事都没有意义的苍凉。

好不容易爬上了最高处的一块大礁石，我想直起身，可风太大，我几乎被吹掉下去。我只好弯着腰，半僵着身子。海依然是海，我见惯了的。令我吃惊的是山岭下一片红色的园子，那一定是花，我看不清是什么花，只见一片红，中间是几间房子，低矮的。园子是圈起来的，绿绿的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这是奇特的，一般人的园子总是用砖墙或铁丝网圈好的，这个园子竟然是用植物圈着。

我想走近它，我心里想，这样想的时候我已经爬下大礁石，很快离开了礁石群，往山岭下走去。我不知自己到那里去干什么，只一心想走近那红花盛开的园子。

下岭的路不好走，灌木丛生，由于太紧张，速度过快，我的裤子被挂坏了好几处，脚踝和小腿也被划破了，疼痛难受。我权衡了地势，只好向岸边走，打算从礁石带上爬过去，到岭下再去那里。

这个时候，我完全忘了之前的愤怒和不甘，感觉像换了一个世界。海风很大，风声和浪涛声夹杂着，显示出大自然的威力。我如同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在礁石间攀行。礁石渐渐减少，变小，终于又见沙滩，我已经筋疲力尽，衣服脏乱不堪，心情却好了起来。

我在沙滩上坐了一会，起身拍掉了一些沙子，便向园子走去。只有这么一片园子在这个地方，一切都很静，只有风声和浪声，仿佛天地间都安静下来。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要到园子那去干什么呢？一会又怎么回去呢？虽然距离并不是很远，可是，想到要在这么糟糕的天气中再次走过来时的路，再加上天色已晚，我感到十分丧气，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不冷静。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后悔莫及。我脚下没有片刻停顿，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低矮的房子走去。离目标越来越近，终于靠近了，一道绿色的屏障挡在前面，我走近，才发现是一排木栅栏，上面爬满了匙羹藤，匙羹这绿色的花朵，缀满栅栏，形成了一道浓密的绿色屏障。我寻找了一处匙羹藤稀疏的地方，透过缝隙，向里面窥视，全是玫瑰花，红色的玫瑰。一园子的玫瑰，在阴云密布的灰暗中，格外鲜艳。我沿着匙羹藤栅栏往前走，寻找进入的门。

院内外都静悄悄的，只有我走路踩踏碰撞荒草的声音。这样小心翼翼地转了一会，终于不见了匙羹藤，一个大木门赫然出现。这是一个神秘世界，满园的玫瑰花让我恍然，我更对这玫瑰园的主人充满好奇和期待，是谁栽种了这份凄美？在我心里一朵朵玫瑰花都有了别样的寓意，那再不仅仅是爱情蜜意的表达，还有失去爱情的哀怨。

我徘徊在大门口，想着敲门的说辞。大门突然间响动起来，我惊得愣在原地。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老妇人站在门口，她梳着发髻，体态匀称，颇有风姿。她的身后跟着两条高大的狗，一下蹿出来，一条是黑色的，一条是黑花的，两条狗眼神都锐利如狼。我下意识急急往后退。

“回来。”老妇人低声命令，两条狗收敛了些，“退回去”，在她身边摇着尾巴，动来动去，眼睛却看着我。

“没吓到你吧。它们就是淘气。”她的声音柔和，面庞慈祥，带着微微的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并非有意窥探，可是，这样的时候我一个人徘徊在人家的门口，主人不起疑才怪。

在我语无伦次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

“进来坐坐吧。我这少有客人来，连它们两个都要闷坏啦。”她说着，就侧身到门边上。

我只好忐忑不安地进了门。我知道自己的形象惨不忍睹，先前只想着要窥探这神秘的园子，此时才觉得无比难堪。站在路边看着老妇人把门缓缓地关上，她动作缓慢，却十分有力，有条不紊。

“您，怎么知道我在门口？”我忍不住问。

她看了看那两条狗，笑着说：“它们两个小家伙的鼻子可不是用来闻花香的。”

我哑然失笑，原来，我早就成了这两条大狗的猎物。它们早就发现了我，却一声不叫，想到这我背脊发凉，脑海里全是被两条狗咬的幻景。

一条不宽不窄的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那几间房子。我跟在老妇人身后，亦步亦趋。玫瑰花香浓郁，像是凝结在了空气中一样。

