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影（上）

小乌 史童

《悬谜》网站

这件事得从唐唐到《今日关注报》实习开始说起。

唐唐有一个亲戚在市委宣传部当新闻出版处处长，假期的时候，唐唐找到这个亲戚，说学校要求学生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所以，他想到报社当实习记者。

报社按惯例只接收大三以上的实习生。所以，唐唐这个请求可算异想天开。但是，那个处长亲戚碍不住唐唐的再三请求，心想唐唐也不过是想玩个新鲜，幸好假期也就那么一个多月，破例满足一下他的要求也无妨，于是亲自给管辖下的《今日关注报》的总编打了电话。

报社的总编也不好逆主管处长的面子，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口里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转过头，又把高中生唐唐硬塞给采访部的那位女主任。

因为接收高中生当实习记者有点不合惯例，更不好说这是宣传部处长的亲戚，所以，总编并没有把唐唐更多的情况向采访部主任做交代，于是，又带来了新的问题。

每个来实习的大学生都有一个老记者带着，也等于跟了个师傅（老师）。采访部主任安排唐唐跟的师傅是法制记者许峻。许峻年纪不过三十开外，但已经是报社的资深法制记者。

许峻开始并不肯带实习生唐唐。但他听过不少唐唐破案的事，特别唐唐来报社实习没几天，便和他一起，破了一个因啃老族而起的伦理案件（详见2015年第五期《山村啃老族》），所以对唐唐的态度大有改观。

这天没有采访任务，许峻正在采访部向唐唐吹嘘自己过去的采访威水史，突然，警局刑警队的刑警，也是唐唐的好朋友小刘叔叔带着一个同事闯了进来。

因为常跑法制线，许峻也认识小刘叔叔。

“忙吧？”

把两个人让进采访部旁边的会客室，许峻询问了来意之后，小刘叔叔首先这么问道。

“是吗？总而言之，感到被什么追着似的。现在把刚刚起个头的事情撂下来了，你二位不同于一般的客人。刑警先生有事来访嘛，所以……”

许峻用多少带点儿诉苦的口气这么说。同时也流露出一种逞强好胜的劲头。

其实他对两个人的到来，有点惴惴不安。这倒不是他心里已经有了谱，但总是刑警有事找上来，觉得不是滋味儿。然而他从不愿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所以，对这两位来客故意把话说得强硬一些。

“是吗？如果那么忙，就不能不请你跟我们一起去一趟了！”

小刘叔叔慢条斯理地说。

“一起？去哪里？”

“若是方便的话，想请你到警局刑警队。”

“去刑警队？可是……”

许峻着了慌。他想，他们的来访，是要刑事

传唤吧（传唤是司法机关通知诉讼当事人于指定的时间、地点到案所采取的一种措施。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七条之规定“对于不需要逮捕、拘留的犯罪嫌疑人，可以传唤到指定的地点或者他的住所、所在单位进行讯问，但是应当出示人民检察院或者公安机关的证明文件，”传唤的目的是保证刑事诉讼活动有计划进行，及时处理案件，传唤必须使用法定的诉讼文书——传唤证）？

“啊，传唤证我们都带来了，不过，既是老朋友，如果你忙，不强求你跟我们去也行……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在这请你谈一谈也行。”

“好，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峻觉得有点诧异，唐唐更觉诧异，许峻是他在报社实习的师傅，人虽然有点古怪，但不觉得他是会做坏事的人，何况他是跑法制线的记者，更应该懂法知法守法的，可为什么刑警队的人专门找上门呢？

这时，跟着小刘叔叔来的那位叫陈中的刑警问道：“许峻先生相信心灵感应这种东西吗？”

“心灵感应？指的是灵魂吗？”

“对，据说你在这方面知道得很详细。”

“不，并不特别详细。”

许峻还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刑警和灵魂捏在一起，实在是奇闻。

“是吗？可是这个网址上，就是说《悬谜》网上，写了不少这种内容的文章……老实说，在拜访你之前，上网查看《悬谜》网，仅最近这个月的《悬谜》网，就有你写的关于灵魂问题的文章将近十篇之多了。”

