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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嬗变

2019-09-03伍先飞

金山 2019年8期

伍先飞

【 人物档案 】

赵绍龙,男,亦名少龙、老辰、“抱璞斋”主人,1941年10月生,江苏省镇江市人。自幼爱好文学艺术。1964年毕业于江苏新闻专科学校,一生从事新闻工作直至退休。先后任《扬子晚报》和《新华日报》副总编辑,高级记者,江苏省作家协会和书法家协会理事,江苏省作家书画联谊会会长,江苏省直书法家协会主席等,受聘为人民日报神州书画院特邀书法家、江苏省美术馆特约研究员。1995年荣获国务院颁发的专家特殊津贴。书法创作以林散之、沙曼翁等前辈为师,上溯历代经典,结合自身审美特性,寻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艺术之路。作品曾数十次在国内外展出并获奖,为多家博物馆、纪念馆所收藏,辞条被列入《中国现代书法家名录大全》、《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日本《美术家名鉴》等。出版多本书法集。擅长散文写作,出版散文集《抱璞含英》《艺林纪事》《最初的月亮》等。

未曾拜访赵绍龙之前,我曾多次想象他应是一位带着些许清高且又有些冷峻的人物。

作为一名记者出身的著名学者、作家、书法家、书法理论家,关于他和他的作品,坊间一直有许多传言,当然,这些传言更多的是与他低调、勤奋、谦逊、博学有关,虽然艺术与人是两个不同的介体,但与他见面之前,我的思绪仍然无法穿越别人的言语而被一层神秘所笼罩。

待走进他的“抱璞斋”后,他那一口温软吴语式的普通话,以及温和亲切、质朴笃实、载言载笑的形象,让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忐忑渐去、宁静渐升的感觉。

或许是同时为文的缘故,与他对话,很容易找到相通的语言。从新闻写作到文学创作,从书法艺术到审美特性,从艺术自觉到文化自觉,从人生艺术到艺术人生……与其说是在采访他,倒不如说在与一位邻家老哥谈心。

他虽然继承了家乡土地的性格,极显朴素禀性,但此刻,我还是捕捉到了他身上潜藏的另一种气质,那是一种游离于外表却又深及灵魂的郁勃之气。这种气息,像山涧的鸟鸣,像田野的清风,更像思想者的滥觞,使得我眼前这位曾令人不敢接近的人物,身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不仅怀抱璞石,磨璞见玉,文心雕龙;他自己也是块璞石,经历各种打磨后,竞现光彩!

曾读过当代女诗人皋玉清先生的《题载敬堂》联句,曰:“载誉相邻怀铅盛传美德,敬耕学界抱璞自得贤名。” 诗人题的虽是“载敬堂”,但我总感到,作为对赵绍龙人生与艺术的写照,也是恰如其分的。

抱璞与磨璞,一直是赵绍龙先生的生命状态。为了这种状态,他经历过生活的多种嬗变。

他出生在镇江市圌山脚下的大港古镇。圌山,原名瑞山,相传当年秦始皇东巡至此,见这里雄峙江浒,扼锁长江,形如巨龙,瑞气升腾,龙颜不悦。他不准此地瑞气升腾,遂将“瑞”字拆开,王旁去掉,用框框住,生生造出一个字来,便是圌山。

或许是因为这里凝聚了天地间之灵气,公元1129年,宋太祖赵匡胤六世孙赵子褫迁居于此,成为大港赵氏始祖。据赵氏家谱记载,赵绍龙乃宋太祖赵匡胤第三十二代孙。

“承家多旧德,处事尚仁风”,这是绵延在赵家的传统。自己那位被人尊称为“九爷”的父亲尽管也是农家出身,仍从乡间私塾学到不少中国传统文化。遇到人生中的逆境,便用读书写字排遣内心的郁闷。被人喊作“九奶奶”的母亲,里里外外操持家务,还侍弄几亩农田,恪守着妇道人家的本分。良好的家庭环境给赵绍龙的成长带来了深刻影响。

