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之秋
2019-09-10邹博豪
邹博豪
北疆的秋向来是静悄悄地来,停留的时间极短,总是伴随着一两场冷风一吹而散,于是常会使得人产生错觉:北疆的一年里,只有三季。
这样的错觉我亦时常有,可幸运的是,今年的雪只在十月里匆匆忙忙的来过一回,并未早早的吓走秋,我终于还是在秋的尾巴,寻到了它的痕迹,是一个早晨,在十一月里。
天色未明的风里还带有一丝夜里的寒意,我踏着晨意向屋后的柏油路走去,我是带有一些期盼的,昨夜入睡时,同舍的朋友告诉我:北疆秋已至,将要行。我似乎一直是个贪婪美的人,离开四季分明的南方两个秋天了,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觉得在这段日子里,不曾饱尝过。
柏油路旁有许多的海棠果树,不甚高大,但是足够密集且细叶极多,秋是否已至,它是能告诉我答案的。我加快了步伐,前方飘来的海棠果叶子成熟的味道,让我预感到我将很快收获一份惊喜。
走上铺满海棠果树叶的柏油路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秋真的来了,或者说,她还在。脚踏上去,没有声响,只有细微的柔软的触感,我高兴极了,毕竟能在大西北里感受到柔软是真不容易,更多的,是粗犷和野性。
我时而仰望,时而低头,我在看落在地上连同树上存留的每一片金黄,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在我眼里,它们不是静悄悄的躺着或者挂着,它们在飞舞,它们在漫步。
于一个久别南方的人而言,这样的金黄是浓郁的,是厚重的,是满载回忆和惊喜的精灵。如若说这片海棠果林是西北戈壁滩里的明珠,那这代表秋天的金黄就是它上面朦胧的薄雾。
从古至今,在许多人的印象和笔下,秋字前面总会再添上一个悲字,冠名“悲秋文学”,“秋风入庭树,孤客最先闻”、“落叶西风时候,人共青山都瘦”......
除去诸多复杂的原因外,想来大部分还是因为秋天太短的缘故,春亦很短,于是就有了伤春悲秋,可我即便是能分析出这样的一些缘故,还是难逃这个如同魔咒般的内心境遇,还在南方时,我就常常伤春悲秋,常常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时节里开心不起来。
但今昔不同,终于遇见许久不曾遇见的秋,我只感到幸运,平日里觉得粗鲁的树皮也渐渐地可爱起来,看来我真是想念她了,已到了爱屋及乌的程度。
估摸着还有几日,大雪就将掩埋掉这一切,我来不及伤春悲秋了,我轻轻地踩到金黄的柔软上继续往前走,我要好好看看她,我要开心地送走她。
细看发现,金黄里竟然还藏有海棠果,小小的,红红的,它也被叫做小苹果,麻雀虽小五臟俱全,除去小许多些外,其余的和苹果简直无异,甚至味道,甚至叶子。
我向来不喜欢吃苹果,可能是因为海棠果娇小的实在可爱的缘故吧,这一年多来,吃了太多海棠果,苹果倒也不觉讨厌了。
记得第一次见海棠果的时候,和今天一样的欣喜,那时候是初遇,而现在,是再次偶遇。欣喜仿佛也增了一份,尤其在这样满是秋色秋味、秋境的地方与它相遇。我摘下一颗放进嘴里,虽者时光荏苒,可到底还是那个味。
不知不觉里,已经在这条秋路上走到了头,前面还是路,只是不再有海棠果树,不再有秋,我回头了,我回头望了望她,听说明日将是大雪,我向她说了再见,我期待明年的她。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