小刘叔叔从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翻了一下。

“说给你听听，好不好？比如……”

“啊，用不着您特意举例说明啦。”

许峻苦笑着摆了摆手。这些内容，他自己一清二楚。

唐唐也听许峻说过闲时给一些网站当写手，写些鬼鬼怪怪的故事，赚得酒钱。可这并不算什么事，值得小刘叔叔这些专门负责大案要案的刑警上门传讯？

“许峻先生能跟我们谈谈你本人是不相信显灵现象这类问题的。”

“我可不信呢！”许峻条件反射似的下了断语。

“但是你在《悬谜》网里……”

“这是两码事。专门写灵魂文章的家伙，我们采访部里也有两个。但我认为，即使这样的人，他也决不会相信灵魂不灭的。”

“这是怎么回事？”

刑警小刘叔叔特意皱了皱眉头。

陈中也在一边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许峻。

“干脆说吧，总会有一些人，特别是妇女对灵魂啦、占卜啦、所谓不合理的事物等等特别感兴趣。因此，网站就经常约我们编写这类的故事，吸引网民的眼球。”

“你写的这些故事，大概不会全是出于虚构吧？”

“唔，怎么说才好呢？社会上还是有这种特殊体验的人的。这不仅限于某种显灵的现象，还有一些在科学暂时不能说明的体验……《悬谜》对这类问题被公认是特别热心的。”

“那么，” 陈中在旁边第一次插话说，“您的意思是说您不相信的了？”

“是的，我根本不信。” 许峻斬钉截铁地说。

“红尘”酒吧

这时，小刘叔叔和陈中互望了一下，使人感到他们是在彼此示意。

刹那间，一种不可名状的不安袭上许峻心头。他想到，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极其荒唐的差错，尽管没有什么特殊的根据，可是却有这样的感觉。

“……”陈中不声不响地掏出笔记本，拿出夹在里边的一张照片。

“啊……”

当许峻看到这张照片时，他不禁失声叫了起来。 因为他对这张照片记得很清楚。

“认识这位妇女吗？”

“唔，这是在附近‘红尘’酒吧里干活的那个女人，她叫林丽华，年龄35岁，已经结婚，可最近她丈夫抛下她逃走了……”

许峻把还没有问到他的事抢先说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小刘叔叔他们来找他的真正目的，这一点使许峻的神经受到了些刺激。唐唐心里想。

“她还有一个今年刚三岁的孩子。”

“孩子？是啊……啊，找到她丈夫了吗？”

“据林丽华说，她丈夫叫冯达才，在一家小公司当营业股长，他从来往户那里收回债款四十万元，在归途中失踪。因为想回老家买房子，需要100多万，他曾向公司借钱未果，所以公司认为冯达才携款潜逃了。可是，一个已经年近四旬的人，仅仅为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款项而逃之夭夭，毁掉自己的一生，也太使人感到莫名其妙了吧？喏，许峻先生，您是怎样看的？”

那是一个雨夜。店里没有其他顾客，林丽华坐在许峻身旁陪他喝酒。当她微有醉意时，她对许峻也讲了这么一番话。

难道林丽华的丈夫被公司控告，警察把他逮捕了？

许峻根据两名刑警的口气做了这样的想象。

“许峻先生，刚才您问到是不是找到了她的丈夫，而且是以相当有把握的口气说的。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把握呢？”

也许是职业习惯，小刘叔叔的声调变得严厉起来。

“啊，我并不是有什么把握，只是因为除此之外我对你们的来意还一无所知。”

“那么，您以为她丈夫去了哪里呢？” 这次是陈中问的。

“这件事我可不知道。因为你们警察来人了……”

