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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战俘营” 盟军中国情

2019-09-10范丽红耿丽邱宏

侨园 2019年9期
关键词:战俘营侵华日军战俘

范丽红 耿丽 邱宏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场战争给我们带来的伤痛;我永远不会忘记,在人生最磨难时期我们之间结下的友谊;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年你送给我的那两根黄瓜……”这封发自太平洋彼岸、当年美国战俘尼尔·加格里阿诺的来信,掀开了70多年前,发生在“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那段鲜为人知历史的神秘面纱——

人间地狱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了美国夏威夷海军基地珍珠港。翌日,美国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在短短的5个月内,日军横扫东南亚,俘虏了将近二十万以美国、英国为主的盟军将士。1942年11月11日,侵华日军在沈阳成立了“奉天俘虏收容所”。1943年7月29日,日军将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法国等国家的2000多名盟军战俘转押到沈阳北郊的“北大营”,即现在的“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旧址陈列馆”位置。这座二战期间的“东方奥斯维辛集中营”,成为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肆意践踏东南亚国家的铁证。与此同时,它也见证了二战盟军战俘们与中国人民的友好情谊。

在这座人间地狱中,盟军战俘受到了侵华日军的非人摧残。战俘营的营房中,夏天闷热、漏雨,虱子、跳蚤、毒虫、老鼠横行,战俘们被叮咬得浑身瘙痒,无法入睡;东北的冬天滴水成冰,战俘们冻得瑟瑟发抖,感冒发烧、肠胃疾病司空见惯。战俘每天的伙食,仅仅是一小块面包、半碗玉米粥,没有任何蔬菜,更不敢奢望牛奶、巧克力、肉类、鸡蛋、糖果等营养品。战俘们严重营养不良、身体虚弱、疾病缠身,尽管如此,每天还得硬撑着服劳役做苦工。

战俘服劳役的场所,叫“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简称“MKK”,这是侵华日军占领沈阳后于1939年建成的一个重型工业工厂,主要生产车床、军需用品等。

小学徒工

李立水老人今年已经93岁高龄了。

1942年春天,17岁的李立水进入“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当学徒工。当年冬天的一天,李立水突然看到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押送着一大批外国人来到“MKK”工厂服劳役。从那以后,这些外国人每天都被日本宪兵早晨押送来、晚上押送走。后来,李立水才知道,这些外国人都是侵华日军的战俘。

這些战俘被分配到各个车间服劳役。李立水所在车间的300多人中,战俘就占了一半儿。有技术的战俘从事机械操作;不懂技术的战俘从事体力劳动,背背扛扛,装货卸货。中国工人和战俘们全都穿着侵华日军发放的“连体服”,中国工人是白色的;战俘则是军绿色的。战俘们每天早8点被押送到车间服劳役;晚上5点再被押送走;中午休息40分钟。当年,李立水年纪小,对这些外国战俘十分好奇,每天中午吃饭时,他总要溜到战俘食堂门口、窗外窥探一番。他发现,战俘们的伙食十分糟糕,每天都是一小铝缸半干不稀的高粱米饭,和饭混在一起的“菜”,不过是一点儿黄豆、几根菜叶。

中国工人都是自己带饭盒。战俘们吃不饱,就时常偷偷捡中国工人的剩菜、剩饭充饥。战俘们没烟抽,就捡中国工人扔在地上的烟头儿,抽两口过过烟瘾。

两根黄瓜

有一天,学徒工张连才告诉李立水,他看到菜农正往工厂食堂送菜,运菜的马车上可能有西红柿。李立水听说有西红柿,立刻跟着张连才悄悄溜到运菜马车后面,把手伸进草袋子。没想到,李立水没能掏出西红柿,却掏出了两根黄瓜。做“贼”心虚的他担心被侵华日军看守发现,警惕地四处张望。他发现车间大门里面,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他定神儿一看,马上长吁一口气,盯着他的是一名战俘。这是一双祈求、渴望的眼神儿。李立水再次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没有侵华日军看守后,李立水利落地将两根黄瓜扔给这名战俘。战俘接住黄瓜后,迅速藏到工作台下面,然后朝李立水点头致谢。这名战俘,就是编号“266”的美国战俘尼尔·加格里阿诺。文章开头儿的那封来信,就是时隔70多年之后,尼尔在美国写给李立水老人的。

半张图纸

尽管饱受侵华日军的残酷摧残,尼尔和战俘们仍然怀着正义信念,与中国工友们一道与侵华日军展开了机智巧妙的斗争。

尼尔是飞机机械师,精通技术。一天,侵华日军看守送来一份图纸,让战俘们依照图纸加工生产部件。尼尔一看图纸就明白了,这是日本侵略军的“零式战斗机”部件。“零式战斗机”是二战期间日本侵略军的主力战斗机。这张图纸是侵华日军“零式战斗机”的“水平尾翼”图纸。