赵绍龙和孪生弟弟赵绍虎相伴出生时,上面已有三个哥哥,一家人仅靠父亲的一点微薄薪水度日,生活非常艰辛,但母亲常常会变着法子做些可口的菜糊面饼等,贫寒的生活依然过得有滋有味。

母亲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她身上几乎具备了东方女性所有传统美德。她那一双粗糙皴裂、布满老茧的大手特别灵巧,能用剪刀剪出各种图案的鞋样,能用针线绣出多姿的花鸟,能用几只洁白的蚕茧就做成活泼泼的小白兔,能将螃蟹壳做成惟妙惟肖的老虎头,能将螃蟹钳子拼成漂亮的花蝴蝶……尤其是在夜晚,她能借助灯光,用手势在墙上映出山羊、狼狗、老鹰、小鸡等活动的影子画,一边做还一边模仿着那些动物的叫声,逗得孩子们开心不已。

乡里老辈人说,龙虎兄弟俩从小就聪明。三四岁时,他俩就常常依偎在母亲怀里,跟着母亲学画喜庆的窗花、呢喃的小鸟、墙角的月季;五六岁时,就爱听村里老人讲发生在山上一次次抗击外来侵略者的故事;七八岁时,就爱光着脚丫,穿着短裤,裸着上身,跟着一群小伙伴奔跑在房前屋后的山野中,或玩枪战、捉迷藏、抓坏蛋,或爬树掏鸟、上山砍柴,弄得一身灰土……

或许是听多了战争故事,当1949年春天长江那边隐隐传来第一声炮响的时候,赵绍龙就和伙伴们急忙奔跑到离家最近的石驳山顶,翘首北望,想观看大军渡江时的作战场景。遗憾的是,他在山顶守候半天,始终没有看见像村里老人讲的那种战争场面。

正在自己失落之际,又看见很多人在房前屋后的坡地奋力挖着地窖,说是打仗时钻进去可以躲避炮火。

赵绍龙和伙伴们围在一边好奇地看,见有的挖好后,上边盖上树枝、草木、泥土做伪装,只留一小小的进出口,觉得很好玩,便鱼贯而入。正待他们在里面嬉戏打闹、笑声不断时,突然“轰”的一声,地窖倒塌了……待赵绍龙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床前围着不少人。见他醒来,母亲转悲为喜,破涕而笑,急忙去冲糖水,而隔壁大伯则连声感叹道:“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他的童年,就这样被痴情地留在了母亲的剪纸里、圌山的故事中、家乡的山野上……

赵绍龙在自然山水中自由成长,心性的开启也非常自然。

入学启蒙后,他和弟弟一样,开始迷恋画画。他画解放军,画飞机大炮,画农村的山水、家中的房屋,见到什么画什么。只是讀书不用心,高小毕业后,没能考上中学。

父母秉承家学,注重对子女的培养和教育,虽然贫寒是这个家庭难以抹去的底色,但父母还是望子成龙,便让赵绍龙去一个初中补习班听课。

补习班老师是苏北人,穿一袭中式长衫,操一口苏北口音,文质彬彬,一副君子模样,经常拿一本初中英语课本带着大家在课堂上朗读。赵绍龙本来就没有英语基础,跟着老师诵读时,又不懂要义,有口无心,下课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那时候,赵绍龙的大哥二哥已经从军入伍,成为了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可是,有一次他和几个同学去老师家玩的时候,这个老师知道他两个哥哥建国前就参加解放军,非但没有赞许之意,反而阴险地找话讥讽他的军属家庭。赵绍龙在心里暗暗地想:这是怎样的老师呢?他能为人师表么?

不久,政府从这人家中搜出了手枪,证实他是潜逃过来的反革命分子后,将他逮捕归案,补习班也就自然解散。

不久后,全家迁居到父亲工作所在地溧水县城。这是赵绍龙第一次走出家乡的山水看到外面的世界。正当他带着好奇的眼神观看这个与家乡截然不同的地方时,父母又将他送进高小课程自学小组补习,准备迎接升學考试。

当年真可谓是人才稀缺。高小课程自学小组的辅导老师竟然是一位来自于县文化馆负责舞台表演的文艺人,每周抽几个上午过来讲解辅导。

赵绍龙这时突然明白,这次要是再考不上中学,他的命运就是回乡种田!

