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春光
2019-09-10何金琼
自问来时路,可眠蝴蝶梦。
问一问时光如何飞逝,丝毫不念仓皇的眼眸。我想躲在江南河岸边的屋宇下,细数朝花清露,花的影子是碎碎的,柔弱的铺在脚边。花、水、人、桌、椅、瓶,像一个个孤立的孩童,没有问候,没有回音。那撑起一片云彩的竹篙,也正以极其舒服的姿态睡着了,做梦去了,梦里有五月迟开的桃花,有杏子青涩的脸庞,有素月高悬,秋节风霜。梦里的主人正用大手,用他来渡人,人啊,来来往往,声吠喧嚣,火红冷翠,浓情薄绪,都随着少女浅笑的双靥,低低流淌。
可在这凌乱的纸上,不知不识,难以挥就。我买菜,烧饭,发呆,写字,这流金般的岁月,是那样美好,可谓鲜有。闲时,我看云,听风,逗狗,仿佛忘了俗务,人生便如此美好。惊蛰如约而至,万物有如醒了一般。在这个仍旧寒凉的南国里,我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
柳叶展了眉,峭峭的立在梢頭,初遇也显得局促,在这小小的桥上,杜鹃鸟悲鸣,麻雀们都躲远了,怕也是见不得这些悲鸣罢。天地晃当就合上了眼睛,远处传来缥缈的泣声,又是一位老者离开,司礼悠扬拖沓的语调,总让人生畏,在这个春里,生命经历了冬的凌冽,却在渐将暖意的春里,离别了。生老病死,虽乃人之常情,总还是有不少不舍的情愫在里面,所以连低泣也显得不那么淡漠了。入眠困难,呼吸浑浊,恐怕又要一捱到天明。
很想念逝去的亲人,春月,春夜,拾掇碎玉,把她们收在我的怀里。即使她们活蹦乱跳地想要离开,我也不会松一下我的掌心。我只是在睡梦里,摇着桨楫,在潺潺的河流上,低唱凄迷。亲爱的人,你若在岸边,会不会用你的衣袂飘洒成浮云。在你我的天空里,沉沉地飞着,飞着,只希望飞出这片天地。这是三月,我的三月,你的三月。原野上有泥土芳草的气息,牛犊悠悠啃草,孩童花朵别襟。我真的不想远去,远去的是悲哀伤心,如灿灿阳光里的尘灰。你若看得见,这世界是如何清明。
夜终究迎来昼,有阳光,还是灿灿的,农语里的“菜花儿太阳”,晒多了难免眼花头痛,据说还会长斑,爱美的女士一听,自然如临大敌,太阳也便有了罪过。归家,春风十里,如梦如画,“屋中春鸠鸣,树边杏花白”,夜雨芭蕉,晓湿青红,撮箕镰刀,青翠一盘,中午又是独鲜一份,算是尝过了春的滋味。
07年三月于办公室小角
雨歌
雨,来得很快。来不及有所征兆,便悄悄的来了。春寒也便一起回来了。
先前,不知道有风湿痛一说,关于水的,关于雨的,什么都敢去拨弄,什么都敢去肆玩,可能孩童对水有着天然的亲切,在母亲体内便时时与水一起,现在才刚过二十六,只要是下雨天,便觉得浑身不舒服,痒痒的,阴沉沉的,好似身体里面有千万个水细胞在打滚。
毫无例外,今天也极其难受。突然明白,小时候父母的棍棒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可以现在少捱点病痛吧,母亲常说,你现在就有这毛病了,年老了可怎么办?现在想起来了,母亲也老了,身上不免也有很多病痛,却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中国的母亲天然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不想成为儿女的负累,儿女反而一而再成为父母的负担。
这雨一下就是一天,转眼就到了晚上,下课了,学生们都躲在伞底,三三两两,闹闹吵吵,躲回了寝室去。天地便一下子空了起来,无声无息,仿佛千万年来的天地初开,女娲也还未出世一般。万物都死了,浊气徘徊。人人都说杏花微雨江南,杏花,自是粉粉嫩嫩,微雨也是柔柔弱弱,江南也该春光大好,一派明媚。没有想过,南国的春寒,这么悠长,这么铭心刻骨。草木失了颜色,人也失了生气。
车马萧萧,丁丁当当,雨是越下越大,松柏之气也渐渐弱了下去,傲骨风霜的气质好像在自然面前也不得不低下头颅。有些草儿心安理得的躲在灌木后面,外面的风雨好像与他都无关,反而显露了一番天然态度,有了独领风骚的韵味。
人人都盼春雨早来,干旱是万古以来的大敌。数以万计的年岁里,人们都是以农作种植为生,没有了米粮,就没有了生命,只剩了干瘪的肚皮和空茫的眼洞。战争也是为了争夺土地,争夺米粮,争夺享乐。春雨一来,算是享乐又有了个盼头。帝王们也便觉得今年可以多选几个宫女充斥一下还有寂寞的亭台楼阁,给鸟儿们增添增添活气。
春雨,还在下,下,诉说不完情思恨长,诉说不了心酸悲凉。春林早生,春水汇河,万物自有用处,还是草草梳洗了,和雨的心事一起入眠罢。最后,附上小词一首,聊以小趣。
踏莎行
春晚桃花,雨过新峭。
千娇百媚笑争闹。
绿腰一肥落声微,浅黛青山音早销。
浓瓣淡香,泥湿草乱。
焦人不过轻言恼。
遥思别愁起心头,却看双燕已睡了。
三月十四日于睡前随笔
作者简介:蒋兰,原名何金琼,女,汉族,1991年09月生,住于南方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