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丝

余燕

  昨天爸爸打电话来说，政府整治“空心房”，老屋要拆了，要我回家看看。

  老屋坐落在山丘上，面积大概五十平，虽说小，却是我们来之不易的家。

  爷爷早早过世，寡居的奶奶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住在集体的仓库里。儿子成年了，却没媒人上门。善良的妈妈看中了勤劳能干的爸爸，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他。爱情很美好，现实却太骨感。叔叔长大了，我也出生了，最大的问题是：房子！爸爸一咬牙，盖房。

  盖房！谈何容易！砖、瓦、房梁，哪里来？

  爸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没钱买不了红机砖，那就自己做泥砖。爸爸瞄中了学校旁的小山丘，山上有泥、有集体的牛棚，空间大，正好建房子。

  从此，爸爸妈妈天不亮就起床。爸爸挑泥土，妈妈剁草料，然后把草料、泥土和水一起和。和泥用腳踩费时费力，有时爸爸会偷偷地把集体的牛牵过来踩。和好泥后，再搬到固定的框架里成形，然后暴晒。这个过程持续很长。我到现在还记得，爸爸妈妈手上都是泡。爸爸利用晚上捉泥鳅、黄鳝赚来的钱买房梁，舅舅帮爸爸赊来了瓦，这样我家终于建成了一间房。这间房是厨房，是客厅，也是卧室，我们从仓库搬进新房的那一晚，睡得特别香。

  没过几年，妹妹出生了，叔叔也要结婚了。爸爸又开始了起早摸黑的日子，我们又有了一间房、两间房。

  几年后，因为一些原因，我们那里的地被征了。有了征地款的乡亲把房子建到了大路旁，一律是钢筋水泥的小洋房，村里还统一装上了自来水。用妈妈的话说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虽然有了新房子，但爸爸仍舍不得拆了老房子。我知道，老屋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回忆。

  第二天一大早，随着挖机“哐啷”一声，老屋土崩瓦解，一时尘土四散，好像在诉说：一个旧的时代过去了。天边暖阳升起，看着晨曦中一排排杨柳、一座座洋房，我深深地感到：一个新的时代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