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这么美，却被低估了

丁之向

过去的三五年，钟表市场涌现出一批热门表款，譬如劳力士（Rolex）每年推出的新一代专业款，从Submariner、Daytona到Sea-Dweller、GMT Master II，出一款热一款;又如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的Nautilus 5711、爱彼（Audemars Piguet）的Royal Oak 15202、里查德·米尔（RICHARD MILLE）的诸多款式，都是一表难求，甚至是有钱也没处买。

我先讲一讲我遇到的故事。

钟表媒体，顶多算是个钟表业的边缘行业。身处钟表边缘行业二十多年，我看过太多的流行、热门，或此起彼伏，或扶摇直上。虽然自己对潮流、时髦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很多时候不是我去追赶时髦，而是时髦就在我身边掠过，甚至直接落到了我的手里......用现在时髦的网络语言，这叫“躺枪”。

就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一位很多年的老朋友来电，要“弄”一块劳力士的钢款Daytona，而且是白盘。圈内人都知道，“白迪”，这可是现在钟表市场最大的热门、最难找的货。一通电话打下来，行情吓了我一大跳：国内报价16万人民币，香港报价18.5万港币，而且没现货，还得等！

这些年，我一直在为劳力士的国内经销店做活动，有时一连几个周末都在全国各地的劳力士店里，按理说我应该会是第一个，或者至少第一批买到“新钢迪”的吧？恰恰相反，直到今天我都没有买钢迪，在那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品牌销售团队面前，我连口都没开过。当然，钢迪是一块好表，我喜欢得不得了，可我不愿意因为买一块表而欠人情，如果要我立马买一块Daytona，我一定会选全玫瑰金的，或是冰蓝面栗子圈的铂金款。

还有一个吓到我的是百达翡丽的5711。同样，也是有朋友让我帮忙买一块5711，而且很直截了当地表示愿意随行就市，加价拿表。好吧，这应该不太难吧？我一通电话下来，第一个说能排上队的居然报出了“30多万......”的价格，“What—a—......！”我突然想起自己买5711的情景：那是2010年，朋友让我参谋一下，在5712和5711中选哪一块？我还一句话没说上，他自己就选定了5712，“因为5711太简单太便宜了......”，好吧，既然表都放在眼前，当然不能空手而归，也算是帮经销商朋友个忙。算上折扣，12万人民币还有找，这也才不过是八年前啊。

不久前，和欧米茄（Omega）的朋友们聚了个餐。一天到晚埋头在钟表世界，我们聚会时一般就不聊表了，谈谈美食、风月、奇闻，开心一下。饭吃得正欢，突然老大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总部最近把阿拉斯加都收回去了......”這是业内人讲的业内俗语，如果再“俗”一点，应该叫“Albino Alaska”（患白化病的阿拉斯加）——这里的阿拉斯加，指的是欧米茄Speedmaster超霸系列中2008年出产的“阿拉斯加计划复刻版”，因为该计划始于1970年，所以这款表的总量为1，970只。白色表盘，火箭形（民间叫扫帚针）计时分钟、小时针，还配有一个硕大的红色铝质外壳，国内定价45，400元，后来调整到了48，800元，不过就是卖不动。一直到一年前，我出差逛店时，在好多家欧米茄的店里看到它就那么孤孤单单地缩在角落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超霸”突然暴热，而阿拉斯加是超霸中数量较少的限量版（大多数超霸即使限量也都有数千只之多），而且还是更少的“Albino白化病”浅色表盘版，立即被玩家哄抢，库存新表叫价突破了1.5万美金，二手残表也美金破万。而与国际行情相矛盾的是，阿拉斯加在国内店里一躺就是十年，难遇慧眼。眼看翻身无望，难怪品牌总部会将其回收，也令后知后觉的国内玩家扼腕叹息，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英语中有句谚语：One Man's Trash，Another's Treasure，直译过来就是“一个人的垃圾，是另一个人的财富。”虽然不是特别确切，但足以描述钟表市场的一些奇怪现象。还是欧米茄，还是“超霸”，有一次我在逛商场，看到了一块陨石盘的超霸，那是2010年为纪念美国阿波罗和苏联联盟号太空对接35周年发行的，总共也才1，975只，标价是60，800元。我让店员把它拿出来，一看，是全新的，然后顺口问了一下折扣，立马付款拿走。就在这之前没几天，同样的表，在佳士得拍出1万美金，加上佣金要超出8.5万人民币了，而且还是二手的，我的全新表算上折扣还不到5万。这些年陨石盘成为流行要素之一，当年没人看的积压款式如今都咸鱼翻身了，挟欧米茄和Speedmaster之名的陨石盘，都八年了，怎么也该熬到了出头的时候，只是这表，除了国内也应该没有哪里能找到现货了吧。

