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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族东巴文字与人居空间研究

2019-09-10陈琦

广告大观 2019年5期
关键词:文字空间文化

陈琦

摘要:本文以纳西族古老的东巴象形文字及其原生文化为基础,研究纳西传统人居空间的价值观念与文化属性,凸显了纳西民族的文化积淀与场所精神。

关键词:文字;空间;文化

一、纳西先民的原初观念

纳西族是云南特有的少数民族,在唐樊绰的《蛮书》上称为“么些”,主要集中在滇西北的丽江市周边。究其族源,学界主要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纳西族来自古羌南迁,另一种则认为是土著农耕民与南下游牧民融合而成。纳西人在对其祖先生活的追忆、对生命繁衍的渴望以及对自然力量崇拜的基础上建立了朴素自然的原始空间观念。

民间占卦工具——青蛙八卦图详细地描述了纳西先民对宇宙空间的原始认知。他们认为,天地变化产生了“精威五样”,即木,火,土,铁,水;日出为东,日落为西,水头为北,水尾为南为中央,即“上有圆天,下有方地,四周有四方,中间插一矛于地,以我为中心”;而宇宙是由东方的白海螺,南方的绿松石,西方的墨玉石,北方的黄金,中央的白铁柱和居那若罗神山撑天镇地而成。

五行与五方构成的宇宙空间,形成了完整的方位认知和秩序化的空间模式,搭建了纳西人生态、聚落环境的基础,并作为其民族认同的核心价值而长期存在。

二、东巴文字揭示人居空间的演变

纳西先民创造了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纳西语称之为“斯究鲁究”,是东巴祭司们用来书写经文的文字。东巴文是处于记事画图阶段向图画象形文字过渡的一种特殊文字,总数约1300多个,它忠实地记录了不同时空的纳西族社会、文化变革,是东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世界上唯一活着的象形文字。东巴文图画式的构成,揭示了纳西人居空间的发展脉络。

1、远古时期

纳西族最早是游牧民族,以帳篷为居,有了,夏天用树枝搭就简易的帐篷,冬天住的是保暖性能较好的白羊毛毡房

2、从游牧到农耕

在逐渐稳定的过程中,纳西族人累石为室,称为“邛笼”,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土庄房、碉房。这种建筑与今天藏族的碉房系出同源,传说是纳西族先民在岷江上游停留时居住的房屋。有了碉房之后,就产生了村寨的概念。碉房对纳西族传统建筑的影响是深远的,时至今日,纳西族建筑依然保留了邛笼的遗风。

当纳西族再一次迁徙到了金沙江上游,并在此定居,以板覆屋为板屋,以草盖房为草房。《诗经·秦风》中也有提到“在其板屋”,指的就是这种形式的房屋。值得一提的是,与纳西族同源的藏、彝、白等民族也都有居住板屋的历史。

3、阶层分化

明朝朱元璋赐姓之后,木氏土司从部落酋长上升为纳西社会的最高统治者,“和”姓的出现加剧了等级分化。木姓为统治者,和姓为平民,建筑文化也随之出现了巨大的反差。土司豪门在建筑中推行汉化,出现了王者的金殿、九间百椽的甲第,而平民却只能住简陋的房子

4、纳西住宅

定居以后,纳西族从事农业生产,东巴文为我们描绘了当时的生活情景。纳西族的宅院以主屋为中心,屋后有园子,屋前有天井,天井里有秋千,圍绕天井的是草料槽、挂架,搭架用来晾晒粮食,余下的地方用围墙围起来。院内还有祖屋供奉家神,有厨房等等。房屋一般是两层楼,上下有梯,进出有门、门坎,房里有柱,有床,通风采光有窗,所有的一切都生机勃勃,井然有序。

5、“家”的观念

纳西人还认为人才是房屋的灵魂。人在屋中,才算是个家;房中有炊烟,必定有人,有了人才能称的上是家庭,有了人才存在楼。富豪之家,主人多;贫穷之家,主人少。

东巴文字形象地展示了纳西族以“人”为中心的居住文化观。人是空间的主体,失去了人及人的生活,房屋不过是个空壳。建筑是人接触社会、组织家庭、维持生计所不可或缺的物质载体。

三、纳西族人居空间的宇宙图式

因为聚居地域不同,开放程度各异,导致纳西族在同一时间断面上,分别存在着三种进化程度极不相同的人居空间,反映了其特有的宇宙图式。

1、女性中心的“一梅体系”

永宁地区的纳西族人一直保存着“摩梭”的古称,他们的婚姻方式被称为“走婚”。年满十三岁的女子在举行了成人仪式之后,就住进属于自己的花楼,并被允许夜间接待前来走婚的男子,他们互称对方为“阿肖”。男阿肖在夜间与女阿肖共宿之后,天亮返回母亲家从事生产劳动。共宿的花楼并非他的家,直到年老之前,他在自己母亲家也没有夜间可宿之处。

