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翅膀

余乔梅

一

转眼之间，外孙子Ethyn过两天就九周岁生日了，九岁的他已经是美国内华达州“天才班”（三年级）的学生。能考进“天才班”的学生，智商可谓是千里挑一，还要通过心理学博士面试才能录取。

“Ethyn真是太棒了，”跟他视频时，我由衷夸赞他说，“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wiwi送你。”“wiwi”是我老家雷州话“梅梅”的读音，是他弟弟给我起的英文名字，这里还有个小故事呢！

去年我去美国探望他们，一天周末去逛街。出发前，我把两个小家伙叫到跟前，对他们说：“你俩在外不要叫我姥姥，明白吗？”

“为什么？您是我妈妈的妈妈就是姥姥啊！”哥哥说。

“不为什么？你看我长得像当姥姥的人吗？你们一叫别人都盯着我看，怪不好意思的，别把我叫老了。”我微笑着跟他哥俩说。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我们班汤姆的姥姥好老好老哦，wiwi不老，弟弟奶声奶气地对我说，可爱极了。我开心地将弟弟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弟弟在我的怀里得意地冲哥哥做了一个鬼脸，嘚瑟得手舞足蹈。

“姥姥，姥姥两个字里虽然有个老字，可是您一点都不老。”哥哥闪着机灵的大眼睛，带有一半安慰、一半讨好的口气，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那你看我像多少岁呀？”我打趣地小声问哥哥。“看起来，跟我爸爸差不多大，我爸爸今年31岁，您最多是35岁左右吧。”我故作惊讶地盯着哥哥问：“真的的吗？”哥哥坚定地说：“是真的，我不骗您，骗您是小狗。”哥哥太聪明了，我好爱你呀，我摸了摸哥哥的头激动地说。哥哥开心地回了弟弟的一个鬼脸。

“哥哥，不要叫姥姥，你就学我叫wiwi呀！”弟弟又对哥哥强调说。

“你叫姥姥的小名，爸爸不是说没礼貌吗？”

“反正wiwi喜欢我这样叫。我们班汤姆也是叫他姥姥名字的，杰克也是叫他奶奶名字的呢！”

弟弟平时喜欢说英文，都是按学校的西方教育方式做事，说话总爱有理有据。

哥哥却相反，他从小喜欢学中文，熟读三字经、弟子规，认识了两千多个汉字，中国传统文化在他心中已经发芽生长。认为直呼长辈的名字是没礼貌的行为。

我那次让他们在外面不要叫我姥姥，除了自己确实有一点点难以为情以外，主要是找话题逗逗他们开心。

初时，Ethyn不习惯叫我的英文名字，他弟弟经常炫耀说，wiwi是他给我取的英文名，整天wiwi叫个不停，我习惯了，大家都习惯了。

“我想拥有一台自己的电脑，想编写更多的漫画作品保存在电脑里，wiwi您可以送我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用电脑学习当然可以送你啦，”我顺便问了他一句，“你爸爸妈妈送你什么礼物呢？”“他们送三套xxx书”，我听不懂英文，他把书搬过来让我看。哇！三套书共十八本，每本书都那么厚你啥时候才能看得完呀？Ethyn说：“每本书都是360多页，没有插图，一多个月就可以看完了。”“啊！那么快？你走马观花？”我半信半疑地逗他。“我每本书都不止看一遍，有时候一本书反复看十几遍。”他一本正经而且轻松淡定地看着我说。

女婿走过来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翻说，“Ethyn有时候一天就能读三本这么厚没插图的书，且都能说出书的内容情节。他现在看书比我看得快啦！”哇，难怪能考进“天才班”，真是有两下子呀，wiwi一定送你笔记本电脑。Ethyn高兴得跳了起来，扭着屁股高举双手说“耶耶耶”……