许峻刚说了个头就把话打住了。他知道小刘叔叔在刑警队主管杀人抢劫和涉及人身性命等的犯罪案件的，今天他怎么……

“问题是拍这张照片的地方。”小刘叔叔目不转睛地瞧着许峻这么说。

唐唐这时也看到了，照片上的林丽华微笑着站在马尾松旁，一只手扶在树干上。

“难道是……”

许峻呼吸急促起来。因为他想起几天以前对林丽华说的话。

“据说您对林丽华讲过，在这个地方挖挖看。”

“……”

许峻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脑子混乱至极，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且您还预言，尸体肯定埋在那个地方。她就是这么说的，有这事儿没有？”

“的确……”

许峻忍着口干舌燥，回答说：“我的确那样讲过，但纯属笑谈。对尸体问题我毫无所知。也许你们不信，然而真相就是如此。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开了那样的玩笑。”

在谈话当中，许峻却突发奇想，他想：人们的思维有时会不顾时间和环境，以极其荒唐可笑的形式活动和变化。他自己的情况就是这样。许峻觉得，小刘刑警的话或许是笑谈；如果他不是早就认识小刘刑警，他真会怀疑这两人是冒充的……

“真的是开玩笑吗？这个问题请您仔细解释一下。还有，您把它说成‘显灵的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过是喝酒之后信口开河，至于这张照片……”

许峻把放在桌上的照片拿起来，指点着说：“请看，这个马尾松树干的上方，看得出有一个人脸的黑影吧？她把照片指给我看，问我：这是什么？还说，真像她那失踪丈夫的面孔。我就说，啊，我以为也许是光线的关系。酒劲一上来，一时兴起，我就说，啊，这也许是显灵的照片。啊，不是这么回事。最初说显灵照片的是她，她说她读过我们《悬谜》网上登的显灵照片方面的文章，她问我实际上有无其事。所以我就回答说：当然有。我还就我听到的显灵现象略加说明。经我这么一说，她就说，这类照片的确有，于是从怀里取出这张照片。我想事情的顺序就是这样。”

“不错，于是你就告诉她说：照片上所以显出你丈夫的脸庞，就是说明这画面上的什么地方埋着他的尸体……你还说，如果不信，可以挖挖看，一定能挖出尸体来……”

小刘叔叔紧紧地盯着他问，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许峻的目光，使许峻甚至感到可怕。

马尾松树林

大概是一星期以前的事了。工作拖到夜里，九点过后，许峻到“红尘”来。他今天晚饭吃得迟了些，一边写稿，一边啜饮兑水的威士忌，所以，坐在“红尘”柜台前的时候，他已经有些醉意。

他把烤鱿鱼片作为下酒菜，自己做好兑水的威士忌，自斟自饮。他在“红尘”里存着威士忌酒。

也许由于疲劳的缘故吧，还没有吃完烤鱿鱼，他就醉眼朦胧了。这时有人在他背后敲了一下，原来是林丽华。

“哎呀，早就来了？刚才我还在想，许先生今天能不能大驾光临啊。”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林丽华娇声娇气地说着，就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尽管还有别的客人，但都带女伴来的，大概用不着林丽华去照料。

“早就来了，出乎意料吧？你上哪儿去啦？”

许峻故意用很不耐烦的口气说。

在“红尘”，除了老板娘之外，还有几位女服务员，俗称吧女。她们的活计就是端菜端酒水，还会兼职推销各种的酒。客人不多的时候，遇有空闲的座位，她们可以坐下来，给经常来酒吧的“熟客人”斟酒，或者陪客人聊天。

对那几位吧女，许峻感兴趣的是林丽华。虽说感兴趣，却还不到只因为有她才来“红尘”的程度。

即使如此，许峻每次来到“红尘”，总是习惯性地扫视一下店内，寻找林丽华。如果和林丽華的视线相交，就轻轻点头，打个招呼。至于林丽华，只要脱不开身的活一完，就会来到许峻身旁，边开着不伤大雅的玩笑，边给他斟酒……

