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朵南瓜花都会结南瓜

王月冰

  那年六月，阳光灿烂，天空明朗。离高考只有20天了，我却和同学小梦、霞儿、凤容逃课出去学缝纫。

在服装厂里，凤容的姐姐鳳姣自信满满地教我们如何踩缝纫机、穿线、裁剪。我们问凤姣她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凤姣得意地告诉我们，她每个月能挣五百多元。五百多元，这在18年前的南方小镇，实在令人羡慕。

从服装厂回来的路上，凤容说：“我想清楚了，放弃高考。”小梦立刻接话：“我也不参加高考了。”霞儿也附和：“明天我就去服装厂上班。”说完，她们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小月，你呢？”我沉默。我内心是想参加高考的，可是我们四个是多年的好姐妹，向来是她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不会真的要离开我们吧？”她们三个异口同声地问。“不会，我明天也跟你们去服装厂报名！”我答应了她们。

第二天早上，我跟父母说我不想参加高考了，要去服装厂上班。父母先是一愣，然后坚决不同意。我的倔强劲一下子就上来了，骑上单车就去了服装厂。

黄昏时分，在服装厂当了一天学徒工的我累得几乎要趴下，骑着车踉踉跄跄地沿河边回家。快到家时，我远远地看到父亲在菜地里忙碌，他身边的南瓜棚开满了金黄的南瓜花。父亲看到了我，他温和地唤我：“小月，来摘些南瓜花回去炒着吃。”

我立刻下了单车，从父亲手中接过篮子就去摘南瓜花。父亲看了看我，说：“孩子，你摘得不对，你把会结南瓜的雌花都摘掉，应该摘不结南瓜的雄花。”

我愣住了，问父亲：“南瓜花还有雌雄之分？”父亲耐心地指着南瓜花告诉我：“是呀，你看你摘的这几朵，花蕾下都有小球状的小果实，是雌花;你再看我摘的这朵，花蕊像个小柱，花蕾下没有小果实，这就是雄花。”我很惊讶：“还真是，没想到小小的南瓜花里学问还大着呢。”父亲笑笑：“人生的路，一旦判断不准，你的命运可能就会完全不一样。”父亲的话像阳光一样照进我的心中。

第二天早上，我重新背上书包去了学校。小梦她们找到我，问我为何离开她们的队伍。我不知该说什么，在她们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终于大声说：“多年以后，你们会理解我的！”

那一年七月，我斗志昂扬地参加了高考，并且考上了大学。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有着稳定而不错的工作。而小梦她们成了普通的农村主妇，生活艰辛。再次见到我，她们说还是我聪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