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静心绣此物

2019-09-05王雅静

北京青年周刊 2019年35期

王雅静

与京绣结缘

2005年，熙熙攘攘的南锣鼓巷街道开着各有特色的小店铺。其中，有一家店门口挂着大大的木质招牌，上面有“京绣”二字，店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精美的绣品。小店的布局是前店后厂，店面后院就是制作工坊，来店的客人都可以通过逛店面简单地了解京绣。每个路过店面的人都会拾起头，发出疑问：“原来还有京绣呀？。”这家店的主人正是金馨，在创业之初，她为自己写了一句话——“静心绣此—物，与您相伴”。

“我在南锣鼓巷做了12年的店，这12年的时间，一块大大的京绣招牌让很多人知道京绣的存在，后来，我认识的很多朋友竟然都去过我的店。”

实际上，来北京做刺绣本不在金馨的人生规划内。金馨在家乡广西是一名记者，后来由于工作调动来到北京。偶然中，她结实了社科院考古所专家王亚蓉先生，并参与王老师正在做的出土文物丝织品的修复与复制工作，她开始接触大量的织绣知识。两年的时间，在老师的指导下，她了解了国家各大博物馆出土的丝织文物。金馨从前期采买原料、线、辅料，到跟着老绣娘学习扎稿子、刷稿子、印纹样以及刺绣基础的针法等，然后再制作成完整的产品，她都一步步地了解学习。

“我不是设计出身，没有学过绘画，就只能一直临摹。一朵牡丹花画一遍肯定不会画，画十遍、一百遍可能也没有画得那么好，当画上成百上千遍肯定就会了，拿起笔，就自然画出来了。这么多年，我就是这样一遍遍地画下来。”

在接触了基本纹样设计后，金馨设计的第一个完整绣品图稿是一个2米长、50厘米宽的凤凰披肩，上面还绣有华贵的牡丹、清雅的玉兰海棠。这个款式的披肩一直销售至今，历经10年时间，样式都没有过时。

2016年，正好是大年三十，金馨正在赶一个图样。一对凤凰、一对蝙蝠、一对仙鹤、一对蝴蝶、一对鸳鸯并辅以绣球花、玉兰花、莲花等四季花卉纹，寓意金玉满堂，成双成对，集五方之福利，呈现十全之美意，金馨将此纹样取名叫做“五福十全”。在做好了这份图样设计后，天都已经亮了。今年，她送了两件作品参与了工美奖的评选，—件是金奖，一件是银奖。“五福十全”的纹样便是银奖作品，这份纹样至今让金馨十分满意。

目前，金馨正准备将自己的纹样设计与品牌合作授权，让更多的人能够看到京绣纹样的精美。“以前，我不相信命运，但自从我开始从事京绣后，我感觉冥冥之中自有缘分。我的家乡叫金秀，我自己姓金，每次只要我回到老家，我的亲戚和朋友都管我叫‘金花，如今又在做京绣。所以，我的人生就是‘金‘绣‘花。”

京绣玩“跨界”

金馨在接受采访的前一天刚刚从河北邢台的隆尧县回到家中。早在2011年，金馨就开始去到隆尧培训l绣娘，每次的培训都会持续3天时间，间隔一段时间后再继续集中培训3天，这项工作持续了2年时间。“所有的学员都是零基础，都是农村的妇女，然后没有办法出去务工，只能是在家里面做一些事情，加之她们对刺绣这门手艺很感兴趣，所以就过来学习。”

一位专职绣娘的工作并不轻松，一天平均需要连续工作10个小时。老一辈手艺人都讲3年出一个绣工，想要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绣娘至少3年。学习的过程既要熟知系统的理论知识，还必须要每天都拿针实际练习。在拥有扎实的基本功之后，才开始学习一个个的纹样，而纹样的学习也必须要逐个学习，毫无捷径。

“老师只教绣叶子，学生就只会绣叶子，教绣花了，才会绣花。然后是蝴蝶、龙凤，还有各种针法等。绣人物就更难了，我们叫‘开脸，这个技术需要天分、专业技术和经验，‘开脸的师傅是百里挑一的。”金馨说道。

金馨做公益教学这件事的初衷很纯粹，“目前京绣面临着断代的风险，我们的绣娘平均年纪都在50岁以上，之前有120多人，目前大概有60多位繡娘为我工作。40岁以下的绣娘就一个都没有，我做这个项目去教授学员都是免费的。很多当地的妇女都是职业院校的老师，她们自己了解这个工艺之后，有可能会在当地开设一门这样的课程。”

传播京绣已经成为金馨的自我责任，她与各种品牌的跨界合作更是让京绣在最大范围内得到传播。

“我做的所有产品都是要有实用性的，物尽其用，不能压箱底。如果没人用，那就很难去传播。这些年，每一个得到京绣产品的人都是‘京绣传播人。人们一想到绣花，可能就是想到苏绣那样挂在墙上，现在都颠覆了。这些京绣纹样可以印在月饼盒、红酒上。这种跨界的合作特别好玩。”金馨说话的言辞间掩饰不住对京绣的喜爱，还有那种身为传承人的自豪。

眼前的金馨换下了拍摄时候的华美旗袍，穿上了一身纯白的雪纺裙，随意披散着长发，手中倒着沁人心脾的茶。恍惚间，仿佛可以看见那个在山中清澈溪边的姑娘，纯粹、美好。

“每年北京最热的时候我都会去老家，那边几百年来就只有9户人家，在山里面生活造就了我这样的性格——做事纯粹、交朋友也纯粹。2003年开始爱上京绣后，这份初心就没变过。”金馨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