这天晚上，许峻和往常一样，进店之后就寻觅林丽华，可是没有找到她。许峻一声不吭地到柜台叫了菜……

“啊，对不起，我刚刚送走客人。我正盼望许先生来呢，是真的。我正有事要向您请教。现在可以吗？”

林丽华以异乎寻常的认真表情看着许峻说。

“嗯，有什么事？”

“就是这个。我想这是不是网络小说中那种显灵的照片……”

林丽华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

“显灵照片？”

“是的，网上经常有这样的故事，死人的面孔出现在照片上。”

“就是这个吗？啊，你真漂亮，跟T台模特一模一样！”

林丽华平常在“红尘”只穿制服，照片中她身着西装站在马尾松之中，反倒显得别有风韵。

“您说我像模特，那是因为两条大腿哦，密友照出来嘛。喏，您注意看看这儿。”

林丽华伸出小指，指点着照片中的一个地方。

这里应是公路旁边的一片马尾松的树林，从照片面对镜头右边树顶的地方，隐约可见有阳光射入，而在林丽华的偏左上方，就是说，林丽华扶在马尾松树干上左手的延伸处，有个仿佛人脸一样的东西。

“真的，不像树枝树叶的阴影，简直好像是在俯视你呢。这是什么时候照的？”

“上个星期日，奇怪吧？”

许峻觉得，这不像在花城市市区内。既然有这样的照片，就会有拍摄照片的人。可以看出，她假日去了什么地方……

许峻所关心的不是画面上出现的人脸一样的东西，而是这个问题。

于是，他准备和林丽华开个玩笑了。

“哈哈，拍这张照片的准是一个男人吧？”

许峻这样说着，一面观察林丽华的反应。

“呃？为什么？”

林丽华马上否认，但她略显慌张的眼神，使人觉得她反而显出了狼狈的样子。

“老实说，照我的判断，你丈夫一定遇上了无法摆脱的困难，躲藏在什么地方了。但是他想老婆想得不得了，特别老婆又是个美人儿，正是好年纪。虽然你现在还不是个轻薄人儿，可拍照的人喜欢你呀……”

林丽华对许峻不大高明的玩笑没有流露笑意，却颇为动容地点了点头。

“因此嘛……”

许峻感到林丽华的态度不可思议，他继续说了下去：“……他的想法集中于一点，就以这种形象出现在照片上了。怎么样，拍照的是个男人吧？于是，这一天，你就和那位老兄热恋上了。我猜中了吧？”

自然，这是信口开河说的，但其中包含相当多的嫉妒情绪。他知道林丽华是有夫之妇，一直没有过于接近她。

“哎……” 林丽华用膝盖碰碰许峻，声音嘶哑地说：“那些话是真的？不见得有像你说的那样的事儿吧？”

“当然有，《悬谜》网不是经常登载这种文章吗？虽然有人说不科学，那只是因为现在的科学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人的心灵呀……”

“许峻先生。”

林丽华打断了许峻的话头，更往许峻身旁靠近了。香水的香味刺激着许峻的鼻孔，“喏，您瞧这张照片，这就是我那失踪的丈夫。”

林丽华从怀里取出了另外一张照片。

相同的头像

“她说，在那张出问题的照片上，那个像人脸的东西，是不是太像我丈夫的脸吧？”许峻追忆着当时的情景，对刑警做了说明。

“……”

小刘叔叔和陈中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仿佛催促他接着说下去。

“经她这么一说，再看看两张脸确实很像。果然感到和显灵的照片有些相似。因为照的是侧脸所以也很难说十分准确，但是发型倒是完全一样的。其次，嘴唇附近也……如果不抱任何成见，一般人都会承认，两副面孔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这话并非夸张，连旁边的唐唐看了，也觉得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那天晚上，林丽华给许峻看了那位下落不明的丈夫的照片时，许峻不禁大吃一惊，啊，这……

“后来，您就劝她在那儿挖挖看的吧？”

小刘叔叔急于弄个水落石出，这样问了一句。

“是的，随着话题的进展，渐渐就谈到那方面了。”

