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印记
2019-09-10梁金安
梁金安
人的一生是漫长而短暂的。多数人的人生是很简单的,如果用阶段来概括只有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这四个阶段。
少年痴迷阅读
我是1946年出生在陕西西安,由于父亲意外受伤去世,母亲带着我们三个年幼的兄妹在西安艰难度日。7岁那年由母亲带着九岁的姐姐一起回到祖籍河南汝州。念了两年小学后,又返回西安日照新村小学读书,并以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升入华山子弟中学。
年少的我由于爱读书,成绩一直很好,尤其是俄语成绩一路领先。我特别喜欢阅读文学类书籍,尤其喜欢听大人们和说书的先生讲江湖侠客杀富济贫、忠君报国的故事。之后又会津津乐道地讲给小伙伴听。从小学五年级起,我就开始读《三国演义》《水浒传》《七侠五义》《岳飞传》《烈火金刚》《平原枪声》等文学名著。这些书在我年幼的心田里种下了忠义报国的英雄情结。
青年军营淬炼,阅读伴成长
1963年,17岁的我正在读初中,却被选拔到北京读书,当时以为去读书,其实是特招入伍,陕西省只有一个名额。1965年11月,我在北京某部特殊训练班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被分配到黑龙江边陲小鎮担任某部译电员(训练班有300多名学员,毕业时只有26人)。由于组织纪律非常严格,要求保守机密,守口如瓶;机要工作,心细如发;外出要两人同行等。每天我的24小时,除了值班外,就是寝室—机要室—图书室,周而复始。
在图书室里,我读到了瞿秋白的书《赤诚心史》。瞿秋白两次见到了列宁。他一晚上可以翻译一万多字,把俄语译成中文,他翻译《共产党宣言》,深入俄国社会基层,废寝忘食地写了大量俄国革命的文章。他对信仰赤胆忠心,忘我工作,和鲁迅是挚友,交往甚深。他为革命牺牲时只有36岁。《赤诚心史》一书在我的心里沉甸甸地影响了我的一生,坚定着我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的决心。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16岁进入修铁路的工厂,天寒地冻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工作环境,他瘫痪了,双目失明了,但他仍然顽强地工作。该书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倡导人的一生不要虚度年华,这一理念为我指明了人生的航向。
《战争与和平》《哈姆雷特》《巴黎圣母院》《资本论》《论语》《道德经》《家》《子夜》等书籍都是在这一阶段阅读的,这些书极大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让我对社会、人性等方方面面有了深入了解和认知。
我曾为战友的女儿输过血,因体弱而晕倒;也救过溺水的战友,因体力消耗过大,几天才恢复元气;救过摔到山脚下的译电员,在医治无效后又四处寻医问药,最后经当地一位老者指点,用一种草捣碎敷伤口,竟然保住了战友的腿。
为事业和战友奉献是自豪和光荣的,但生活中也有无法弥补的遗憾,那就是作为一名军人,事业和生活不能两全。那是1970年夏天,母亲患病,当我得假回去探望时,她已消瘦憔悴,躺在病榻上无力说话了。想起自己幼年丧父,母亲以微弱之躯为自己和兄弟姊妹遮风挡雨,积劳成疾,而母亲病重,自己却不能在床前侍奉。一想到今别就是永别,当时的心情真是翻江倒海,心如刀绞。但是作为一名军人,军令如山啊,部队只给了一天假,时钟就如棒槌敲打着我的神经,必须归队了,母亲,我对不起你啊,我不由得扑到母亲怀里放声痛哭……
生活就是以磨难和苦痛来考验人的精神和意志。母亲走了,想她老人家会原谅我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我只能把伤心处压在了心底,我以全部的阅读经历来激励自己振作起来,我以脑海里的英雄人物为支柱力量,擦干眼泪,坚定地前行,整理好自己再出发!我把身心投放在工作和学习上,我一直努力,再努力,既然选择了前进,那就不管不顾,事事要做到最好,以实际行动告慰我的永远敬爱的母亲。由于译电又快又好,我年年得到部队的各级表彰,被授予“五好战士”“学习雷锋标兵”“学习毛泽东著作积极分子”等荣誉,并被提拔为班长、连长。
1973年4月,组织上选派我参加接待保卫周恩来总理的工作。我看到近在咫尺的总理消瘦了,老年斑爬上了他的脸颊,但他的目光坚定,神采奕奕,我的心脏在起伏,我多想走上前去,紧紧握住敬爱的总理啊。他像雕塑一样一直刻在我的心里。然而在1976年1月8日,他去世了,我读他,想他,等他,在电波中,在人群中,在报纸、杂志上。我发现香港一家报纸和杂志用了22个成语来褒奖他:任劳任怨、无私忘我、坚定执着、光明磊落、顾全大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平易近人、鞠躬尽瘁、以身作则、坚韧不拔、艰苦朴素、谦虚谨慎、死而后已……我惊呆了,泪流满面,我要写周恩来。
我利用一切机会搜集周恩来的资料,找到了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出版的《敬爱的周总理,我们永远怀念你》及《刚强的雄鹰》《怀念周总理》《周恩来1898—1976》《敬爱的周总理战斗在重庆》(钱之光)、《伟大创业者》(刘白羽)、《周总理,你在哪里》(柯岩)、《怀念世界人民真挚的朋友周总理》(阳早、寒春)……上千万的文字、上千幅图片,字字千斤,幅幅沉甸。
这个时期,有人说我像神经病一样,还有人说我是精神分裂症。而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赫尔岑说过, 书是一代人对下一代人的精神遗训。如果有生能为敬爱的领导人写书立传,那是多么有幸的一生。
