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背景下幼儿园德育生活化的困境与突破

肖婷

苏格拉底在《论美德》中提出“美德即知识”，探讨了“美德需要教育”这一命题，引导人们探索如何让儿童“过一种德性的生活”，而近些年提出的“生活德育”理论，则在某种可能上让道德生活化成为可能。因此，该理论自提出伊始，便受到极大的关注。上至高等教育，下至学前教育界，纷纷研究如何实施“德育生活化”，以期培养“有道德、守纪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而随着“十九大”胜利召开，一系列利好教育的文件发布，宣告教育也开始进入“新时代”。在新时代中，作为道德教育内容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进一步得到重视，如何在新时代延伸德育生活化，考验着教育实践者的智慧。尤其对于幼儿园来说，如何以“一日活动”“游戏”等有别于其他教育阶段的“说教”形式来因应德育生活化的新时代特征，亟待学前教育工作者给出答案。

所谓德育生活化，是指“德育工作要关注学生的现实生活，教育与学生的生活世界紧密联系起来， 要让学生在体验生活中体验道德魅力， 培养德性， 学会过道德生活”。所谓“幼儿园德育生活化”，是指“从幼儿的现实生活、现实存在、现实活动出发，在生活中进行引导和教育，通过过有道德的生活来习得道德观念和养成道德品性”。两相对比我们发现，“幼儿园德育生活化”似乎在全盘接受“德育生活化”的界定，但作为基础教育中最为基础的一环，幼儿的身心发展特点、幼儿园工作以及幼儿园生活的特殊性均决定了不能直接照搬，在幼儿园实施“德育生活化”之前，首先要追问，“幼儿园德育生活化”究竟何以可能？

德育生活化的哲学基础是胡塞尔的“生活世界”理论，同时，杜威的“教育即生活”以及陶行知的“生活即教育”也是其理论来源。但深究则会发现，三位先贤所指的生活是宏观的，甚至是超越现实生活的客观存在。而幼儿园德育生活化所对应的生活则是幼儿的生活，再具体一些就是指幼儿的幼儿园生活，这显然是对相关概念的窄化。难怪，有学者会质疑道：“所谓德育生活化，自然而然地就会被人们理解为要用不确定、似是而非的‘生活’，彻底改变中国德育的理论和实务的性质与形态。”因此，若研究“幼儿德育生活化”是否可能，首先得分析幼儿生活以及幼儿品德教育。

通过对《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以下简称《专业标准》）《幼儿园工作规程》（以下简称《规程》）《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以下简称《纲要》）的解读，我们发现非常重视生活在幼儿教育中的价值。如《专业标准》中指出：“重视生活对幼儿健康成长的重要价值，积极创造条件，让幼儿拥有快乐的幼儿园生活。”这里所说的生活，应该是指幼儿的全部生活，包含家庭生活、幼儿园生活以及社会生活在内。《规程》中也明确指出： “幼兒园的品德教育应当以情感教育和培养良好行为习惯为主，注重潜移默化的影响，并贯穿于幼儿生活以及各项活动之中。”这也就是说，幼儿的品德教育应该是结合幼儿的生活来开展的，并且是以活动来进行。进一步解读后我们也会发现，幼儿园的德育应该是结合幼儿的家庭生活、学校生活、社会生活等进行的。

再结合幼儿园德育工作实践来看，利用多种资源、结合幼儿生活经验、生活场所来开展德育工作已经成为当前幼儿园工作的重要手段。由此可以看出，幼儿园德育生活化的主体不仅包含幼儿，还涉及教师、家长等与幼儿成长密切相关的人，其实践场域则涵盖园内和园外，目的就是通过建构全方位的德育环境来促进幼儿道德及其个体生命的发展。

在“办好学前教育”的新时代背景下，在培养新时代人才的要求下，幼儿园要思考如何帮助幼儿打好基础，“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尤其是在德育方面，幼儿园更应该思考如何才能在顺应时代发展的前提下，培养社会需要的人才，“德育生活化”无疑是重要的手段。但考察当前幼儿园德育生活化的现状，不难发现，其存在的问题可能会影响到人才的培养，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谁才是幼儿德育的“主战场”