房前一个小亭子，木质的亭子栏杆上爬满了藤叶，郁郁葱葱。老妇人径直走向小亭子，小亭子放着一张精致的木雕茶桌，三个木凳子。她坐在有垫子的凳子上，示意我坐下。我坐在挨近我的那个凳子上。她倒了一盏茶递给我，茶是热的。我疑惑，这样的天气，她竟然一个人在院子里喝茶。

“风雨无常，你看，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了。可转眼就下到别处去了。”老妇人说。

我本以为她会盘问我，没想到她说起了天气。老妇人和善的态度，让我放松了很多。乌云淡了很多，天空也高了，西天的云层上隐隐镀上了金边，透出嫣红紫姹。

“我在礁石上看到了您的园子。所以忍不住就来了。”我说。经过一下午的折腾，我的情绪好多了。虽依然心痛，却也可以压制。我想我已经接受了事实。

“这样阴沉的天气，你胆子真大，还到礁石上去，多危险呀。”她说，口气像慈祥的长辈。她看着我。我想我一定很憔悴，面色灰暗。

“这些花长得真好，都是您一个人照看的吗？”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着花，笑了，慢慢地说：“照顾它们可不容易，都娇嫩着呢，得像皇后一样伺候着。”

她看花时那么深情，那么温暖，像看恋人一样，我内心很受震撼。不过也更越觉得她是一个奇怪的人。看着天色渐晚，为自己回程暗暗着急。

“再等等，一会我儿子就回来了，他送你回去。”她突然说。

“您真是太好了。真是感谢您。今天真是太唐突了。”内心更感激老人的善解人意。

回去的事情解决了。等待着，我欣赏着园里的玫瑰，心里暗暗想着日后要回来感谢老人的茶水恩情。我想老妇人一定是有故事的人。不过，我无意探听别人的故事。

两只狗突然躁动不安，向門口奔去，接着，我听到了皮卡车的声音。

“他回来了。”她笑着说，然后起身去开门。

我也站起身，出了小亭子，跟着往门口走。皮卡车熄了火，我听见关车门的声音。大门打开，两条狗一蹿而出，传来了一个男人跟两条狗逗笑的声音。

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两条狗的环绕下走了进来。他看到了我，非常惊讶，停下了脚步。老妇人赶忙上来打圆场，并让他送我回去。

离开玫瑰园，天已经暗下来。皮卡车在小路上颠簸前行，虽然颠簸却也是柏油路，看来这里并不是人迹罕至的世外之境。他叫木晨，这是老妇人告诉我的。我试图找些话来打破尴尬，可心情实在太复杂，难以开口。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半小时后，快到地方的时候，他跟我确定了地点。

车子停在楼下，我跳下车。

“谢谢您。”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

他没有说不客气这样的话，只说：再见。我转身离开。

“欢迎常来玫瑰园玩。”他在车上对我喊。

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又对着他摆了摆手，表示再见。

我如愿以偿，离婚，恢复了单身。我常常会想到玫瑰园中那奇怪的母子，想着要亲自去致谢。终于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开车前往玫瑰园。

我发现我离玫瑰园很近，我惊叹自己身边竟有如此美妙奇怪的地方。一路上我看到了好多农庄，果园。玫瑰园并不孤单，却那么特别。

远远地，我就听到了园里两只狗的啸叫。车子刚停下，木门就打开了。这次开门的是木晨。见我来他并不显得吃惊，好像我应该来一样。

“我母亲喜欢别人称她玫瑰夫人。”他对我说。

我对他的善意提醒很感谢。同时心里更加疑惑。不过，我只是来表示感谢。了结这个心愿，我就要远远离开，离开这个小岛。

玫瑰夫人不在园子里。木晨把我领进了房间，玫瑰夫人正在插花。

“你来啦。”她的心情很好。

“嗯，上次承蒙您帮助，感激不尽。”

“看样子，你的事都处理好了。”

我内心愕然，不想这个玫瑰夫人如此通透直接。我并没有对她说我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一定很惊奇我怎么知道你的事。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爱情。”

“您怎么知道？”我脱口而出。

她笑了笑，说：“你先坐坐，等我一下，我插好这束花，我们好好说会话。”

我只好坐在木沙发上，看她插花。说实话，我并不喜欢玫瑰，谈恋爱的时候也不迷信玫瑰花。可我知道红玫瑰代表爱情。此时红玫瑰对我更没有意义了。看着眼前的玫瑰，美则美，却觉得刺眼。