Ethyn从小爱听故事、爱看书，记得他不到一岁的时候女儿带他回来，女儿在iPad上下载了很多少儿故事让他听。只要他想听，不管在什么环境下，他的专注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我调侃女婿说，你家儿子才三年级，他看书速度就超越你这个美国博士后的爹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当你导师了。“这小子从小就爱看书，我现在有的英文单词都要问他怎样读了。”女婿笑笑说，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二

女婿是山东济南人，86年出生，听说他当年高考英语科是状元，因为喜欢广东报读了中山大学，四年大学成绩非常优异，中山大学、清华大学，中科院、中国地质学大学研究生都可免试录取他，但他想出国深造，考取了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并且拿到了美国全额奖学金。他读博其间，美国宇航系统科研表彰六个人，他就在其中一个，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女儿跟女婿在大学期间认识，他们同龄。由于女婿五岁上学，女儿却比他低两届。女儿高考前夕，我在中山大学珠海校区给她请了一个读大二的男生当她辅导老师，辅导的效果不错，女儿考上了广州一所师范学院。她的辅导老师在中山大学珠海校区读两年后大三也回到广州本校读书，同在广州读书的他们也常有联系，互相鼓励。

辅导老师大学毕业后，通过了中山大学研究生考试，高兴之余请女儿及她的同学吃饭，辅导老师向女儿炫耀说，“今天也请了我们学校最牛逼的学生来吃饭，他是我同班同宿舍的同学，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每年都拿最高獎学金，特别是英语科目更牛，以后你们英语有啥不懂的都可以向他请教。”呵呵，女儿辅导老师所说的牛逼学生后来成了我女婿。女儿和女婿就在这餐饭上认识了，不久成了男女朋友……后来女婿跟我说，他那个同学（辅导老师）知道他们拍拖后，很失落地跟别的同学说，本来就想考上研究生后再向我女儿表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女婿大学毕业后，拿了全额奖学金去了美国留学。女儿两年后大学毕业，刚开完毕业典礼，女婿匆匆从美国飞回来向女儿求婚。由于女婿假期有限，双方父母在珠海和山东老家给他俩简单地办了两场婚礼，女儿就随夫踏上了异国他乡。

两个年轻人在国外携手相依，刻苦攻读，不久一个小生命悄然到来，让他们措手不及，美国不允许堕胎，当女儿征求我意见时，我和她爸毫不犹豫地支持他们把孩子生下来。

记得送女儿去医院待产那天美国下暴雪，零下30多度，大雪都把停在户外小车给埋了，女婿挖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车挖出来，冻得脸都发紫。好在美国电力充足，在室内暖如夏天。

美国的医疗条件很好，每个待产孕妇都可以单独一个套间，套间里有大浴缸，孕妇可以泡澡催产，也可以坐汽球弹跳运动催产，护士不时进来询问及指导孕妇活动并通过电脑检测婴儿情况，差不多时就让孕妇躺在产床上待产，接着医生、两个护士小姐、麻醉师进来与女儿女婿交流，一条条解读接生及注意事项。如果语言不通，还可以免费配翻释陪产，随时可以与医生交流。

在美国生孩子，如果没有威胁到产妇的生命安全，医院是不可以做剖腹产手术的。一般都采取无痛生产，麻醉师通过电脑检测产妇子宫收缩的强度注谢麻醉剂，产妇整个生产过程都没感觉到疼痛。回想起自己生女儿的时候，可是痛了几天几夜，撕心裂肺才把她生下来，现在女儿在这样祥和、愉快、舒适的环境，家人、医生、护士的细心陪伴下无痛苦地生孩子，女儿真是幸福啊！

按我们老家的习俗，外婆不能听到外孙子出生的哭声，究其原因是生怕要折大人的寿。来美国之前，妈妈与婆婆不停地叮嘱我，孩子差不多出生就要闪开，真假另当别论，还是尊重习俗吧！

