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
2019-09-02焦琦策
焦琦策
2月18日晴
低低地飞行着,掠过窗前,跃上树梢,忽而急弯陡转,又一阵俯冲向下,再腾空而起,它们是飞行的高手,在天地之间肆意遨游。它们是农民的好朋友,它们是有着黑白分明的羽毛、有着俊俏敏捷的身躯、有着悦耳动听的歌喉的燕子。
燕子在屋檐下筑巢。泥巴和树枝裹着,里面填满毛茸茸的翅羽。初春时节,迁徙的脚步降临在电线上,一群叽叽呀呀,舒展羽毛,训练歌声,好不快活。彼时白杨树刚刚抽出嫩绿的叶子,春雨多情地飘洒,湿润新鲜的空气渗入肺腑之间。祖父扛着镢把,在院子边的菜地里翻新旧土,阳光笼罩着乡村,春风细腻柔和,所有的景象都充满新生的力量。燕子开始孕育自己下一代。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燕子来到这里,给这里增添了生动的景象,儿童散学后,在电线杠底下跳着叫着,挥起手来呼喊着,他们激动地欢迎这预示着丰收和善良的鸟类的精灵。
有一年春天,我家的砖窑洞里飞进一只燕子,不知是来筑巢,还是查看形势。它飞进来,找不到出去的洞口。天窗上的玻璃有一处破掉了,留下了一个三角形的口子,燕子从这里进来,一時间找不到出口。我看到这种情景,趁它在窗户上徘徊时,用笤帚拍它的身子。它被我拍中了,我捉到一只可怜的小燕子。他在我手中挣扎,不过我当时虽年少,力气也并不小,握住它的小小的、细细的、精瘦的躯体,此时我看见它的眼睛。
它的眼神虽充满惊恐,但并不消沉,他纤细而柔弱,沉静而倔强。我把它逮住,走到院子里给母亲看,我把她关进了笼子,它在笼子里挣扎,不住地往外试探,喙上的肉也撞红了,但我舍不得放掉,我太喜爱燕子了,每每从高处仰望,总能激起无限的情思,关于飞翔,关于生机,关于春天的一切。母亲在一旁连忙劝告,让我赶紧放了它。这时天空忽然飞来几只同伴,它们叫得声嘶力竭,充满了无穷的愤怒,它们飞近那只笼子,在向我示威。接着来了更多的同伴,在高处,在近处,迂回徘徊,围绕着这只被捉住的燕子。我感到无端的压力和怅惘,终于将这只燕子放掉。冲出鸟笼的一刹那,燕子获得了久违的自由。我虽失去了最爱,但似乎更加懂得了燕子不仅有漂亮的外形,它们还有团结坚毅的品格。
多年前,我在一次回老家的途中,看到两只燕子在空中“接吻”,方知道那是燕子妈妈在喂食自己的孩子,燕子从来不会来到地下,他们不会像麻雀那样在地上跳来跳去,它们连捕食都在空中,可见他们的飞行能力。称燕子是飞行的专家一点都不为过。长大后的多年时间,我在城市一直未见到燕子的踪迹,想必这里并不适合它们。然而童年对于燕子的印象未曾磨灭。老人们说,害了燕子的命会带来灾难,我宁可信其有也不会信其无。我是多么怀念乡村的春天,怀念一直牵挂的故土,怀念那里的一草一木,怀念邻居和乡党,更加怀念那些黑白的精灵。
燕子,我在梦里也常常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