我没想到的是玫瑰夫人会向我讲起她的故事。

她告诉我她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是玫瑰花般艳丽深刻的爱情。她在最好的年纪爱上了一个男人。男人是个渔家的孩子，他家世代捕鱼为生。玫瑰夫人的爱情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男子很伤心，在一次出海时不幸遇难。她便终身不嫁，在男子的家乡栽种玫瑰。后来收养了木晨，与木晨相依为命。

听了玫瑰夫人的故事，我内心五味杂陈。对她多是同情和敬重。再看那满园的玫瑰花，红艳艳的，在阳光下娇艳美丽，让我很伤感。同时我也感到玫瑰夫人的人生很空洞，从头到尾，一眼看穿。我扪心自问，这绝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这不是一种正常的生活，守着一园子的玫瑰花又有什么用呢，爱情需要的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温度，可以触摸拥抱的人。

我也对她说了我的爱情和婚姻。可是，在玫瑰夫人面前，我的爱算什么呢？

“爱情是美好的，可是，沒有爱情，日子也要过。”我说。

她看了我几秒，说：“爱，是蜜糖，也是慢性毒药。可是，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比爱情更美的东西呢？就算是毒药，也心甘情愿地吞下。这并不是为了某一个男人，而是为了爱情本身。”

我不太懂，这是什么道理，因此一言不发。玫瑰夫人似乎知道我没理解她的话。于是便又说：“你可以爱上任何一个男人，问题不是哪个男人，关键在你爱了一个人。你用尽了心力才是实在的，至于是哪个男人，不过是个偶然罢了。”

我要离开的时候，玫瑰夫人请我一定要再回来看望她，我欣然答应。她拉起我的手，对我说了好些话。木晨站在边上一言不发。他们一直把我送到了车上，站在木门口看着我的车子离开。

回到家后，我开始收拾东西，为离开做准备。木晨打来电话，约我见面，我想他找我一定有事情。我跟他说不上熟悉，却很信赖他的为人，所以就去见了他。

我们约在闹市区的一间咖啡馆见面。我到咖啡馆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里面等了。

“这样打扰你，我很抱歉，但是有些事，想跟你说。”

他显得有些羞涩，但却很诚恳。我很好奇他能给我说些什么，凭直觉，我觉得一定跟玫瑰夫人有关。

“我母亲很喜欢你。感谢你来看她。”

他这样说，我觉得不妥，我并不是去看玫瑰夫人的，我只是误打误撞。

“那天我情绪很不好，猛然看到一片园子就闯了过去。您母亲热情接待了我，我真是很感谢。”

“我要跟你说的事，关于我母亲的一些事。”“可您为什么想要跟我说呢？”

“我母亲一定向您讲述了玫瑰园的故事。”“是的。”

“这个故事是母亲自己编的，并不是真实的。我只是不想让您听了不真实的故事。”

我沉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母亲是个可怜的人。我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对我视如己出，我也非常爱我的母亲。母亲一定跟你说了她的往事。”

“是的，我很同情她，也很敬佩她。”我从心里对玫瑰夫人有好感，这无需否认。

“不，你不清楚。我母亲喜欢的男人并没有那么高尚。那个男人收了我母亲家里的钱，主动抛弃了我母亲。”

木晨的话让我惊愕。我看着他，一时难以相信。

“我母亲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她从来不接受现实。说他是为了她出海身亡的，这个说法久了，她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他继续说，

一时间，我百感交集，想不到玫瑰夫人竟是如此痴情决绝的人。我想起了上次相见玫瑰夫人的一番话，突然就明白她了，有些难过，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跟木晨见面后，我离开了海岛，这期间我和木晨一直有联系。他告诉我玫瑰园无法再继续保留下去，新的规划下来，玫瑰园和周边农庄一带都要搬迁。

后来，我收到了玫瑰夫人去世的消息，是木晨告诉我的。我听了后，心情很沉重，回想着两次短暂的见面，想着玫瑰夫人的命运。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玫瑰夫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的开心，那何必非要让她承认我们的世界呢？我们认为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吗？难道不是大家一起用意念塑造的幻象？

那片玫瑰园，玫瑰摇曳，凋谢，再生长，无休无止。

责任编辑阿探

作者简介：离响，本名王莉华。蒙古族。在《绿风诗刊》《阳光》、《椰城》、《现代青年》、《百花园》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若干，创作出版《海南歌谣的故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