他这些话，刑警们能否谅解呢，许峻在言谈中感到惴惴不安起来。

林丽华给他看了那两张照片之后，说道：“其实对许先生方才谈的问题，我也想到过。”

她说话的语气，就好像要坦白重要事情的样子。

“我谈的问题？”

“是的，怎么说呢，就好像我丈夫用他的精神力量监视着我……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时，我就想到了这件事。因为照片上的脸庞非常像我的丈夫。而且还有一件事让我也猜到了……”

“猜到的事？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奇怪的现象？”

許峻一面用筷子夹碟子里的烤鱿鱼，一面继续问她。

“是的，说来有些难为情，我还是说了吧，这张照片，正如刚刚许先生说的那样，的确是个男人拍的。他的姓名，请原谅，就不说了，是店里的顾客，估计您也认识，他也是个有老婆的人。”

“这就是说，是你和那位在幽会旅行中拍的照片喽。”许峻一边这么寻思，一边问道。

“您说这是幽会旅行吗……啊，只不过他邀我坐车到郊外兜兜风罢了。当然谁都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当他把车开进旅馆时，我就坚决不肯下车了……”

“然而，你们那次从兜风回来，时间已经不短了，难道以后没有再会面吗？”

“呃，虽然和他约好下次一定，可是这时候他拿来的就是这张照片。我一想起说不定我丈夫在什么地方正怒气冲冲地瞪着我，我就没那份兴头了。因此，我想向许先生打听清楚，精神力量和精神感应之类的东西，果真有吗？”

“你们拍了多少张照片？”

“拍了20张，这是第12张。”

“另外的呢？另外的也是拍的人物吧？”

“是的，可是那19张并没有拍到这种奇怪的东西。”

“这么说，问题就在于你丈夫的头像为什么单在这一张照片上出现啦。你能回想起什么来吗？”

林丽华摇了摇头。

“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从远方传来精神力量的话，这个相同的肖像必然要反映到所有的照片上。假如仅仅在这一张上出现，那就……”

许峻根本不相信有所谓的精神力量。但由于当时酒精在起作用，加上听了林丽华行为轻佻，与别人兜风的自白，胡来蛮干的劲头就上来了。因此，似乎丧失了理智，他顺嘴胡说起来。

“嗯？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林丽华心事重重地问道。

“照我看来，你的丈夫说不定已经死了呢！他的尸体就埋在这照片上的什么地方。他的灵魂想倾诉衷肠，于是就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这张照片上。如果他还活在人世而传来精神力量的话，在兜风旅行的时候，或者其他照片上，他完全可以出现同样的形态。只照在这一张照片上，它的意义何在，还是有考虑的必要啊。”

“真的……”

后来一想，这真是胡言乱语，连许峻自己都觉得大吃一惊。可能是因为逻辑奇妙，林丽华似乎并不想反驳，只是颇感神秘地点头。

“嗯，也许在这附近挖挖看较好。要是毫无所获，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当真埋着尸体，就必须尽快地给他举行庄严的葬礼。”

在听许峻讲话的时候，林丽华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许峻面对此情此景，快乐的气氛涌上心头……

小树林的发现

小刘刑警在许峻把事情的始末讲完之后，立即把在郊外公路旁边发现尸体的经过告诉了他。

昨晚十点左右，有人向警局报告，在花城市近郊公路边的一片忆尾松树林里发现一具尸体。

尸体是被埋在土里的，根据这一情况断定，这显然是件谋杀案。有人马上打了110电话，刑警队的司徒队长立刻率领小刘刑警等人来到现场。

现场已有四人在等候警方人员的到来。

根据他们的自我介绍，一位是在花城市S区经营下水道工程公司的经理赖金宏；一位是在酒吧干活的林丽华。还有赖金宏工程公司的两个职工，这两个年轻人自称是奉经理的指示被带到这里的。

