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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业需求、政府规模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

2019-09-10冉珍梅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学报 2019年5期
关键词:研发部门密集型生产性

唐 荣,冉珍梅

(1.广东金融学院 经济贸易学院,广东 广州 510521; 2.深圳大学 经济学院,广东 深圳 518061)

一、问题提出

在历经经济全球化所带来的生产力和国际分工高度发展之后,进入21世纪以来,世界范围内的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迅猛,成为高端制造业与其他产业发展不可或缺的中间投入品。然而,中国生产性服务业在经济转型这一重要阶段不仅在总量上与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内部结构也严重落后。首先,从发展总量看,多数发达国家生产性服务业占GDP比重已高达50%或以上,而中国却仅为15%(1)参见环球网,徐冠巨:中国服务业发展水平远低于发达国家,http://lianghui.huanqiu.com/2016/roll/2016-03/8692567.html。。其次,从细分行业看,中国在批发零售、住宿餐饮等下游生产性服务业领域与发达国家差距并不大,而在信息通信领域的差距超过1倍,科学与技术领域的差距甚至高达3倍(2)参见新浪网,中国与发达国家差距最大的是这四个行业,http://edu.sina.com.cn/bschool/2016-02-13/doc-ifxnzanm4083298.shtml。。总之,中国服务业发展滞后、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明显不足一直是制约中国发展成为“制造业强国”的瓶颈[1],而上游生产性服务业(3)生产性服务作为货物生产或其他服务的中间投入,其包括上游的活动(如研发)和下游的活动(如市场)。相较于生产性服务,上游服务涵盖的行业范围更窄,行业层级更高,其在知识、技术等高级生产要素方面的要求更多。换句话说,上游服务业通常集聚了诸如可行性研究、产品与技术研发、风险资本研究等知识技术密集型生产服务业。发展滞后对于中国现存的生产性服务业一直徘徊不前且难以稳定突破40%的状况具有重要影响。

为什么中国作为紧随美国之后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生产性服务业的比重与美国相比却存在如此大的差距呢?已有部分理论如“需求收入弹性理论”和“产业关联理论”强调这种差距来源于经济发展阶段性差异[2-3]。似乎按照上述理论,经济增长必然带来产业结构升级,然而现实中许多同等收入国家的生产性服务业比重也存在较大差别,2015年中国服务业占GDP比重首次突破50%,却远不及同为发展中大国印度的服务业发展水平(4)参见百度文库,张旭东:印度宏观经济分析报告,http://wenku.baidu.com/view/b6a878fee43a580216fc700abb68a98270feac64.html。。中国政府针对服务业发展滞后的现实多借鉴先发经济体的成功经验,基于供给方的政策取向鼓励服务业发展[7]。考虑到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发展间的密切关联,尤其受制于服务业垄断、政企不分等体制因素的影响,中国存在研发设计等生产性服务需求严重不足的现象[5-6]。因此,基于中国经济转型的背景,从制造业需求视角考察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因素问题十分重要。多数研究早已强调制造业需求对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重要影响[7],但并未基于价值链视角将研究数据细化至上游生产性服务业,考察中国经济转型背景下制造业需求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间的精确关系。然而,在转型过程中,上级政府对下级政府缺乏有效的考核和监督机制,地方政府的决策行为往往具有短视化和功利化倾向[8],据此以及结合相关文献,可以推断导致中国上游生产性服务业需求长期得不到有效提升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在GDP考核导向下,缘于维护及扩大自身利益的动机,致使劳动/资源密集型等具备投资少、收益高特点的产业发展更受中国地方政府的青睐[9]。正是政府与产业发展之间存在的这一特殊关系,致使大量资源流向劳动/资源密集型产业或相应生产环节,进一步降低上游生产服务业需求,导致中国产业发展陷入“资源诅咒”和“低端锁定”的双重困境,抑制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因此,本文首先将从理论层面分析制造业需求、政府规模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并按照要素密集度差异细致分析不同制造业需求影响效应的不同,然后讨论政府规模对上述影响的调节效应并提出一系列研究假设。最后,基于价值链视角区分生产性服务业的上下游活动,构造城市层面服务业上游度指数,并通过整合2000—2013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所得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上述假设。本研究能在一定程度上为优化服务业结构、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和平衡地区经济发展等方面的政策制定提供些许有益启示。