人近中年,迈上社会大舞台,以阅读为基底,拿笔和照相机录春秋
1975年,在部队的大熔炉里淬炼了12年后,我恋恋不舍地摘下了红五星帽徽,告别了军营,去北京国家工商总局报到,当上了市场司市场处处长。在首都北京工作了3年后,1978年8月,我又回到了出生地陕西西安。在陕西省国防工办新闻中心任新闻干事。我拿起了笔,背上了心爱的照相机,去捕捉奋发进取的人物和时代的发展脚步。经过黑龙江、北京、西安的工作和锻炼,我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写文章是本职工作,为了把工作做得出色,其间我又找了很多新闻写作、照像技术方面的书开始阅读,书籍在每个阶段都是我的良师益友,手里有了书,我就有无穷的信心和力量去战胜一切困难。书籍为我的成功转型助了一臂之力。在新的岗位我又如鱼得水,并取得了一些小成绩。
1986年6月,美国战备协会主席亨利·米利四星上将一行来华访问,我有幸陪同、摄影。在陕西西安的许多景点,我为亨利·米利主席拍了许多令他满意的照片。临到告别时,亨利·米利主席对我说:“谢谢你陪伴我在中国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美中两国应该世代友好下去,就像我俩这样。”
1986年12月,某国代表团访问西安。我又受命陪同摄影任务。在该代表团参观西安某军工企业时,我发现该团漂亮的女翻译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蹲下身整理了一下高跟鞋,并把一粒铁屑塞进去了,这个女翻译在两个生产区做了这个动作,凭着多年特殊工作的经验历练,我立刻把此事紧急汇报给中央军委外事办保卫局局长。当参观结束到企业会议室后,服务员立刻按照指令巧妙地脱下女翻译的皮鞋,取回了穿甲弹的原材料钨合金碎屑。
1988年10月,以色列代表团秘密访问中国,在西安,我奉命执行摄影任务。按照指示,既要拍好照片,又不能看出是在中国拍摄的。因此我费了一番心思把人物与景物完美呈现又不露破绽。临别时,代表团成员一一与我拥抱告别,夸赞我的摄影技术。
20余载的国防工业新闻记者的职业生涯,让我结识了全世界几十个国家的友人,为世界人民的大团结和美好友谊的缔结挥洒了自己的汗水和青春。我也收获了无尽的感动和时光记忆。那些往事总像电影样,在我的眼前浮现。
退休生活,为红色领导人立传,圆了著书梦
1976年我在国家工商总局工作时,就开始收集有关周恩来总理的资料,到退休时已有1000多万字的资料了,但是想给周总理立传,还需要更加鲜活的、别人没有发现的素材才行。写书千难万难也挡不住我心底对周恩来总理的思念,为他老人家写书是我此生的心愿,我要用自己的后半生做一件无怨无悔的事。说做就做,说走就走,虽然退伍了,但军人排除万难也要取得胜利的精神不能丢。
2011年和2012年,我三次去西安搜寻资料。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存有很多珍贵的不为人知的原始资料。我又寻访了很多事件的知情人及当事人的后代,奔波劳苦,但是有了事件的细节和真相,我写书就更有底气了。
2012年7月,我去江苏淮安周恩来纪念馆去寻找素材。列车上拥挤不堪,暑期一票难寻,可是我再也等不及了,10个小时的行程下来,我已腰酸背痛。所幸在周恩来纪念馆里,我收获满满,购买和复印了一背篼珍贵资料。
了解了周恩來更多的事件后,他的轮廓在我心中更为清晰了。我发现周恩来在国际舞台上展现了他更多彩的一面。1963年12月14日至1964年2月29日,周恩来总理出访了亚非14国,不仅增强了中国同亚非国家人民的团结与合作,也提升了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形象,为维护世界和平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不仅如此,周恩来总理在国内也接见了大量的外国政要,知名学者和媒体记者。由于历史和时局的缘故,有大量信息散落在世界各地不为外界所知。因此我决定自费出国,沿着总理的外交足迹去探寻。从2008年到2016年,我先后到过俄罗斯、奥地利、卢森堡、比利时、法国、芬兰、 德国等国家,去了香港、澳门等地区,采集到周恩来总理大量的鲜活的资料。2013年3月《外国政要视野中的周恩来》在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了。同年10月《公仆周恩来》也在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这两本书一经出版,就得到了很好的社会反响。我一鼓作气又出版了《写不尽的周恩来》《国际视野中的毛泽东》《远方的思念 悼念毛泽东唁电集》等。
红色精神宣传员,宣讲、捐书,将革命精神进行到底
进入新时代,为了传承红色文化,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的老一辈革命者的奋斗精神和革命意志,我的新书出版座谈会选择在高校召开,宣讲加赠书,得到了高校师生的热烈欢迎。
2013年至2016年,我在中央电视塔精神文明博物馆捐书10000册,在上海交通大学海外教育学院捐书300册,天津南开大学捐书2000册,外交学院捐书1000册,下一代教育基金会捐书1000册,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安徽消防总队捐书600册,河北涿州25000册,苏州太湖书院1000册……截至今日,已捐书近9万册。
现在我把书捐到了各地的读书会,酒店等地方,支持各地建成红色书屋,让红色基因在祖国大地繁荣成长。
作者系红色传记作家,陕西省生产力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