尼尔心想,偷袭美国夏威夷海军基地珍珠港的,是这种飞机;太平洋战场上造成盟军将士惨重伤亡的,是这种飞机;狂轰滥炸东南亚各个国家的,是这种飞机;在中国土地上肆意屠杀中国人民的,还是这种飞机。不能再听任日本侵略军的杀人武器横行亚洲战区天空。于是,尼尔悄悄将这张图纸撕掉一半儿,然后交给战俘和中国工友们生产加工。战俘和中国工友们心知肚明,故作不知,便依照半边图纸生产加工“平尾”部件。结果,生产加工出来的“水平尾翼”全是一侧的,根本无法使用。最终,这批一顺水儿的“水平尾翼”运回了日本。可想而知,这批单边的“水平尾翼”,根本派不上用场。

埋葬机床

1942年12月21日,阴云密布、寒风刺骨。尼尔与68名机械师、187名有一定技术能力的战俘一道,被押送到“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服劳役。

战俘们来到车间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台蒙着帆布的崭新机床。尼尔偷偷撩开遮盖的帆布,发现这些机床全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美国机床,价格不菲,总共89台。原来,侵华日军要用这批美国的先进设备制造军火武器,然后用来屠杀中国、东南亚、美国人民。决不能让自己国家的先进设备,为日本侵略者制造杀人武器。战俘们顿时怒火中烧、义愤填膺。尼尔和战俘们悄悄地商议:破坏它!

安机床第一步要“稳机床”,首先挖地基、然后灌注水泥混凝土、形成机床基座,最后再固定机床。挖地基时,战俘和中国工友们故意将地基两侧掏空,形成大面积“塌方”。一时间,车间内“塌方”事故此伏彼起,侵华日军看守、监工莫名其妙。中国工友欺骗他们说:车间地底下都是沙子,难免“塌方”。“塌方事故”造成工期一拖再拖。

按照尼尔和战俘们的谋划,留出一个“终于”挖好的地基坑。趁着侵华日军看守、监工不在车间巡视的空档儿,在中国工友们的帮助下,战俘们用车间内的“油葫芦”吊车,将一台崭新的美国机床高高吊起,移动到地基坑上方,松动“油葫芦”铁链,把机床重重摔进地基坑中。紧接着,战俘和中国工友急忙挥动铁锹,把事先准备好的水泥混凝土迅速扔进地基坑里,转瞬将这台机床掩埋得严严实实,从表面看去,俨然一个水泥混凝土造就的机床基座。侵华日军看守、监工回来后,看到战俘和中国工人在“努力”工作,嘟囔一声“吆西”,便溜溜达达巡视去了。

机床瘫痪

这批机床全部安装完毕之后,侵华日军看守、监工惊讶地发现,原本89台机床,只剩88台,怎么凭空少了一台机床呢?这些疑窦重重的愚蠢家伙们怎么会想到,就在某一台机床的下面,竟然“长眠”着另外一台机床。

没过多久,侵华日军看守、监工就发现,安装完毕的88台机床,全都不能正常运行。这是因为战俘和中国工友在“稳机床”过程中,故意将机床基座弄得达不到水平状态标准,机床安上去后,不能正常运行。在此之前,凡是能拆卸下来的螺丝、螺帽等机床零部件,全都被战俘和中国工友拆卸下来扔进地基坑中,与水泥混凝土凝固为一体,再也无法找到。一名战俘还搞出一项“小发明”:往机床的机油注口内灌沙子,造成机油油标总是显示机油满负荷的假象,实际上机床内部早已没有机油了。缺乏机油润滑,机床运行不久就会磨损冒烟,直至报废。这样的机床要么不能正常运转,要么勉强加工出来的产品都是残次品。

侵华日军看守、监工在机床上看不出任何毛病,在战俘和中国工人的操作过程中也找不出任何问题,只好向“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报告。很快,日本东京派来一个军火生产专家进行调查。调查结果使日本侵略者极为恼火,他们抓捕了不少战俘、中国工人刑讯逼供、严刑拷打。但是,没有一名战俘、中国工人泄露破坏机床的秘密。最后,这个日本军火生产专家无可奈何地哀嚎:“这是我从没见到过的最为严重的破坏事件!”