文章主要内容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为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第三部分为模型设定;第四部分为实证结果分析与说明;第五部分为稳健性检验;第六部分为结论与启示。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借鉴罗默(Romer,1990)[10]的内生增长模型,并参考江波和李江帆(2013)[9]研究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滞后问题的理论推导思路,本文在区分制造业需求类型的基础上,推导出劳动/资源密集型和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需求、政府规模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间的动态关系及满足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条件。

(一)生产函数

1.最终产品厂商

假定该部门的总量生产函数为C-D形式的生产函数:

(1)

其中,Y为最终产量;HF为人力资本量;xi为中间产品使用量;A为中间产品种类数,并假定它满足连续非离散;α,β为产出弹性。

2.中间产品厂商

假定在中间产品部门,区间[0,A]上存在多个厂商,每家厂商负责生产一种产品,且这些产品不能形成直接的替代或互补。厂商使用上游研发部门提供的设计方案,结合一定实物资本生产中间产品。罗默(1990)假定生产1单位中间投入品需要φ单位实物资本[10]。

因此,投入到中间产品部门的实物资本为:

(2)

考虑到总产出主要用于消费与物质资本积累。因此,设定资本运动方程为:K(t)=Y(t)-C(t)。

3.上游研发部门

研发部门即为上游生产性服务部门,部门产量主要取决于人力资本投入量及已有知识存量。政府规模的不合理扩张带来的“政治资源诅咒”将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产生一定消极作用,另外,考虑到各制造行业要素密集度的差异,不同行业同上游服务业间的关联性存在差异,进而对上游服务业发展存在不同影响。一方面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的规模扩张,不仅降低对上游研发部门产品的需求量,还将直接或间接挤出上游研发部门的实物资本与人力资本投资,进而抑制上游服务业发展;而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规模扩张则能直接为上游研发部门带来有效需求。上游研发部门的生产函数可表达为:

(3)

(二)市场均衡分析

在假定产品、资本与劳动力市场完全竞争的情况下,设定最终产品、上游研发产品与中间产品的价格分别为PY=1、PA和PM。另外,消费者作为人力资本的主要承载者,能从最终产品生产与上游研发部门获得人力资本报酬,单位报酬分别为WHF和WHA。

1.最终产品生产商

该厂商的要素投入主要包括人力资本HF及中间产品xi,为实现利润最大化目标,其生产Y单位产出务必满足如下条件:

(4)

(5)

(6)

2.中间产品生产商

该生产商的主要耗费包括从上游研发部门采购新的产品设计方案及生产xi单位中间产品消耗的可变成本rφxi。为实现利润最大化目标需满足如下条件:

(7)

(8)

根据式(7)可知均衡条件下,中间产品生产商的垄断定价与i无关。因此,可进一步得中间产品部门垄断利润:

(9)

3.上游研发部门

根据前文可知上游研发部门以价格PA供给产品生产方案,并支付人力资本报酬WHA。上游研发部门获得利润最大化必须满足:

(10)

式(10)对HA求一阶偏导可得:

WHA=σPA[1-E(LR,GOV)]A[1+E(LT)]

(11)

由于竞争均衡下,中间产品生产商所获利润贴现值应等价于上游研发部门产品的供应价格PA:

(12)

(13)

4.市场均衡

假定人力资本在两部门间流动自由,因此市场均衡时各部门的人力资本报酬应相等,即WHF=WHA。

(14)

(15)

根据WHF=WHA可得:

(16)

在市场均衡条件下,易得各变量增长率为:

gY=gK=gA=σrφ[1-E(LR,GOV)][1+E(LT)]HA

(17)