他不是怕回家种田,他曾深深迷恋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痴迷家乡的那种自然与宁静,向往农村田园生活,对农民有着深厚的情感。只是,回家种田,他的艺术之梦就很难实现了!

有了这一想法后,赵绍龙就开始用功学习。他如同被打通“任督”两脉一般,学习成绩腾腾飙升,将算术课中带有各种括号的加减乘除复式计算题全部搞懂,并可以毫无怯惧地站在黑板前,用粉笔有模有样地进行演示。他的算术题做法,让辅导老师感到发懵:他的演算过程与众不同,答案却完全正确!

自从有了这次表现后,他触摸到了澎湃自己心灵的那股力量,从此,勤奋和坚强,都悉数积淀在他成长的河床上。在那年升学考试中,他非常轻松地考上了县城一所中学。

进入中学后,他的天资聪慧渐显,在老师的教导下,逐渐褪去了童年的顽皮习气,寻到了异于少年的泰然,沉迷于读书,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尤其是画画和作文更是突出。

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在做着画家梦。他想先上完高中,然后报考南京艺术学院。可是到了中考发榜之日,他看花了眼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本来信心满满的他,顿时懵了。

这对于各方面成绩都非常优异的赵绍龙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这不是在重蹈小升初的那次覆辙吗?

看他失落的样子,他的同学也觉得不可思议,便去校长室探寻缘由,不一会就大呼小叫地奔出校长室:“校长说了,有一个考生作文特别出彩,已经被县文教局选中,破格选送到南京大学新设的附属新闻学校了!关键的关键,那人就是你呀!”

这个人果然就是赵绍龙。至今,他还记得自己写的那篇作文《记一个同学》,摒弃了写三好学生的一般套路,而是大胆地写了一个孩子王指挥“打仗”的顽皮故事,最后,以一封昔日孩子王的前方来信,画龙点睛地勾画出“我”心目中的精神领袖形象……

就是这篇作文,彻底击破了他的画家梦,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南京大学1958年新设的这所附属新闻学校,是那个时代特殊的产物。那会儿每个县都要求办报,办报没有专业人才怎么办?于是,在省委宣传部的直接策划下,这所新闻速成学校迅速开办起来了。

“新闻”这一领域,对于赵绍龙虽说有些陌生,但却非常有诱惑力。既然不能像弟弟赵绍虎那样走进专业美术学院学习,那就全身心投入到新闻学习之中,何况,文学也是自己非常喜欢的,文学与新闻,本来就是姊妹艺术。

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这所学校被迫下马,大部分学生提前毕业回乡自谋出路。经过调整,从原来四个班中选留一个班的学生,五年制改为六年制,学校更名为“江苏新闻专科学校”。

赵绍龙有幸被选中留校“深造”。他非常珍惜这次留校机会,以全部精力和真实情感投入学习之中。课外时间,他广泛涉猎于小说、散文、诗词、报告文学、文论、哲学、美学、人文等等方面的知识,含英咀华,畅怀于文学艺术天地。

自古以来文可以养浩然之气、扬君子之风。在校期间,他追求着进步,释放着豪情,怀抱一颗赤诚之心,面对国民经济巨大困难写下一篇《让革命骑着马前进》的散文,投寄给省内最权威的党报,不料竟被选中,题目被编辑改为《快马加鞭未下鞍》后,刊登在1962年元旦副刊版上。

1964年,赵绍龙从新闻专科学校毕业后,被分到新华日报社工作。

真正的写家,笔下世界便是快意江湖。赵绍龙的文思,此时正如大江之水奔腾汹涌。那飘逸的思绪、真挚的情感、隽永的意境,使得他的散文、随笔、杂文等文学作品带着珠玑般的光泽,不断见诸于报端。