走婚制度造就了家庭成员的母系血统化,年纪最大的妇女为一家之长,掌控家族权力,家里的男子全是舅舅,没有父亲和丈夫,女性处于权力的中心。另一方面,在东巴文化中青蛙也因其繁殖能力而被视为女性的文化符号,青蛙八卦图将其置于宇宙的中心,印证了纳西族以女性为中心的文化特质。

所谓的“一梅”,在摩梭语中指的是正房。正房作为合院的中心,由女性家长控制,是集一家人饮食、起居、议事、祭祀为一体的家庭活动场所,同时也是女性家长、年老妇女、年老男子及未成年男女居住的地方,与之围合的是花楼和经楼。

“一梅”是摩梭民居的女性控制中心,支撑这个中心的是男女双柱。男女柱的出现,使得原本作為建筑结构的柱子派生出了阴阳的文化概念。东巴文,意为天地之间有阴阳,也反映了这一生命模式。它一方面维护了女性的权威,另一方面也承认了男性的协同,“一梅体系”是原始女性生殖崇拜的空间表现形式,它高度浓缩了摩梭人的家庭观念。

2、父权至上的“每都体系”

由“一梅体系”发展进化而来的是“每都体系”。“每都”意为擎天之柱,是以男性为中心的中柱崇拜。在这一阶段,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代替了母系氏族的走婚,夫妻及其子女所组成的家庭代替了母系氏族大家庭,家庭中父权、夫权已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白地纳西族(阮可人)的住宅,主要由正房、草楼、仓房及家庭园地和围墙组成。正房一般为两开间,中轴线上立中柱一根,右侧是以火塘为中心兼有餐厨、起居、睡眠、供奉、祭祀等内容的功能密集区。

住宅中的中柱崇拜有着多重文化内涵:它不仅是纳西人心目中居那若罗神山的物化,也是对原始男性生殖崇拜的隐讳表达。另外,白地的纳西人深受藏传佛教的影响,只承认象征男性的独立中柱,并将对中柱的崇拜等同于对佛祖的虔诚;其次,中柱越大越粗,表明这家越富有,中柱成为财富的象征,这说明了人们对财富的追求已经超越了对生殖的渴望。

3、汉化的合院民居

如果说“一梅体系”和“每都体系”体现的是纳西族传统文化的“本原”,使其原初观念、宇宙图式和空间意识得到了充分地体现,那么以丽江古城为中心分布的合院式建筑则是纳西族传统文化的“变异”,它是在纳西族传统文化认知的基础上,以“汉化”为主导的多层次文化融合。

丽江古城的汉式建筑是纳西族广泛吸收外来文化,特别是汉文化的产物,是其兄弟民族白族大理地区汉式建筑的延伸。汉式合院民居无论从平面布局、木构技术或是门窗、梁等的雕花来看都与白族民居十分相似,但相比之下较少粉饰和浮华,性格更为率直、纯真,所用的材料也不尽相同。纳西族和白族一样崇尚白色,他们认为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白色的,白色就是太阳,白色就是生机,因此为了追求更多的阳光,天井成了住宅的中心,取代了中柱的地位。纳西人崇尚自然,将“孰古精神”纳入住屋,使之“虽无千铢万金之费,却有林泉抱素之怀”。

合院民居在平面布局上大体有“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两坊拐角”、“前后院”、“一进两院”等几种形式,其中最著名的“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就是深受白族建筑风格影响的典型纳西族建筑。合院的入口、门厅、主天井、厦子等是整个院落最开放的公共空间,其次是堂屋、厨房、书房等半开放的公共空间,而卧室则是最私密的空间。纳西合院造型简洁,风格古朴,层次分明,功能完整,其坚实的墙体,见尺收分及竖高的比例,无不影射碉房群集的羌寨,体现了纳西族人对古羌血脉的归属和认同。

丽江古城民居在汉化过程中大量吸收儒家文化,使得纳西族的价值观念发生重大转变。随着文明的发展,对生存的渴望已不再是头等重要的命题了,人们将关注焦点转向对生活质量的追求和对幸福的期许。于是,便以庭院的照壁、铺地、门窗、栏杆等为载体,叠加了许多祈福祝吉的符号,福、禄、寿、喜以及儒家的忠、孝、仁、义等都成了重要的装饰主题,反映了人们的美好愿望和对理想生活的憧憬。

总之,纳西族传统人居空间是以原生文化为核心,在民族迁徙、生产生活方式改变、多元文化融合等特定历史条件下选择性的创造,东巴文字对其进行了忠实的记录。纳西族传统人居空间模式,反映了民族特有的宇宙图式,体现了纳西文化的理性之光。

参考文献:

[1]  蒋高宸编著:《丽江-美丽的纳西家园》,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北京,1997年10月

[2]  赵净修著:《东巴象形文常用字词译注》,云南人民出版社,云南,2001年5月

(作者单位:中国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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