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都去哪里了？

王玉

夏天到了，别穿冬天的衣服。这是对季节气候变化的判断。

比季节判断更重要的是时代判断，即社会处于什么样的时代。

在南美洲的智利曾经有一个奇特的景象：在蔚蓝的大海一侧，是一望无际的贫瘠沙漠。但这里的居民生活却非常惬意，因为智利的太平洋海岸是世界四大渔场之一：只要方法得当，就能捕到很多名贵的大鱼——鳀鱼、鳕鱼、凤尾鱼。

然而，从1982 年的春天开始，渔民们突然发现：鱼不见了。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无论用了怎样的祖传技巧和工具，他们再也捕不到那些大鱼了。

大鱼都去哪里了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之前的大鱼从哪里来？

一条潜伏在海底1000 米处的冷水洋流，从南太平洋中央流向东方，在遇到智利的海岸后，这条洋流带着海底的营养浮出水面，吸引众多的鱼群来此觅食。结果可想而知，它们很不幸地落入渔民的网中。智利沿海之所以富饶，正源于此。一直以来，智利的渔民们都是此自然奇观的受益者，尽管他们自己可能并不知情。

但在1982 年，一股来自东南亚的暖水洋流，跨越半个地球侵入了这片海域。密度较轻的暖水，牢牢地盖在了冷水洋流的上方，阻止了海底营养的上浮。这股暖流出现后，鱼类因缺少营养加上性喜冷水而大量死亡，使渔民们遭受灭顶之灾。

鱼群消失现象的背后推手，就是大名鼎鼎的“厄尔尼诺”。

渔民们不知道，真正决定他们产出的根本不是日常习得的捕捞技能，海底1000 米的洋流，那才是驱动一切收获的真正原因。

时代变了，没有海洋学知识的渔民，无论如何努力，只能对自己的命运后知后觉。就像冷兵器时代的衍生物，注定不能在热兵器时代幸存。

我们无法去嘲笑他们。

浪潮已经逆转了方向。曾经推动中国高速发展的那些洋流，已经不再流向东方。这样的变化不取决于人的意志，而是来自不可逆的底层规律。

人口红利的衰竭，减少了劳动力的供给；社会结构的变迁，诱发了反全球化的逆潮……这些变化看似毫不起眼，卻是静水流深，在2019 年形成了惊涛骇浪。中国的很多企业，正在沦为一群“智利渔民”。他们在新时代、新技术、新营销的浪潮下不知所措、进退维谷。

今天，似乎所有的问题都是新的，我们已有的“技能”“工具”开始捉襟见肘。社会发展过程中，新技术、新工具层出不穷，但真正改变时代轨迹的不多。

那么，新的“洋流”在哪里？

移动互联在中国的普及，以及5G 带来的IOT 意味着什么？是为工业文明添砖加瓦，还是诞生一个新时代？

中国已经开始迈进信息文明社会，尽管中国的工业文明追赶过程仍然没有完毕。日本的明治维新，就是同时完成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

一个大的时代变化意味着什么？首先，基本的生产经营单元会发生改变；其次，社会生态会发生改变；第三，经营组织、管理体系会发生改变。

这种改变，不是迭代，而是颠覆，重构生产经营、社会系统。当然，系统重构，系统运营的规则也随之改变。

进入新时代，我们需要鉴别哪些是超越时代甚至是永恒的，哪些是随着时代变迁要发生改变的。如此，方能摆脱“智利渔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