“孩子的头部露出来了。”女婿翻译医生的话对我说，我赶紧离开房间往外走。由于语言不通又怕认不了回路，过了几个走道就不敢走了。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顿时感觉自己置身于陌生国度里内心的恐惧，迎面路过的医生护士都是微笑着向我礼貌点头示好，人家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只是微笑点头回礼。过了不久女婿跑过来找到了我。“妈妈，娃娃出来了，八磅六，好大个小子！”女婿高兴地说。太好了，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我随女婿快步回到产房，女儿精神不错，小家伙眼睛大大地看着他妈妈，可爱极了！

女儿顺产，三天后就出院了，女婿办完出院手续，买了一个婴儿汽车卡坐把婴儿放在里面像提筐子一样提到车上装好。美国交通规定，在汽车上成人不可以抱着小孩坐车的。

回到家里，我和女婿开始当月嫂了。我语言不通大事小事都要女婿去办，女婿非常优秀，当时在读博士，他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啥都会做且待人彬彬有理，或许是丈母娘看女婿就是怎看都顺眼吧！

Ethyn小宝宝很乖，吃饱了抱着他唱着童谣拍拍就能很快入睡，一个多月后他长得胖嘟嘟的。

我来美国两个多月了，请三个月的假也快到期了。女儿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恢复不错。他们觉得我第一次去美国也没办法带我去哪里玩，于是就想一家人开车去芝加哥旅游一趟。我是极力反对，对女儿说：“你刚坐完月子不久，孩子那么小，天寒地冻的不要乱跑！”但女儿他们执意要去，说酒店都预定好了。那天我们起得很早，早餐后就出发。小家伙他很开心，醒的时候睁着大大的眼睛看风景，困了就安静地睡，在酒店里没有婴儿的洗澡盆，我把他放进洗手盆里洗澡时他紧张地握着小拳头极其可爱的样子现在还历历在目……

第三天，在芝加哥用完晚餐开始返程，预计十点半左右能回到家。就在返程的路上发生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一惯乖乖的小Ethyn突然哭闹不止，怎哄都不行。不烧不热，起程时女儿给他喂得饱饱的，我也检查是不是拉臭臭了不舒服，也不是，小嘴巴都哭干了也不肯喝口水。因为他哭闹厉害，在高速公路上女婿把车开得很慢，大概开了两个小时左右，忽然车子有点失衡，女婿马上停车检查，竟然发现车轮胎漏气。停下一会儿漏气的车轮都扁了，離目的地还有一个多小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女婿赶紧打救援电话，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救援车才到，我们坐上救援车，Ethyn小宝宝安静了。宝宝的哭闹竟然让我们躲过了可能发生的危险。

而今Ethyn长大了，他确实是个聪明加努力的孩子，几百页的英文书一天能读三本，毎本书都会反复看几遍，有的书反复看了十几遍，书中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听故事也是反复听N遍。

记得Ethyn五岁那年回来，我妹带儿子从深圳过来玩，妹妹的儿子比Ethyn大两岁，Ethyn管他叫小舅舅，也是一个爱看书的聪明孩子，去哪里都带着书看。那天我们一起开车去中山泡温泉，归途中大家都累了很少说话，他小舅舅打破沉默自告奋勇地说，我给大家讲一个《桃园结义》的故事，他小舅舅就拿着书开始讲故事。讲着讲着讲到刘备卖鞋的时候，安静听故事的Ethyn就说不是卖草鞋吗？小舅舅说反正就卖鞋的，Ethyn说刘备就是卖草鞋的，不是卖布鞋也不卖皮鞋，我妹附和说是卖草鞋的。小舅舅不理他们继续讲下去，当讲到关羽、张飞、刘备三个在桃园里结为好友时，Ethyn又幽默地说不是结拜为兄弟吗？他小舅舅知道Ethyn在挑他毛病了就大声嚷道：“我是照我的书讲的，不信你拿去看吧！”气呼呼地把书扔给Ethyn。Ethyn把书推掉说，什么烂书呀乱写的！两个小男孩开始吵架，我妹他们赶紧劝架说，你们俩看的书版本不同而已，都对！

当时五岁的Ethyn能记住故事里每个关键细节，太历害了！自古天才都是来自于勤奋！天使终究要展开她们的翅膀！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