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宠 物 互 咬 ”引发的赔偿争议

郭浩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家庭宠物数量增长迅速，且因饲养人对宠物付出越来越多的情感和心血，甚至将宠物作为家庭一员，使得饲养人在“宠物互咬”等侵权诉讼中会提出不同于一般财产损害类案件的诉讼请求，主要包括饲养费、救治费、宠物价格及精神抚慰金等，而在司法实践中，处理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

案件回放

2018年某天，苏某携带其饲养的3只犬（其中2只金毛犬，3只犬均未束犬链）在北京市石景山某公园附近的花坛处，与罗某携带的由其饲养的1只灰色泰迪犬和1只萨摩耶犬（均未束犬链）相遇，5只犬在一起嬉戏玩耍。但不久，苏某饲养的其中一只金毛犬在泰迪犬靠近时，突然撕咬住泰迪并狂甩。事发时只有苏某在侧，苏某上前制止，金毛犬方将泰迪犬松开，撕咬持续约8秒钟。泰迪犬被松开后，罗某赶来将泰迪犬抱走但并未送医，后泰迪犬死亡。罗某主张苏某以泰迪犬的价值要求赔偿25 000元，并以与泰迪犬感情比较深为由主张精神损害赔偿10 000元。双方对泰迪犬的死亡及价值存在争议。

法院经审理认为，通过监控录像以及双方当事人对于事发经过的陈述，可以确定苏某饲养的金毛犬无故撕咬了罗某饲养的灰色泰迪犬，且持续时间较长。鉴于金毛犬和泰迪犬的体型差异较大，金毛犬长时间撕咬并狂甩泰迪犬的行为，极易造成泰迪犬肌肉撕裂、内脏损伤及惊吓过度，致死可能性极高。且苏某不能提供相反证据，故对金毛犬撕咬造成泰迪犬死亡的事实予以确认。同时，因双方均存在未对各自的宠物束犬链、饲养犬数量超标等违反养犬管理规定的情形，对损害的发生均负有责任，应当根据各自的过错行为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故最终考虑双方的过错程度、类似犬种的市场价格，酌情确定苏某赔偿罗某的损失数额3000元。

法官提示

本案主要的争议焦点在于侵害财产损失计算以及宠物被侵害能否主张精神损害赔偿。

侵害财产范围确定及损失计算

具体到宠物被侵害的损失计算，在诉讼中，会涉及的赔偿请求主要包括饲养费、救治费、宠物价格及精神抚慰金等。关于因宠物被侵害产生的救治费用，在司法实践中处理意见基本一致，因为这属于侵权行为带来的直接合理损失，只要饲养人能够提供对应的正规的发票，法院一般都会支持，但如果救治费用过高超出了合理的限度，会进行严格审查。关于饲养宠物产生的费用，不属于侵权行为造成的直接损失，法院一般不予支持，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方面是举证困难，饲养人难以提供有效的证据予以证明关联性及赔偿数额，另一方面是饲养费属于平时生活中对于宠物的必然投入，其在宠物带给饲养人陪伴和愉悦的过程已经实现一定的价值。关于宠物市场价格，因为在购买宠物过程中会存在宠物个体差异、买卖地点差异、个人感情因素等多种因素，导致同一品种的宠物价格差距会很大，也就在诉讼中对于市场价格的数额产生争议，司法实践中，法院对于市场价格的认定会结合各种因素进行综合考虑，从而防止出现与同种类宠物市场价格偏差较大的情况。本案中，罗某主张苏某赔偿宠物狗价款25 000元，但无法提供正规的发票，且其只是于私人家中购买，提供的证据不足以支持其数额，法院在走访多家宠物医院、宠物市场进行询价后，对宠物狗的市场价格进行了酌定。

宠物被侵害能否主张精神损害赔偿

精神损害赔偿是因侵犯人格权致使公民受到精神上的痛苦所应承担的民事责任，司法实践对于精神损害赔偿的审查极为严格，适用范围也限于法律规定的人格权种类。主张支持精神损害赔偿的人员主要认为宠物与法律上的一般物不同，其具有生命价值，饲养人会投入大量情感，产生越来越多的情感寄托和依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精神维系价值。法院在审理中会结合侵权行为、因果关系、损害结果、感情依赖程度等因素进行考虑，甚至已经出现支持精神损害赔偿的判决，但数量极少且审查极为严格。所以，宠物被侵害获得精神损害赔偿的争议主要集中在理论界，在司法实践中因为缺乏相应的法律依据，几乎都难以获得精神抚慰金。

本案中，罗某在庭审中多次提到精神损害较大，但在法院多次审理及观看监控视频后发现，罗某饲养该宠物狗时间较短，在损害发生时，双方均存在没有牵引绳有过错的情形，侵权行为也属于正常的宠物狗撕咬，并不恶劣，且在撕咬发生后，罗某并未送医救治，可以看出其与宠物狗的情感依赖并未达到造成严重精神损害的程度，故在法院释明后，其不再主张精神损害赔偿。

现在，饲养人与宠物的感情逐渐深化，宠物也越来越被作为家庭成员对待。我们提倡爱护和保护宠物，但更加需要注意的是，养宠物一定要严格遵守相应的规章制度，尤其是带宠物外出时，一定要束好牵引绳，在确保自己宠物不被侵害的同时，也能有效地防止发生宠物侵害的事件，避免在出现纠纷时才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