根据H=HF+HA,并结合式(16)可得:

(18)

则有:

gY=gK=gA=Hσrφ[1-E(LR,GOV)][1+E(LT)]-βr

(19)

(三)影响机理分析与研究假设

据式(19)可知,在技术参数σ、α、β、φ既定情况下,上游研发部门的长期均衡增长主要受制于三个因素:劳动/资源密集型产业发展与政府规模扩张的抑制效应(1-E(LR,GOV));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发展的促进效应(1+E(LT));人力资本存量(H)。为厘清影响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深层次原因,综合前文分析易得如下假设:

持续扩张的劳动/资源密集型产业将逐渐减少上游研发部门的人力资本投资回报率,导致上游研发部门人力资本累积速度大幅下降甚至停滞,大量人力资本从上游研发部门向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从而直接限制上游研发部门的发展[9]。相反,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的要素特征同上游研发部门较为相似,对上游部门产品需求较多,其发展规模的不断扩大将直接为上游研发部门创造有效需求,进而通过规模效应和创新激励等渠道直接增加上游研发部门生产迂回度,进一步延长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产业链,提高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生产效率。

在经济增长上究竟是大政府有利还是小政府有利至今仍存在争议。一种观点认为政府能有效化解私人与社会间的利益冲突,改善私人投资的外部环境,为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指明方向[11];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政府部门通常具有较低的运行效率,政府规模扩大将占用社会大量资源,从而降低社会整体效率,且政府干预行为将给市场交易带来额外费用,增加社会负担与成本[12],由此应缩小政府规模,回归市场。另一方面,多数生产性服务业属于契约密集型行业,也就是说服务业的生产和交易将涉及更为密集和复杂的契约安排[13]。那么,政府作为影响契约执行制度及执行环境的主要部门必将对其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传统理论认为,发展中国家政府往往具有较强的发展欲望,而倾向于发展劳动/资源密集型等具备投资小、收益高特征的产业。“污染天堂假设”就指出发达国家多用“朝阳产业”替代“夕阳产业”,通过国际间产业转移将劳动密集型污染产业等传统工业转移至后发国家,而后发国家的急切发展需求致使政府为引进外资而主动降低环境准入标准承接先发国家的劳动密集型产业[14]。因此,政府规模的非理性扩张,将导致大量生产要素流向该产业或相应生产环节[9],严重抑制产品研发设计、技术创新等上游生产性服务要素供给,进一步侵蚀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

政府规模的非理性扩张造成的行政效率低下和缺乏创新已成为降低中国经济增长潜力的重要原因。政府规模不合理扩张,行政部门增加,行政层级增多,人浮于事现象屡见不鲜,不仅降低社会整体的办事效率,且大大提高政府的消费性支出,导致生产资源过多地流向效率低下的政府部门,必然减少政府在公共教育方面的投资,从而缩小人力资本积累量,抑制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

三、计量模型设定与变量选取

(一)计量模型设定

根据本文理论模型得出的上游研发部门产出增长率,构建如下基本计量模型:

lngAit=β0+β1LRit+β2GOVit+β3LTit+β4Hit+εit

(20)

其中,gA表示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水平,本研究拟采用城市层面服务业上游度(Upservice)衡量;LR和LT分别表示劳动/资源密集型与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规模,拟采用劳动/资源密集型与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产值比重近似代替;GOV表示政府规模,拟采用财政支出规模占各城市平均支出比重来近似衡量,H表示人力资本积累水平,拟采用人均受教育程度近似衡量,实证过程中,该指标已做对数化处理;ε表示经济系统中不可控因素冲击造成的噪声误差,服从(0,σ2)的独立同分布,i,t分别表示地区和时间。

另外,根据假设3和假设4可知政府规模、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及人力资本并非单独作用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因此,本研究拟进一步在上述基准模型基础上引入政府规模与劳动/资源密集型产业规模的交互项(GOV×LR)、政府规模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GOV×H);另外,由于影响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潜在因素很多,基于已有文献,还引入了经济发展水平(lnPGDP)、人口规模(lnPOP)、城市化率(lnUrban)、对外开放度(lnOpen)等一系列控制变量。具体模型拓展如下:

(21)

其中,J代表控制变量个数,j代表第i个控制变量,μi代表个体固定效应。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

服务业上游度指标测算同唐荣和顾乃华(2018)[15]研究类似,基于安特拉斯等(Antras et al.,2012)[16]的研究,在测算各行业上游度Ui的基础上,结合各城市细分行业的劳动力(laborit)数据,构造企业层面服务业上游度指标:

(22)

2.核心解释变量

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包括制造业异质性需求、政府规模与人力资本三项。其中制造业需求拟采用劳动/资源密集型与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产业产值占制造业总产值比重近似衡量。考虑到《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并未提供按制造业行业细分的产值数据,因此拟结合《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基于企业地理代码信息,将企业层面工业总产值指标整合得到城市层面工业总产值指标,整理出各城市历年的劳动/资源密集型产业与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工业总产值情况。关于制造业行业分类,本文借鉴沈能等(2014)[17]的分类标准将制造业分为劳动/资源密集型、资本/技术密集型两大类,其中劳动/资源密集型行业在沈能的基础上加入了其他制造业;资本/技术密集型行业加入了汽车制造业、废弃资源综合利用业与金属、机械和设备修理业等。学术界对政府规模的衡量通常采用行政人员数量、机构数量及财政支出三项指标,考虑到一个国家的财力直接影响到政府官员和机构规模,同时政府支出是政府职能的正函数,一国政府职能越多,相应的各项支出也会越大,政府规模就越大,因此政府支出是衡量政府规模最重要的指标,并得到学术界认可[18-19]。本文也同样采用这一政府规模指标进行实证研究。人力资本拟采用人均受教育年限近似代替。具体计算公式为:人均受教育年限=(小学教育人数×6+初中教育人数×9+高中教育人数×12+大学及以上教育人数×16)/总人口,最后本文采用人力资本的对数进行实证研究。

3.控制变量

本文基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产业特性,并结合已有研究成果[20-21],在模型中引入人均GDP、城镇化率、对外开放程度及人口规模四个控制变量。其中,人均GDP衡量了各区域经济发展状况;人口规模反映了市场劳动供给量;而城镇化率作为影响服务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也逐渐得到学术界广泛认可[22],城镇化率的计算为非农业人口与总人口之比,通常城市化水平越高,服务业尤其是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越迅速;对外开放度以各地进出口贸易总额与GDP比值近似衡量。数据均来自《中国城市统计年鉴》。

(三)数据说明

首先,本文用来汇总计算制造业行业细分产值的微观数据来自《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在数据汇总前本文基于已有研究对原始数据进行了诸如剔除异常值、缺失指标数据等样本的处理[23-25],以消除数据样本本身存在的样本错配、选择偏误等问题[26]。其次,除制造业异质性需求数据来自《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外,其他变量数据均来自《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为更好地结合微观企业数据库的使用,将研究期限设定为2000—2013年。

四、实证分析

(一)制造业需求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

根据表1的回归结果,不同类型的制造业需求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具有不同影响。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显著抑制了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而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具有较强的促进作用。具体来看:模型(1)、模型(3)是分别加入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和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需求指标的回归结果,回归系数分别为:-0.089和0.087,且都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规模每增加一个单位,地区上游服务业嵌入产业价值链的位置就降低8.9个百分点;而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规模每增加一个单位,地区上游服务业嵌入产业价值链的位置就提高8.7个百分点。