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画画写字,在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中的十年浩劫中,他被卷进两桩冤案中,凭空遭受逼供式的批斗,甚至连妻子也受到连累,被打入另册,带着出生不久的幼女发配农村五七干校劳动,受尽折磨。那段时日,赵绍龙的整个身心被痛苦和无奈所包围,无处诉说自己的委屈,直到几年后彻底平反,才重回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轨道。

恢复工作后,赵绍龙被派赴苏北盐城记者站担任站长。此时,为肃清“四人帮”在新闻战线上的流毒影响,改变新闻报道缺乏生活真趣、八股风盛行的状况,新华社原社长穆青在1982年的一次谈话中指出:“我们的新闻报道形式与结构也应该向自由活泼的散文式的方向发展,改变那种沉重的死板的形式,而代之以清新的明快的形式。”

听见穆青这番话,赵绍龙深有同感,便身先士卒,身体力行,尝试把通讯当作散文来写,在报道中尽量采用来自生活来自人民群众的生动语言,借鉴散文和报告文学的表现手法,去表现鲜活的新闻事实。

1983年,他去采访全国率先实行农村改革的安徽小岗村时,一踏上那片土地,就像回到自己泥土芬芳的故乡一样,浮想联翩,不能自已,倾情写出了散文《花鼓声中》,在副刊版作带头稿刊发,从此一发不可收。

1989年秋,经省委组织部考察,赵绍龙担任扬子晚报常务副总编,主持工作。1992年,经省委任命,赵绍龙成为新华日报社副总编辑。

在担任扬子晚报副总编和新华日报副总编期间,他在自己分管范围内进一步倡导改进文风,给报纸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

就这样,他同时在新闻报道与纪实性散文两个领域游走,以慧眼观照世间万物,以思想写作华彩文章,在喧嚣的世界里寻找自己的心灵净土,构建自己的精神家园。他的笔墨中,渗透着自然的生机和唯美的意趣,每段文字、每句话,甚至是每个标点符号,都抑扬顿挫,情趣盎然。

这些经历,增添了赵绍龙的生命厚度与温度,养得了他的文气与才气。

他曾先后出版了多本文集,并加入了江苏省作协,曾先后担任省作协第五、六届理事会理事。对于他这一时期的散文作品,著名作家海笑评价说:“意美、情美、文美、词美”,“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乡情、亲情、人情、真情,既富有质朴优美的情趣,又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

因为工作原因,赵绍龙曾先后与文艺界朱屺瞻、林散之、萧娴、陈大羽、钱松岩、亚明、宋文治、魏紫熙、沙曼翁等很多著名书画家有过深入交流,撰写过一系列文章。通过对这些人的采访,他不仅悟到了艺德的灵性以及艺术的纯美,不仅对书画艺术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还彻底催醒了潜藏在他骨子里的那种艺术天性。

在徐州采访时,他特意赶往邳县采访几位剪花大娘。她们和自己的母亲一样,用那粗糙、黝黑、多皱、瘦骨嶙峋的手,自如地剪出一幅幅洋溢着浓烈乡土气息的图画。这些图画,使赵绍龙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与亲切,就像贪婪地大嚼着当年母亲烙的烂面薄饼一样,沁香到心脾。

他突然明白,这是自己对于“本根”的追忆,是一种渗透于心的怀念。这跟他是文化人、高级记者、副总编、作家等等头衔无关。

那时,赵绍龙主要精力都是放在新闻采写上。新闻稿写累了,他就去写美文,美文写累了,他就去写字画画,随性而为,写童年的记忆,画母亲的身影,将对母亲的思念放进作品之中,将对童年的回忆放进作品之中!

原来,自己放不下的,正是那一縷“本根”的情怀!