他们乘坐赖金宏公司的中型客货两用汽车来的，两个职工还穿着工作服。

四人是被分别隔离起来，由主管刑警分别听取情况。

“首先说一说这两个年轻人的情况吧。他们说，经理只对他们讲：给特别津贴，纯粹是奉命行事来的。经理指着那棵马尾松命令他俩说，以树为中心，挖半径为五米左右的地方，他俩就按经理说的干了。”

他们开动汽车的发动机，借助前灯的亮光挖土。

据说晚八点半开始动工，九点十五分就发现了尸体。

尸体一经发现，连赖金宏本人也为之大吃一惊，但似乎并没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于是立刻让手下的员工停下来，然后打了110报警。

报完警后，赖金宏也似乎着实地害怕起来。他曾经想过，尽管花费那么大的气力挖土，实际上是不会有死尸的。但是当询问他挖掘的目的时，他回答说，是想过，可能会发现尸体。总之，前言不搭后语。

“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一直在旁边聆听着的唐唐这么问了一句，他特意入夜才开始干活的吧？这就说明害怕别人看见。同时不也就证明，是估计有可能发现尸体之后才动工的吗？

“不，据他的辩解，他并没有料到会发现尸体之后才开始干的，因为那里是国有林区。如果擅自进入林区挖掘，一经被当地人发现，会受到训斥而感到难堪。所以决定，到了晚上等没有来往车辆的时候动手的。这就是他的解释。”

“那里是大白天行人和车辆很频繁的地方吗？”

“前边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温泉，高速公路直通那里，来兜风、泡温泉的车辆不少。还有，徒步旅行的青年男女也路过该地。”

“要照这么说，尸首是掩埋在离马路不远的地方啦？”

“不，找到尸体的地方距离公路50米，朝这个方向有林间通道，他们把车开进通道，用车灯照明作业的。”

小刘叔叔从警察手册上撕下一页，在上边画了个略图。

“但是，即使他说的是事实，那么他出于什么动机搞这种作业呢？尽管是个中小企业，作为一名经理……”

“赖金宏是受林丽华的委托。据说，她一直非常惦记丈夫，抱着幻想，要求挖一挖，这是在林丽华的请求之下才这么干的。因为成问题的那张照片，是赖金宏拍的呀。所以，照片上出现林丽华丈夫的面孔这件事，赖金宏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他为了给自己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要在那里挖一挖，想弄清有没有尸体……他说的话大意是这样的。”

“哈哈，他就是拍照片的那个男人吗？”

许峻冷笑了一声。恰当地说，这种冷笑是自然流露的。

尽管林丽华那么热心地向许峻打听，但最后还是求了名叫赖金宏的那个人，对此，许峻深感遗憾。

当然，假如林丽华请许峻帮忙挖掘的话，许峻不一定会贸然应允。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许峻并不是值得信赖的人。林丽华一定是意識到了这一点。

“另一方面，据林丽华说，她是受了许先生的启发。她说：许先生这个人对灵魂问题很有研究。这位许先生说：我丈夫的尸体就埋在这里，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弄个水落石出。挖一挖看，要是没有，那就万事大吉。但是连挖一下都不肯，说不定真的埋在那里呢，想到这里真是坐立不安。她说的这些理由，不是不可理解的。她讲的这些是不是事实呢？其次，你为什么和她谈这些话呢？我们就是为了弄清这些问题才来找你的。”

“那么……”

陈中接着小刘叔叔的话，好像进一步追问似的说：“您刚才谈的全是事实吧？”

“呃，全是事实，我是按事实陈述的。”许峻注视着陈中，果断地这么说。

但照片中那个黑影真的是林丽华的丈夫冯达才吗？

难道从树林里挖出来的尸体也是冯达才？

冯达才是被谁杀死的？

已经死去的人，真会显灵，会在照片上出现吗？

作为嫌疑人，许峻在这件事上，只是信口开河，胡编了些鬼魂显灵的故事，误导了林丽华，还是许峻就是杀死冯达才的凶手？

欲知结果，请看下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