在基准模型的基础上,本文还进一步考察了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人力资本、人口密度、对外开放度等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表1模型(5)的估计结果表明:(1)城镇化率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估计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中国的城镇化进程并未有效推动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可能的原因是中国长期存在社会保障制度改革滞后的问题,城镇化引致的人口流动与要素集聚并未有效提升消费结构升级,或者即便为服务业带来巨大需求,但受传统计划经济体制和单一国有垄断体制的束缚与压制,致使上游生产性服务业供给体系无法满足国内需求[22]。(2)人力资本对服务业上游度指数的影响系数显著为负。这一结论似乎与本文预期不一致。可能的原因是自1999年实施高校扩招以来,部分学校为追求经济效益,盲目扩招,导致诸如师资力量匮乏、教学质量下降等问题,致使大学生数量的增加并未产生理想的经济回报。(3)经济发展水平的估计系数显著为负。可能的原因是中国的经济发展模式依旧处于高投入、高消耗、高增长的“库兹涅茨增长”阶段,企业发展忽视知识、技术等高级生产要素的投入,缺少对诸如产品研发、技术创新、风险咨询等高知识含量服务的需求,这种低水平的经济发展模式严重制约了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4)人口规模的估计系数显著为负。一方面,人口规模扩大更多的是带来诸如住宿、餐饮、娱乐等生活性服务业的需求,而对上游研发设计、技术创新等需求量的影响几乎为零;另一方面,当前中国一些大城市的户籍限制制度阻碍了人口进一步向城市集聚,减少了区域间互补性知识的交流,不利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5)对外开放度的提升并未有效发挥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促进效应。可能的原因是受制于发达国家的“俘获”与“纵向压榨”,中国制造企业长期陷入低端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发展阶段,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难以享受到对外开放所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

表1 制造业分类需求对上游服务业发展的影响

注:*、**、***分别表示在10%、5%和1%的水平下显著,括号内为标准误。后同。

(二)制造业需求、政府规模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

根据表2的回归结果,反映政府规模变量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且政府规模与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及人力资本的交叉项系数都显著为负。这表明,政府规模的非理性扩张在对地区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产生直接抑制效应的同时,一方面还将加剧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负面效应;另一方面又将削弱人力资本积累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积极效应。这一估计结果与假设2、假设3及假设4的理论预期相符。

表2 制造业需求与政府规模对上游服务业发展的影响

注:控制变量同表1,限于篇幅未能详细列示。后同。

(三)制造业需求影响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区域异质性

考虑到中国经济发展存在较大的地区差异,沿海和内陆城市地区在经济总量、服务业发展水平、要素资源禀赋上都存在一定差距。因此,本文进一步分地区实证检验制造业异质性需求影响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地区差异。根据表3的内容可知,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对内陆城市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而对沿海城市的影响效果不明显;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对内陆城市的促进效应更强,其影响系数为0.171,是沿海城市估计系数的近1.6倍。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可能为:沿海地区经济发达,装备制造等高科技制造业的发展水平较高,基础设施建设较为完善,高科技制造业发展所形成的经济集聚产生了一定的拥挤效应,对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影响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促进效应形成了一定阻力,这种阻力主要来自对相关产业资源的“挤出”,从而削弱了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对沿海地区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激励效应。而内陆城市地区的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发展水平还较低,高科技制造业的发展所形成的经济集聚更多表现出集聚效应,从而更有利于内陆城市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

表3 区域异质性检验结果

(四)稳健性检验

1.内生性问题

在考察制造业需求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间的关系时还应注意到两者之间可能由于双向因果关系而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即虽然制造业需求的增加能激发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但往往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越充分的地区,其制造业信息化程度越高,制造业资源配置效率越高,也会相应提高其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致使原模型估计存在一定内生性。因此,本文基于两阶段系统广义矩估计法验证上述结论的稳健性。表4列(1)显示,劳动/资源制造业需求与政府规模的扩大仍将显著抑制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而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需求的扩大具有显著促进效应。该结论进一步证实了制造业需求、政府规模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

2.调整服务业上游度测算指标

上述实证研究中的服务业上游度指数是基于2002年投入产出表测算而得。下面将按照2007年投入产出表重新度量城市层面服务业上游度指数,并进一步参照基础回归思路,对制造业需求与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间的关系进行验证。表4列(2)显示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与政府规模的系数仍显著稳健为负,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需求的系数仍显著稳健为正,这进一步验证了本文结论。因此调整服务业上游度指数的测算方法,并未否定本文的研究结论。