逃跑地图

1943年7月的一天,李立水与尼尔等战俘在车间里正在劳作。突然,大批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列队跑进车间,将车间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当官模样的侵华日军用生硬的中国话高喊:“立即停止工作,全都到外面列队集合!”一个日本翻译用蹩脚的英语喊了一遍。大家站好后,只见日本宪兵们端着“三八大盖”步枪,押着3名战俘走到空场中间。日本军官让战俘指认是哪个中国工人帮助他们逃跑的。这3名战俘十分顽强,个个挺立在空场中间,一言不发,拒绝指认。侵华日军无可奈何,只好将3名战俘押走。

这3名逃跑的战俘是:“444”号战俘美国海军水兵维克多·帕里奥蒂;“516”号战俘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士约瑟夫·查斯坦;“1125”号战俘美国海军水兵弗莱德里克·麦林哥洛。他们都是一个部队的战友,美国海军的精英。

想要逃跑,必须要有标明道路的地图。一天,查斯坦在一个长凳上看到一册日本技术学校实习生的教科书。他翻开一看,里面恰好有一张中国东北地区、日伪时期称作“满洲国”的地图。查斯坦马上偷偷拿走这张地图。日本技术学校实习生回来后,发现教科書里的地图不见了,便询问车间里的中国技术工人高德纯。高德纯想,刚才查斯坦来过这儿,是不是他打算逃跑,才偷偷拿走这张地图?一旦日本实习生把丢失地图的事儿说出去,不仅战俘的逃跑计划要落空,还会给战俘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想到这儿,高德纯立即跑到工厂外面市场上,买了一张同样的地图,送给日本技术学校的实习生。高德纯以为,这件事儿就算遮掩过去了。

不幸的是,3名战俘逃跑之后,一路向北,逃到内蒙古通辽境内时,引起当地一个伪警察的怀疑。他们谎称是德国 飞行员,飞机坠毁了,他们跳伞才幸免遇难。伪警察执意让他们领路去查看飞机残骸。3名战俘觉得事已败露,便动手杀了这个伪警察,然后穿过沙地,跑进一片树丛。敌人很快顺着他们的脚印追踪过来。经过一番搏斗,3名战俘寡不敌众,最终被敌人抓获,由侵华日军骑兵押解回沈阳。

高德纯被日军宪兵认定给逃跑战俘提供地图,惨遭灌辣椒水、坐老虎凳等酷刑。最后,侵华日军以“反满抗日”罪名,判处高德纯10年有期徒刑。

1943年7月31日,3名逃跑未果的美国战俘,惨遭侵华日军枪杀。

拖鞋“走私”

在“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工厂里,战俘和中国工友共同劳作、共同抗争,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

侵华日军看守、监工在车间巡视时,战俘和中国工人埋头苦干,工作“勤勤恳恳”。一旦他们离开,战俘便立即活跃起来,将贵重零件、贵重金属藏匿起来,然后悄悄交给中国工友,委托中国工友设法带出工厂。侵华日军看守、监工不在现场时,战俘们还抽空儿悄悄干私活儿。一位战俘用原材料加工的烟斗,不仅造型美观,还装上了硬橡胶的烟杆,并用车床加工了铝制烟嘴;尼尔的战友、战俘皮塔克还制作了内藏玄机的厚底拖鞋。

在工厂里,侵华日军的看守、监工对中国工人看管得相对宽松。中国工人把战俘“偷”来的贵重零件和金属等,或装进饭盒、或缠在腰间,想方设法带出去,拿到黑市换钱,再购买烟、糖、酒、药品、罐头、肉食等带进工厂,悄悄交给战俘。如何将这些战俘眼中的奢侈“走私品”带回“战俘营”,是个大费周章的严峻问题。

战俘皮塔克的厚底拖鞋派上了大用场。厚底拖鞋的鞋底是木制的,3英寸多厚,鞋面是从机器传送带上剪下的优质皮革。一天,“1191”号战俘杰克·赫恩调侃皮塔克:“这么厚的鞋底,怕不是空的吧?”一句话,皮塔克立即受到启发,顿生灵感。一天午休,皮塔克悄悄将两只厚底拖鞋的木质鞋底纵向剖开,一片厚2英寸,一片厚1英寸左右。然后,在两片鞋底之间刨出一个1.25英寸深、4英寸长、3英寸宽的空间,再用木螺丝将两片鞋底固定。这样,皮塔克的厚底拖鞋鞋底中,就能“夹带”中国工友提供的奢侈“走私品”了。战俘们穿着这种厚底拖鞋出入工厂,一次次躲过侵华日军看守的严格盘查,屡试不爽。不久,皮塔克发明的厚底拖鞋,便在“战俘营”悄然流行开来。