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知道，幼儿园要结合幼儿的生活来实施“德育生活化”，即结合幼儿的家庭生活、学校生活以及社会生活，因幼儿年龄限制，其社会生活较少，主要是家庭生活以及学校生活。相较于学校生活，幼儿家庭生活时间更长、内容更加丰富，而且，家庭生活更容易为幼儿养成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打下基础。同时，随着时代的发展，幼儿家长的素质也有了长足发展，育儿理念也更加科学先进，兼之各类新兴教育媒介的出现，家长获取教育资讯更加便捷，甚至可以让幼儿足不出户即可习得各类文化知识、礼仪习惯等。且学前教育并非是义务教育，政府和幼儿园并不能强迫幼儿必须接受幼儿教育。反观幼儿园生活，集体教育的方式难以确保每一位幼儿均习得相应的礼仪与习惯，各类德育环境的创设也难以确保每一位幼儿都喜欢，且时间一久，幼儿往往习焉不察，教育的效度大大下降。

虽然说，幼儿园德育生活化的主体应该是幼儿园，但“新时代”背景下出现的新情况，让这一主体或曰“主战场”渐渐动摇，而国外以及中国大城市开始出现的“在家学习”“家庭学校”也渐渐呈现低龄趋势。

2.幼儿园德育内容的取舍

新时代下，幼儿园德育的内容不应该仅仅是《纲要》中所提出的“充分利用社会资源，引导幼儿实际感受祖国文化的丰富与优秀，感受家乡的变化和发展，激发幼儿爱家乡、爱祖国的情感。适当向幼儿介绍我国各民族和世界其他国家、民族的文化，使其感知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和差异性，培养理解、尊重、平等的态度”，还应该囊括人类基本价值观的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更是重中之重。此外，《完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指导纲要》也指出，要建立全学段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体系。因此，在新时代中，如何选择适合幼儿的德育内容，如何平衡传统文化德育内容以及现代公民教育、学生习惯知识培育，是需要幼儿园思考的问题。

3.幼儿教师德育理念以及德育手段亟待提升

传统的德育以说教为主，即教师讲解、学生听讲，这种教育方式不适用于幼儿园阶段。幼儿园基本上以环境创设、主题活动以及游戏等形式展开德育教育。也正因如此，幼儿园更加看重环境创设，苏霍姆林斯基所说的“努力使学校的墙壁也说话”在幼儿园得到体现。比如，为培养幼儿节约用水、爱护环境的公共美德，我园会在水池边、厕所旁张贴节水漫画以及标语，而且在世界节水日到来的时候，会组织专题活动，届时，墙壁、主题创设区全都以“节约用水”为主题做相关宣传。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尤其是“第三次教育革命时代”的到来，新一代的幼儿开始进入“读图时代”，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接触到大量信息传播媒介，单一的主题墙创设似乎不太能吸引幼儿的目光，德育手段亟待改进。

此外，对于幼儿教师来说，随着德育主战场的变革、德育内容的变化以及德育方式的改进，也应该更新德育观念。而且，新时代背景下，更加强调“学生主体性”，更加注重“尊重每一位学生”，更加突出“让每一位学生成才”的重要性，教师德育观念也应该与时俱进，也应该更加意识到教师身教在德育工作中的重要性。教师的身教不仅要做到传统意义上的为人师表，更多的是要做到一种生命的投入，一种人格的投入。

众多幼儿园践行德育生活化理论已久，随着新时代的到来，不免碰到以上问题，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将影响到德育工作的成败，影响到幼儿园育人的成效。因此，有必要针对以上问题提出某些可行的解决之道，我园近两年针对以上问题所做的探索，颇有成效。