3.调整回归样本

为避免样本异常值对本研究实证结果的影响,对2000—2013年服务业发展水平较高的城市数据进行处理,即删除第三产业产值占GDP比重超过50%的城市数据,如北京、上海、三亚、成都、南京、哈尔滨等,结果显示本文主要结论依然稳健:劳动/资源制造业需求与政府规模的扩大仍将显著抑制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而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需求能显著推动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具体检验结果如表4列(3)所示。

表4 稳健性检验估计结果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立足于创新驱动发展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国家战略,就制造业需求与政府规模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进行了理论与实证分析。主要研究结论包括:(1)不同类型的制造业需求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存在差异,其中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将直接“挤出”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而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需求将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2)政府规模的非理性扩张直接侵蚀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且受政府“发展饥渴症”的影响,大规模生产要素流向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从而强化了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需求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侵蚀效应;(3)人力资本积累是促进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另一重要源泉,但政府规模的非理性膨胀带来的低效率和资源错配,将造成教育投资萎缩和创新动力低下,从而损害人力资本积累,弱化甚至停滞上游生产性服务业的创新能力,进而侵蚀人力资本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推动作用;(4)区域异质性的检验结果表明制造业需求对内陆城市的影响效应更强。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对中国实现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提出如下几点政策建议:

1.重点推进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发展,倒逼上游生产性服务业效率提升

制造业产业结构层次影响服务业需求结构层次,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才能为上游生产性服务业提供有效的需求空间。中国制造业长期被锁定于低层级的劳动密集型发展阶段,是中国生产服务业低端化,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滞后的重要原因。而生产性服务业尤其是是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滞后,早已成为制约中国提升地区竞争力的瓶颈。因此,随着中国进入“新常态”的经济发展新阶段,制造业发展战略应重视“创新驱动”的高端制造业发展,减少甚至清除低端重复生产模式,充分利用高端制造业生产过程“高”迂回度特点,增加生产性服务业尤其是上游生产性服务业需求。一方面要重视公共教育投入,提升人力资本积累水平,促进产学研有效结合;另一方面,通过补贴、税收优惠等政策鼓励创新行为,增加创新投入,同时为确保资金的使用效率,还应加强对补贴资金的管理和评估。

2.完善政府治理机制,减少地方政府扭曲行为

过去普遍存在的以任期内GDP增长为核心的官员政绩考核体系是地方政府发展经济的主要动力,而这种不完善的政绩考核体系致使地方政府尽可能最大化短期收益而忽视长期成本,带来一系列影响经济增长的负面后果,如前文所述的政府急于发展,降低环境准入标准承接发达国家劳动密集型产业,致使大规模土地、人力资本等生产要素流向该产业或相应生产环节,不仅直接抑制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且强化了劳动/资源密集型制造业对上游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侵蚀效应。因此,中央政府一方面应积极引导地方政府财富观念的转变,让其意识到产业发展服务化是一种必然趋势;另一方面应试图降低任期内GDP增长目标在地方政府政绩考核中的比重,强调民生改善、生态效益等综合性考核指标的重要性,鼓励地方政府加大生产性服务业尤其是上游生产性服务的投入,积极发展上游生产性服务业,提高资本/技术密集型服务的供给数量与质量。

3.基于区域异质性的服务业发展政策

政府应基于地区发展差距的事实,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政策实施原则,充分考虑不同地区的发展水平差异,分类制定制造业发展战略:带动各资金渠道投向内陆城市的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强化内陆城市制造业需求对上游服务业发展的积极效应;鼓励相关知识密集型行业从沿海城市向内陆城市的梯度转移,推动沿海与内陆城市间的产业合作与发展;持续完善沿海城市服务业内部结构,不断扩增其对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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