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上生烟雨
2019-09-10潘玉毅
时代邮刊·下半月 2019年10期
潘玉毅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在书房里找一本旧书,不期然向窗外望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雨水滴在屋后矮楼的瓦片上,如大军压境,将那屋顶的白色一点点包围,擦去,这便给人一种感觉,仿佛瓦片上的那抹白色是染的,而不是天然生成。
雨疏疏密密地下了半个钟头,将屋顶的“沧桑白”从人的视线里“洗劫”了去,只留下斑驳的擦拭的痕迹。屋顶潮潮的,湿湿的,带出了瓦片的本相黑黑的,幽幽的,布满了小小的颗粒。显然,这已不是一张少年的脸庞。
屋顶略略泛青,似乎生长着一些青苔,青苔微小,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而这青色,使原本已经充满年代感的屋顶又添了几分古意。“应怜屐齿印苍苔”,也许,在我们肉眼不可见的世界里,也有许多生物正将这诗意演绎吧。
屋是老屋,有灶头,也有烟囱。临近傍晚,烟囱上冒出一缕缕炊烟,只是刹那间,“瓦上生烟雨”五个字便跃然于脑海,旋即又从脑海到笔端。当然,这里的烟雨烟是烟、雨是雨,与烟雨朦胧里的烟雨意境、意思都不相同。两相比较,这肉眼里所见,少了几分诗情画意,却多了几分属于人间独有的烟火气。乍眼看去,不知是烟在雨里舞蹈还是雨从烟中穿过。
炊煙一起,过不多久,便可以吃饭了。天色将暗,烟雨顺着瓦缝流落屋檐,我望了几眼,忽然佩服起第一个想到用瓦片来挡风遮雨的人来。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始于何年何月,不过,感谢他为人间留下了这兼容实用与美学的瓦片,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以后,后人还能悠悠然地从中寻得一丝诗意和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