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学习者汉语语音声韵母偏误分析

谢宗旭Sepe Agostino

摘要：汉意两种语言语音系统的差别造成意大利语母语者各个阶段汉语学习的困难。其中声母的偏误和难点包括送气不送气音、舌面前音、舌根擦音、卷舌音;韵母当中难以掌握的主要有单元音圆唇高元音、舌后半高元音、前后鼻音等。指出了这些音位的特点以及意大利学习者偏误性质后，还分析了某些音位变体及其所造成的困难。

关键词：意大利学习者;汉语语音;声母;韵母;偏误

0 引言

近些年在汉语热潮的影响之下，意大利汉语学习者人数成几何增长。语言大学的汉语学习人数通常都在千人左右，此外还有越来越多的高中将汉语纳入正规教学计划。这使得学习者整体的汉语水平大幅度提高，中高级阶段学习者人数成倍增加，但与之相对的是语音面貌良好的学生却凤毛麟角。而发音不准不但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学习者的交际，而且还会有碍后续的学习。这种负面影响在同音、近音、多音字词大量存在，双音节词占多数的汉语中尤为突出。而遗憾的是，基于意大利语等小语种的汉语语音偏误研究数量较少，因此分析意大利母语背景的汉语学习者有规律的语音偏误，对纠正学习者错误发音，具有十分必要的现实意义。

意大利汉语学习者的语音偏误在声母、韵母中体现十分突出，下面将逐一分析：

1 意大利汉语学习者的声母偏误

汉语普通话中共有21个辅音声母，它们由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的不同来区分。意大利學习者对这些音的掌握情相对乐观，仍有一些明显的偏误。

1.1舌面音“j”、“q”、“x”偏误

普通话中声母“j”、“q”、“x”的发音是意大利学习者的难点。三者的发音部位相同都是舌面前，在发音方法上略有差异。概括地说“j”是清、塞擦音。“q”是强送气、清、塞擦音。而“x”则是清、擦音。

这三个音在意大利语中是没有的，因而学习者在最初接触时很难准地辨识及模仿。因而学习者很容易采用母语中与字母对应的发音或者母语中存在又与汉语相近的音来代替。字母“j”和“x”是意大利语的外来字母，前者一般有两个读音舌叶、不送气、浊、塞擦音[d]和半元音[j]。其中第一种发音与汉语相近，因而常被作为代替音。字母“q”在意大利语中的发音为[k]，外来字母“x”发音为[ks]与汉语发音相去较远。但是因为在目前的汉语教学中二者跟“j”同时出现，因此学生会选择意大利语中的舌叶、不送气、清、塞擦音[t]和舌叶、不送气、清、擦音[]两个与[d]相近的音代替。

1.2“b-p”、“d-t”、“g-k”三组送气与不送气音的偏误

“b-p”、“d-t”、“g-k”三组声母分别是双唇音、舌尖中音和舌根音，它们在汉语中的主要区别在于送气与不送气。“b-p”组的发音部位及方法为双唇、不送气/送气、清音、塞音。“d-t”组是舌尖中、不送气/送气、清音、塞音。“g-k”则是（舌根、不送气/送气、清音、塞音）。

在意大利语中这几组音的发音部位与汉语相同，但发音方法存在细微差别，容易被忽视。“b-p”、“d-t”、“g-k”各组音在意大利语中都属于不送气塞音，主要靠清浊来区分，其中“b”、“d”、“g”发音时声带要震动属于浊辅音，而“p”、“t”、“k”发音时声带不震动属于清辅音。因此很多意大利学习者在发“p”、“t”、“k”三个音时会出现送气强度不够的情况，在交际运用中与“b”、“d”、“g”区别不明显。相比较而言学习者对“b”、“d”、“g”的掌握情况要好一些，因为虽然目前汉语界普遍认为这三个属于清音，发音时声带不震动，但是在实际运用中它们总是与其他韵母搭配，或者以呼读音的方式出现，因此轻微的声带颤动不具有区分意义的作用，但如果声带颤动过于强烈则会造成发音不准确。

1.3“h”与“r”的偏误

汉语声母“h”与“r”的发音对意大利学习者来说也是一个难点。这两个声母与意大利字母中的“h”、“r”采用了同样的字母符号，容易使学习者误认为两者在汉语中的发音与其在意大利语中一致，实际上却完全不同。

汉语中“h”[x]为舌根、清、擦音。意大利语中“h”通常不发音，主要是用来在书写上将该动词和与其同音的一些词语区别开来，如“ha（他有）”与介词“a（对、给）”，“hanno（他们有）”与“anno（年度，年份）”发音相同。意大利汉语学习者虽然能够校准地掌握此音，但在自己练习语音时或语流中往往会忽略掉“h”音的存在，从而将“你好”、“爱好”、“好汉”发成“ni’ao”，“ai’ao”，“ao’an”。除了发音不准确外，这种偏误有时会影响交流，比如“他害过我”和“他爱过我”两个句子会被意大利学习者读成一样的音。

另外，汉语中“r”[]为舌尖后、浊、擦音，发音时声带要颤动且气流较弱。意大利语中无此音，而且与其相近的舌尖后、浊、擦音（纯辅音）[]也没有。意大利文字母中的“r”代表齿龈颤音[r]，发音时舌尖要颤动。因此受母语影响，意大利学习者很容易将“r”发成纯辅音的卷舌、浊、擦音或意大利语的颤音，从而大大影响语音面貌。

