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手艺里有情怀
2019-09-10王晓
王晓
传统手艺在凋敝,儿时的记忆被唤醒,滋生出留念和不舍。作为一名有农耕生活烙印的文字工作者,我关注更多的是传统手艺承载的历史文化基因和光阴对人的锻造。
在刘集镇白羊村,看近七十岁的老先生满玉宝制作大京果,是一场视觉盛宴,也是一场精神慰藉。满师傅老两口因为年纪大了,也因为销路不广,已经不经常做这个体力和技术活。我们提前做了预约,到的时候,前期费事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包括挑选上等糯米,浸泡四十分钟,疏十来个小时,用粉碎机打成粉,再按九比一煮芡——十斤粉面拿出一斤煮成芡汁,这是和面的引子。繁复准备是为大京果口感。
走进角角落落摆满花草的厢房,只见穿白围裙、戴白护袖的老师傅在案板上与一堆面粉较量,揉、搓、拨、抖……那堆无组织无纪律的糯米粉在老人的调教下一一归顺。面对招安的米粉,老人拿起单边卷起像刀的铁皮工具,利索地划拉成几大块。这刀,老茶食店人叫糕刀。满师傅这把,从进店当学徒就用,几十年时间,跟长在他身上一样灵便。划拉下的几大块,我用眼睛一数,不多不少,整十,匀称,准的让人惊叹。
大块的面垛用擀面杖擀成两指厚度的长方,厚薄均匀,这个过程叫擀条。用糕刀拉成三寸左右宽的面带子,这是拉条。拉过条的面带,两条一层,两层一摞,一刀下去刚好四根,糖果形,手指长,白白粉粉,喧软筋道,这就是大京果的雏形。老人说一会下油锅更可爱呢,个个跟蚕蛾子似的。说这话时,满师傅眼里溢出的喜爱特别感染人,我们好奇又耐心地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用那把划拉切刮无所不能的糕刀,把那些方头方脑的“白胖子”往筛子里一搂,提起来转着圈传动,你挤我,我挤你,“白胖子”们渐渐圆滚滚了。
终于要进油锅。两口六尺左右的大锅坐在灶上,都盛了油,也早已烧好,左边的有六七十度,右边的有七八十度。能不能炸好大京果,油是关键,不能冷,更不能辣。满师傅用大钢丝搭罩子(网眼漏勺)将满满的京果雏儿沉入左边锅里,没入油中,果子的颜色渐黄,很慢,不起气泡。油里三四十秒,端上来冷却三四秒,重复数次。这是给大京果慢慢吹气的过程,要让它们慢慢成型,避免一下子炸焦炸老。不是机械控制,一切全凭手感。没有想象中油烟四起的吵闹,安静得出乎想象。
满师傅埋头做事,很少说话,这些訣窍都是他老伴给我们讲的。左边的锅里炸个七八成熟,放到右边锅里养一养,直至整个大京果熟透,色泽灿亮。后面还要熬有点骨子的糖汁上浆、风干,最后才好销售。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没有等到全部程序完成,就算掐头去尾,已经足够完美。朋友圈将满师傅制作大京果的图片一发出去,就有很多朋友求代购,大家在追寻记忆里的芳香。
满师傅十八岁到茶食店当学徒,做大京果这件事,他做了五十多年,他说自己一辈子就做了这一件事。那么多学徒没有学出来,满师傅出师后,开了这家小江大京果店,将老手艺传了下来,还融入自己的审美情感和处事态度。他的大京果制作行云流水,吸引人们慕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