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美贸易与投资的几点看法

张晓强

中美关系是当前全球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其中，经贸合作又是中美关系的“压舱石”和“稳定器”。一年多来，中美经贸合作受到非经济因素干扰，中美经贸摩擦已经成为影响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不确定因素。而且摩擦有向金融、科技、人文交流等领域蔓延的迹象，这种“脱钩”的趋势危害极大。借此机会，笔者谨就中美贸易与投资谈三点看法。

一、要全面客观看待中美建交40年经贸合作的成就

40年来，中美经贸关系取得长足进步。合作领域不断拓宽，合作水平不断提高，形成了高度互补、利益交融的互利共赢关系。据中国统计，中美货物贸易额2018年超过6300亿美元，服务贸易额超过1250亿美元，双向直接投资累计近1600亿美元。美国是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国、第一大出口市场;据美国统计，中国是美国第三大出口市场和第一大进口来源地。双边经贸合作不断发展是企业和市场选择的结果，也真实反映了两国发展阶段、产业结构、技术水平的差异和比较优势。例如，美国通用汽车公司通过在华投资设厂，紧密贴近零部件供应商与消费者，2018年在中国汽车销售量达364万辆，大大超过在美销售量，占其全球销量840万辆的43%。美国苹果、惠普、戴尔等电子产品生产商，充分利用中国产业配套体系完整、高素质技术工人数量众多的产业链优势，与富士康公司紧密合作，既形成了全球最大的手机、笔记本电脑组装基地，也使日本、韩国等国企业的高端显示屏、芯片等关键部件就近参与，形成大规模电子产品生产与国际贸易的多赢格局。两国的经贸合作，带动了就业、消费和生活水平的提升，切实改善了两国民众福祉，推动了亚洲和全球经济的发展。

二、要公正看待美国的对外贸易逆差

美国贸易逆差由来已久，这与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美国低储蓄高消费，以及美国制造业向海外转移等因素密切相关。简单而言，全球都需要使用美元、储备美元;同时，美国储蓄长期低于投资，需要通过贸易赤字来平衡。多年来，美国制造业占比一路下滑，现已降至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1%，国内生产能力不足，需要大量进口来满足消费品和工业品需求。这些因素导致美国商品贸易逆差不断增长，2018年已达8910亿美元，创历史新高。

理论上而言，美国的贸易逆差对象国可以是多个国家，但基于经济全球化和国际产业分工的条件，中国成为主要的对美贸易顺差国。需要强调的是，这主要是市场驱动的结果。特别是因跨国公司主导生产国际化和价值链全球布局，由于最终产品的生产制造环节主要布局在中国，导致贸易顺差被记在中国名下，实际上大部分利润是由跨国公司所赚取。而且近十多年来中间品贸易快速增长，不少中间品制造国也获取了大量贸易收益，但由于贸易统计是国别统计模式，这些贸易收益很多都被纳入中国的贸易顺差。如果按照得到世贸组织与经合组织等肯定的、更具科学性的“贸易增加值核算”方法计算，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远低于“国别统计法”贸易顺差，至少会减少40%以上。

此外，还要关注服务贸易。美国2018年的服务贸易总顺差已达2700亿美元，对华也是常年顺差，2018年为490亿美元。这是美国的产业优势。随着中国服务业开放程度加深，中美服务贸易的规模将会更大，美国也会从中获得更大收益。

三、要充分认识中美扩大双向投资的重要性

近年来，中国经济结构转型推动企业“走出去”的意愿增强，对外投资总体保持平稳增长。2018年为1300亿美元，比上年增长4.2%。美国是中国企业投资的重要目的地。但受经贸摩擦、美国外国投资审查力度加大等保护主义因素影响，2017年以来，中国企业赴美投资阻力加大。据美国荣鼎公司的统计，中国对美直接投资从2016年的460亿美元下降到2017年的290亿美元，2018年更是大幅降至仅50亿美元。

与美国相反，中国积极构建有利于外商投资的营商环境，市场开放程度逐步加深。据联合国贸发会议发布的《2019年世界投资报告》，2018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下滑，但中国吸引外资总量却逆势上升近4%，达1400亿美元左右。中国商务部数据显示，2019年1—9月，中国实际利用外资同比增长3%，约1010亿美元。美国企业对华投资近年来也稳步增长。美国特斯拉公司一期投入25億美元的上海新能源汽车厂2019年10月已试生产。据中国商务部研究院2019年10月发布的报告，2018年美国企业在华投资收益率达11.2%，比全球平均水平高2.3个百分点。10月24日，世界银行发布了最新一期全球营商环境报告：中国在总排名中继续获得大幅提升，由2018年的46位上升至31位。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的调查数据显示，超过80%的美资企业将中国视作重要市场。同时，中国资本市场开放程度加深也吸引了证券投资的快速增长。根据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数据，仅2018年中国证券投资项下净流入就超过1000亿美元。

扩大中美双向投资是符合双方利益的正确选择。美国在能源、工业制造、交通基础设施等领域有巨大的投资需求，中国企业也愿意扩大对美投资。美国不应在要求中国放宽外资准入的同时，自己加大限制中国企业赴美投资，滥用国家安全审查进行限制。中国有着庞大的内需市场，产业链完整强大，经济增长空间巨大。我们欢迎美国企业在金融、制造业、医疗、文化创意等广泛领域以多种方式开展投资，希望本着平等相待、公平开放的原则，不断扩大中美双向投资。

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不符合经济全球化趋势，损害区域和全球增长前景。在这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时代，扩大合作、实现共赢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衷心希望，中美能够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就贸易和投资关系达成符合双方人民利益、符合市场期望的安排，推动中美经贸合作行稳致远。（作者为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常务副理事长）

责任编辑：李 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