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住:刹那,或永恒(外一章)
2019-09-10陆承
陆承
父母的婚礼。
我未抵达的虚构。
我拥住:刹那,或永恒。
拥住妹妹刚出生时的缄默与可爱。
我走在那座院子里,仿佛我从未离开过那里。
并不十分亲近的祖父,呢喃述说乡野传奇的祖母。
以及已然在另一条交叉的小径上或疏远或迂回的伯父一家。
我立于夏夜的微风中,曾经的抒怀,成为此刻的咏叹。
我憎恶的语言,并不能完全失效。
暂时优美地歌唱。
那葆藏了贫瘠、欢愉、遐思和平静的记忆。
我擦拭玻璃球、铁环、玩具车、白杨树叶、犬吠、鸡鸣、麻雀的腿,或迷离的鸽子的羽毛。
我写过的悸动,荒芜。
请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写下轻柔,沁入灵魂的泪水,请回到第二日晨曦的鸟语。未曾失眠的夜色,似小米粥稀薄而浓稠。
我还需要一小碟咸菜。
我们一起在时间的隧道上后置。
那倾斜的屋檐、倒塌的猪圈、隐匿的风水。
千年、百年、十年,我拨动血液的轮滑,在未曾抵达的空无里找到了这里。
出门是山崖、田野、铁路,复归是葱蒜、苹果、牵牛花、梨和并未熟透的草莓。
她独立于一座村庄的体系。
她和她近似的存在体,在都市的潮流里孱弱。
她荒凉而安雅,在任何人不曾侵扰的格局中接纳尘土、落叶、苦难,和万分之一的细腻中无可更改的缓慢,以及这缓慢之上又无法蜕变和置换的裂痕。
写字台、沙发和绽放的无名之花
凌晨五点的鸡鸣,贯穿浓厚的睡意。
下午六点的斜影,跨在隔壁小小的厨房门口。
庞杂或微妙的格局,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色彩里延展。
暗红色的写字台上,台灯到哪里去了?
小学课本的版本模糊翻转。
我依然铭记的书册:《红楼梦》半部,儿童文学作品选一部,乡土小说一册,《语文報》合订本一本。
我目睹从顶蓬恍惚而下的冰糖、核桃,间或,父亲做村小学会计时留下的账本或算盘。
左边是感性,饱含了尚未完全被时代所碾碎的呼吸、空无和拙雅。
右边是务实,浸润了生活的必须里忽然攀升又隐匿下降的心跳,情愫、胡须和缄默。
我是否写下那沿袭了意识形态的端正的发言?是否在新旧的衔接中嵌入了神秘的墨汁?
一侧的沙发底座,藏匿一个少年孱弱而坚韧的秘密。
另一侧的长沙发上,我继续端倪长辈们的笔画,那传递了一九六零年代思绪的抒写,在内心的草原上加速奔跑。
我躺在沙发上,度过悠闲的中间时段。
窗外,是凌乱的树枝,指向了未知的蓝天。
我站在树下撒尿,挥洒朴素和飘逸。
一朵朵并非奇特的花,在父亲不经意地培植下,焕发单薄的古典意蕴。
我骑居树杈,以后来瞭望的目光记录这并非一个横截面上却具有趋近气质的物件。
速写、油画、国画,以及二胡穿梭的寂寥、荒芜、充沛和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