1.建立“家庭参与、幼儿园主导”的双主体德育体系

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是父母。父母的言传身教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有着无可取代的作用，幼儿阶段尤其如此。幼儿德育需要家长参与，幼儿园德育生活化需要家庭生活参与。但是，我们要意识到，除少数家庭外，多数家庭教育中的德育部分往往是杂乱无章的，随意性较强，缺少体系化，这就需要幼儿园发挥作用。幼儿园可以通过微信群、朋友圈、微信公众号以及微博、纸质宣传页、张贴画等手段，在学期伊始、主题德育活动之前或之后，与家长沟通，希望家长配合在家庭中进行相应的活动。如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孝文化”，我园在相关主题活动中带幼儿领略“孝道”的相关内容，还与家长配合，要求多讲一些有关“孝顺”的故事或者鼓励幼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表达对父母的爱。这类活动不仅幼儿参与度高，家长也非常满意。

我们需要意识到，双主体的德育体系是对家庭德育重要性的突出，而非削弱幼儿园德育的主体作用。幼儿园德育生活化仍旧要求幼儿园发挥主导作用，这种主导作用体现在幼儿园德育课程的建设以及实施，家庭德育配合以及家长参与的指导。因为只有经过家庭的参与、幼儿园的主导，幼儿才能过一种“完满的德行生活”，才能摒棄以往那种“幼儿园中搞宣传、家中照旧”的德育模式。幼儿园主导作用还体现在对家长进行培训，定期以家长会、公众号宣传等手段来传导德育理念以及方法等。

2.以时间为经、以内容为纬构建幼儿园德育课程

新时代中，幼儿园既要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民族主旋律，又要培养兼具民主精神和科学素养的社会公民，因此，其德育课程内容要丰富多元。所谓“以时间为经”，具有两方面含义，其一是指从小班到大班建立起整套的德育课程，其二是指在每个年段，按照时间节点来组织相应的德育课程。所谓“以内容为纬”，则是根据幼儿身心特点以及年龄特点，根据《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选取合适的内容，按照内容间的逻辑顺序来安排课程。如为培养幼儿热爱家乡的情感，我们在小班组织“说说我的家乡在哪儿”，中班组织“说说我的家乡的美食”，大班组织“介绍我的家乡的风景”的系列连续活动；在大班的“介绍我的家乡的风景”活动中，我们又以“二十四节气”中的某些特殊节气为时间节点来组织不同的活动，甚至会将春秋游等特意安排在相应的节点，这样不仅可以培养幼儿热爱家乡的情感，还渗透了传统文化。

3.教学相长的教师发展及与时俱进的德育方式

2018年1月31日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中指出：“建立幼儿园教师全员培训制度，切实提升幼儿园教师科学保教能力。”同时，还提出要加强教师的思想政治素养以及师德建设。正如卢素芳、顾红云在《幼儿园生活化德育体系的建构与实施》一文中写道：“德育过程中要提升教师行为的文化境界，首先要重建教师的角色意识，生活化的德育中教师不仅要成为幼儿的引导者、合作者、支持者，还要成为自觉的倾听者。幼儿的一言一行均来自他们的生活经验，是以独特的个人生活样态展示在教师面前，教师可以从中发现和捕捉各种教育契机，为活动的开展提供事实依据。”

新时代中，幼儿园德育方式也需要与时俱进。对于新时代幼儿来说，五彩缤纷、动态的图片以及视频是其习以为常的接受信息方式，幼儿园要根据这些特点来改变以往的主题创设风格，要符合幼儿的时代特点。电脑或者手机游戏目前也开始为大多数幼儿所熟悉，这种游戏不同于以往所组织的幼儿园游戏活动，但更符合时代特点、顺应时代的需求，教师要有选择地为幼儿呈现相应的游戏来进行德育教育。如支付宝推出的“蚂蚁森林”“蚂蚁庄园”等小游戏，可以培养幼儿爱护自然环境的习惯等，同时也可以养成幼儿按时完成任务的生活习惯。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电子产品及电子游戏是一把双刃剑，幼儿过早接触此类产品虽然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但作为教育者，应承担起为幼儿选择产品以及监控使用产品时间的责任。

幼儿园的生活化德育已经走进了新时代。在新时代背景下，幼儿园的德育既要坚持生活化，因为“日常生活是进行道德教育的重要手段和场所，幼儿园德育及课程的生活化可以促进幼儿生命的成长”，又要与时代保持同步，正视随时代发展而带来的新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办好学前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