很多年前，上海南京东路上的和平饭店带Fairmont之名卷土重来，商家们也都看中了楼下的沿街店铺。瑞士TITONI（梅花表）福星高照，居然抢到了大门入口左边的一个巨大空间，开了一家旗舰专卖店。

高兴之余，TITONI专门为这家店铺特制了一款叫Cathy Edition的表，表盘中央有个绿色的和平饭店主楼图案，总量50只，在开业的当天正式推出，还请来董洁站台捧场。

我的一个朋友，加拿大人，是Fairmont的家具供应商，常年在酒店中包了一间房。他非常喜欢手表，所以TITONI旗舰店一开张，他就去很认真地看了，尤其是Cathy Edition，拿在手中久久久舍不得放下。直到去年，他突然电话我，说TITONI店怎么没有了？我赶紧去打听，好在品牌办事处就在我办公室楼上，人也都熟，才知道店已经撤了。

“那，表呢？”我知道他说的就是Cathy Edition。“剩下的表都退回厂家，厂家都拆做零件了......”留下的是失落的情怀和无尽的后悔——因为他从头参与Fairmont和平饭店的改建工程，对这里有特殊的感情，而且格外喜欢绿色。当时看到Cathy Edition时，唯一的犹豫就是TITONI不在他平时关注的腕表档次内，可到头来居然一场空，他也始料不及。

“早知道，我就把它全部买下来，送人都值啊！”

我们常常说热门表款，这其中除去品牌和商人们的虚张声势之外，主要的决定因素在于供求关系。直到十年前，供求关系中的不对称决定了某些奢侈品被热追，一些接近生产商、销售商的客人捷足先登，可以拿到最热门的产品，而其他人只有默默地排在后面。随着互联网的急

速普及，整个市场被拍成了一张大饼，商品信息的传播瞬间遍及全球，电商、炒家、水货客也把立体的销售网络中的先来后到的阶梯推倒在地，随之而来的便是利用有按可循的额外费用来弥

补非正常渠道的额外成本。加价，加到大家都认可，大家都都这么做，就是潮款、炒款的来源。不过，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大家都愿意掏出额外的钱买一样的东西，说明供求市场中一

定存在求远大于供的情况。当然，不同地区的市场存在不同偏

好，而这也导致同样产品在不同市场中的迥异境遇：譬如真力时（Zenith）在2009年自动上链计时表40周年之际推出的1/10秒计时Striking Tenth，总数1，969只，在海外被一抢而空，而在国内，可怜的它一连好多年出现在品牌的staff sale的单子里;同样境遇悲惨的还有泰格豪雅（TAG Heuer）的摩纳哥系列，等等。

虽然见证了许多因市场的地域差别而造成某些钟表产品的海外热，国内冷的现象，但要让任何人来做一个预测，还真的很难。

我的笔记本中记录了一些当年海外朋友委托我在国内寻找的款式，如真力时的Retrotimer、雅典表（Ulysse Nardin）在2016年推出的170周年UN118机芯白珐琅盘小三针纪念款，我找了好久也一无所获，说明即便是很小众的产品，国内巨大的市场还是很有消化能力的。

另一方面，大家都看得到，一些在全球市場很快卖完的特别系列，如卡地亚（Cartier）的CPCP、欧米茄的Museum Collection，在国内久久没有卖完，这些年依然能在店中撞见。

欧米茄陨石盘的超霸，2010年为纪念美国阿波罗和苏联联盟号太空对接35周年发行的，总共1，975只。

如果让我大胆预测一下目前市场上具备变红变热潜力，或是价值被低估的重要表款，我会建议大家关注以下一些产品：

爱彼（Audemars Piguet）的Jules Audemars系列，曾经是爱彼最基础的圆形表款系列，很有可能会在近期停产。嗅觉敏锐的玩家已经在网络上查证到爱彼在今年5月悄悄地注册了一个新产品系列的名称，叫CODE 11：59。鉴于Millenary男表已经停产，新系列最可能取代的就是Jules Audemars了。爱彼这样的品牌，什么停产，必定会搅动市场。

江诗丹顿（Vacheron Constantin）的Overseas今年新出的反转熊猫盘计时表，是Overseas新款问世以来最受欢迎的一款，欧美市场的玩家们或夺得先机，或开始排队等货，听说国内也闻风而动了。

香奈儿（Chanel）的J12自动上链38毫米基础款。这款表自2000年问世，到明年就二十周年了。凭我对香奈儿的理解，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而动作必定是作用在38毫米自动上链款上。所以无论是黑是白，如果还没有ChanelJ12，赶紧去买一块吧。

当然，之前提到的总量在2，000只之内的欧米茄Speedmaster老款、残存的卡地亚CPCP和欧米茄Museum Collection，都是板上钉钉的价值被严重低估的款式，寻找它们，比起追那些网红热门款，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