传递酒精

“虽然我们远离了硝烟弥漫的战场,饱受敌人摧残,但我们每个人仍然是战士,仍然在同日本敌人战斗!”这是尼尔和战俘的一致心声。

严冬的一天,尼尔发现“战俘营”中运来了几桶50加仑容量的高浓度酒精。他与战俘们一起谋算:偷酒精,设法带进“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工厂,大干一场!夜里,战俘们趁侵华日军看守打盹的时机,蹑手蹑脚偷来不少酒精,然后分装在许多便于携带的小瓶里。战俘们凑在一起,研究出一条锦囊妙计。

每天进入“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工厂服劳役之前,战俘们都要在工厂大门前排队,依次接受侵华日军看守的严格搜身检查。侵华日军看守首先搜查战俘棉大衣的两个外衣兜,然后再喝令战俘解开棉大衣衣扣,搜查内衣衣兜,确认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之后,才放行进入工厂。一旦发现战俘携带违禁物品,必将严惩不贷。战俘们以智慧和勇气,协同作战,与日本侵略者周旋,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战斗。

进工厂大门之前,除了第一名接受搜身检查的战俘之外,每名战俘的棉大衣衣兜里,都揣着一小瓶高浓度酒精。侵华日军看守搜查完第一名战俘的棉大衣衣兜后,这名战俘解开棉大衣衣扣,双手抓着棉大衣的两个衣襟,伸开双臂,遮挡住侵华日军看守的视线,让侵华日军看守搜查内衣衣兜。这时,排在后面的战俘顺势将酒精瓶塞进这名战俘的棉大衣衣兜里。因为长期以来战俘们发现,侵华日军看守从不重复搜查战俘棉大衣的衣兜。

第一名战俘被搜身检查之后,从容不迫地系好棉大衣衣扣,坦然自若地揣着酒精瓶进入工厂,走向车间。这时,排在第二位的战俘棉大衣衣兜里,已经没了酒精瓶。他重复着第一名战俘的动作接受看守搜查。排在第三位的战俘,趁势将酒精瓶塞进排在第二位战俘的棉大衣衣兜里。就这样,战俘们依次如法炮制,最终将许多酒精瓶带进工厂车间。

火烧车间

将许多高浓度酒精瓶带进车间之后,战俘们立即将破坏计划告知中国工友,请求中国工友协同行动。随后,战俘们瞅准侵华日军看守、监工疏忽之机,把一瓶瓶酒精倒在机床上点燃,然后,戰俘和中国工友们一起高声呼喊:“不好啦!着火啦!着火啦!”刹那间,车间里乱成一团。战俘们疏导中国工友撤离后,将剩余的酒精瓶点燃,形成一个个“燃烧弹”。战俘们把这些“燃烧弹”抛进车间各个角落,引发车间内易燃物品迅速燃烧。顿时,大火四起。当侵华日军赶来救火时,整个车间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这场熊熊燃烧的复仇烈火,烧毁了日本侵略者一座举足轻重的军工车间。眼看着机床等设备和军需产品被烈火吞噬,侵华日军却束手无策。火灾过后,侵华日军查不出任何起火原因。侵华日军分析,他们苛刻残酷地看管战俘,战俘是不会拥有燃烧物品的。于是,侵华日军把怨气撒到中国工人头上。曾经在这个车间劳作的很多中国工人,最终被侵华日军残忍地杀害了。

战俘们得知中国工友遇害的噩耗之后,在“战俘营”营房监舍里列队肃立,悼念在这场斗争中死难的中国工友们。

尾声

2007年金秋时节的一天,一位苍颜白发的外国老人步履蹒跚地走进“沈阳二战盟军战俘营旧址陈列馆”。这位89岁高龄的老人,就是当年的“552”号美国战俘拉尔夫·格里菲斯。

看到当年的一号营房楼、锅炉房、烟囱、卫生间、盥洗室等建筑依然保存完好,格里菲斯老人感慨万千,抚今追昔,当年的战俘遭际恍如昨日,历历在目。一号营房的床铺是清一色的木板床,分上下铺。格里菲斯老人找到了当年自己住过的床铺,坐下后,双手轻轻抚摸着床板,久久垂首凝思不语。片刻之后,格里菲斯老人对“战俘营”工作人员提出一个要求:在当年自己的床铺上再住一夜。

是夜,在一号营房内,格里菲斯老人依次点燃了一排红蜡烛,默默祭奠当年在“战俘营”里逝去的战友们。烛光映照着格里菲斯老泪纵横的脸庞。老人将右手抚在左胸上,喃喃祈祷:愿战友们的灵魂安息!愿世界上再也没有罪恶的侵略战争!愿世界大同、永远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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