上世纪90年代,民间书法曾引起广泛关注,也引起了赵绍龙的极大兴趣,这无疑给从农村走出来且极喜欢乡土气息的他一种精神上的回归感,以致对竹帛简牍、墓志、摩崖、造像、写经等都进行过较多的关注与研究。

不过,这种对于“本根”艺术的执着与固守,到2010年举办“双龙书展”之后一度发生动摇。他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有说他书风具有泥土气息的,有说他的艺术欠缺帖学传统的,种种矛盾的说法不一而足,这让一贯崇尚并得意于民间风和乡土味的赵绍龙触动很大。

其时,他注重的是自我人格的展现和自我性情的抒发,薄弱之处,在于对传统碑帖的研习不深,而书法是传统文化的艺术,对这种艺术的理解深度决定着一个人书法创造的高度。明白这个道理后,他开始暗暗地积淀着传统文化的精粹,开始潜心临习碑帖,要将自己内心对艺术的这种情感、情怀、情结通过传统书法的线条尽情地释放出来。

当年,他曾手持自己的书法“作业”,向林散之、萧娴、沙曼翁等先辈请教,得到了他们的悉心指点。而今,他们都已相继作古,“学有疑难可问谁?”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他开始了独立的探寻和跋涉。开始,从魏晋入手,强化对《圣教序》《兰亭序》《十七帖》的临习和揣摩,继而又从唐人尚法宋人尚意的书风中寻找归宿,尤其是对苏东坡的《寒食帖》及其大量手札用功最勤,倾注了最多的时间与感情。在研习帖学的同时,他也同时琢磨碑学。他喜欢《张迁碑》《石门颂》的风格,这与自己从骨子里喜欢的乡土气息是有相通之处的。此外,金农、郑板桥、康有为等,也是他所关注的对象。

在临碑习帖中,他极为注重对“气”与“技”的修炼、“技”与“道”的融通,极力追求返璞归真的境界,寻找个人、现代与传统特质三者之间的契合点,努力实现意念、意象与意境的完美统一。

他将碑帖结合在一起,将个人情感与艺术情感融合在一起,将多彩的生活和社会风尚凝聚在一起,将内在的“情”与外在的“艺”组合在一起,将经典书风与民间书风糅合在一起,大胆通变,使自己的书法由乡土味向书卷气方面转变。

凤凰涅槃是一种残酷的美,也是一种希望美。它的美和它的执着、勇敢已经升华成为一种极致。

赵绍龙跟一般书法家不同的地方在于,他首先是作家,作家的书法品格是因“文心”而生“墨韵”。所以,赵绍龙书写时,并非刻意而为,而是一种自然的情性书写,突出之处就是他借助于自己的才情与悟性,使作品蕴含着浓厚的文人气息、书卷气息、儒雅气息,有庙堂之端庄敦厚,少江湖之剑拔弩张,达到了一种高度统一的大文人审美境界,形成了清新、秀韵、朴茂、古拙的个人风格,可谓“修养已成,神气清健,无一点尘俗”。

言恭达说:“赵绍龙以对传统经典的敬畏和对时代生活的感恩,以自己特有的文史哲修养与功力,坚守中华文化的精神家园,坚守书法艺术的正脉,深研经典,碑帖兼融,大胆通变,完善自我。追寻那与天地精神独往来的审美体验,实践着一个书法艺术家所应有的传统文化立场与时代的责任担当。他以沉静的低调,放下太多本属身外之物的得与失,传递着自我人格的本真,正可谓‘胸怀大境界,不重小技巧。”

赵绍龙这种艺术气韵与特质,不仅来源于他的人生学养,更来源于他的心境。

道家认为,凡是高雅美好的事物,必定是以清、静、和为基调的。

赵绍龙的生命状态就是这一高雅美好事物的真实反映。他心静如水,人淡如菊,见素抱朴,写字画画作文纯粹是调剂生活而已。他于抱璞斋内,或作文、或会友、或挥毫,都是为了获取淡泊宁静的况味,用生命的内质去固守自己的精神家园。

他说,自己这辈子,新闻是职业,现在退休养老,唯有书法、画画、作文无法辜负了。

有人说,赵绍龙算是一个复合型人才。也有人说,他集学者、作家、书法家、书法评论家于一身,有点“艺术通才”的味道。而我则认为,他就是赵绍龙,一个用生命在不断触摸智慧与灵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