2 意大利汉语学习者的韵母偏误

汉语普通话有单元音韵母、复元音韵母、鼻音韵母共39个。其中一些的发音方法与汉语相去较远，容易给意大利学习者造成困难，在此将逐一分析。

2.1 单元音韵母“e”和“ü”的偏误

“e”[]和“ü”[y]两个单元音韵母的发音在意大利语中不存在，因此成为学习者的难点。

汉语中的“e”在大多数情况下代表后、半高、不圆唇元音[]，而只有极少的字音中代表前、半低、不圆唇元音[]。意大利语中[]音与舌位前、半高、不圆唇元音[e]，是区别意义的音位，写成字母“e”，而[]音则不存在。由于母语发音的影响，意大利学习者经常会将汉语的“e”[]发成意大利语中较为常见的[]和[e]两个音或者使用频率相对低一些的[]音，而这些都不符合汉语元音的标准发音。还有一种情况值得注意：一旦掌握了汉语“e”的发音后，学习者往往会将其过度泛化，从而将汉语复合元音韵母中的读作[]的“e”也发成[]，比如将韵母“ie”[j]发成[j]，将“ei”[ej]发成[j]等。

单元音“ü”是前、高、圆唇元音[y]，与后、高、圆唇[u]相近，意大利语中没有此音。但由于写法上相似，学习者容易忽略分音符而将其发成[u]音。由于汉语“u”和“ü”是区别意义的因为，这样的错误会带来词义上的混淆，如“出处”与“出去”，“记录”与“纪律”等;另外，前元音“ü”的发音与舌面前声母“j”、“q”、“x”密切相关，将“ü”发成“u”会将舌面前音发成卷舌音，或者发出汉语中根本不存在的声韵组合，例如将音节“juan”误读作*[twn]。

另外，有些学习者虽然注意到了“ü”上的分音符，但由于掌握不好准确发音，而选择用意大利语中的复合元音[ju]来代替。例如：学习者会把“女”、“驴”读成*[nju]，*[lju]等不伦不类的音。另外，汉语中以“ü”开头的零声母音节如“üe”、“üan”等要写成“yue”、’“yuan”，这更会强化意大利学习者把单元音认为是复合元音，因而致使他们习惯性把“yuan”、“yue”读成*[jun]，[jue]等。

2.2 韵母鼻音偏误

汉语中有16个以鼻音收尾的复合韵母，根据鼻音尾不同又可分成前后鼻音[n]与[]两种。在鼻音尾的发音上，意大利学习者主要会形成以下两种偏误。

首先是轻微塞音问题。汉语鼻音尾与鼻音声母不同，在除阻阶段不发出轻微的塞音，而是发“惟闭音”。而意大利语的鼻音，多出现在词首、词中，在辅音前它会受其影响而形成不同变体，在元音前多数情况下是舌尖中鼻音，发完后除阻时气流冲破阻碍而发出塞音。因此，在读前鼻音收尾的音节时，自然发出塞音并加中、央、不圆唇元音[]，将汉语中的[n]发成[ne]。在读后鼻音时，则会按照意大利语的习惯，以为拼音中符号“g”是发音的，因而在鼻音后清晰地发出舌根塞音，从而将[]发成[g]。

其次是前后鼻音混淆。在语音学习的中后期，学习者消除鼻音后发出舌根音[g]，加[]音等问题后，还会出现将前后鼻音混淆的情况。意大利语中，舌尖中鼻音和舌根鼻音都有，但只不过是同一个音位的变体，并没有区分意义的价值。而汉语前后鼻音是重要的区别意义的音位，例如：“民-明”、“分-风”、“亲-清”等。因此这种混淆会给汉语学习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2.3 元音音位变体问题

前文提到音位变体不会区别意义，但是这些细微差别却影响着整个的语音面貌。汉语中很多单元音会根据所在语音环境而微变，而由于意大利语中这种情况不太明显，加之在学习中不够重视，因此意大利学习者往往掌握不好因为变体间的区别而总发出同样的音。比如：

“a”音位出现在不同的语音环境时受前后音段影响而形成不同变体。单独发或作为韵腹时大开口，发央低元音。在前鼻音前则口开得小一点，舌位往前挪，变成前低元音。在后鼻音前或与后元音组合则舌位靠后一点，变成后低元音。而意大利语拼写规则与发音基本一一对应，因此学习者学会不加区分。比如对韵母ang[A]、ao[au]、ian[jn]中的“a”，意大利学习者会保持不变发出大开口的[A]音。

3 结语

综上所述，意大利汉语学习者语音偏误的形成与母语负迁移关系最为密切。同时又涉及学习者认知、目的语泛化、教与学的方法等诸多方面。并且这些偏误纠正困难，一旦形成又容易出现化石化现象。因此在教与学的过程中应予以高度重视，抓住语音学习的关键期，同时还要把语音教学贯穿于汉语学习的始终。教学者要对比两种语言的语音系统，预测或发现学习者可能出现的偏误，采取循序渐进的方法，引导学习者从中介音过渡到正确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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