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重庆出版的边疆史地学术期刊

■王兆辉 李廷勇 张正霞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中华民族面临前所未有的空前危机，引发了国人对西北边疆开发建设的广泛关注。卢沟桥事变后，国难当头，进一步推动了中国边疆史地研究进入新的高潮。这一时期，有识之士纷纷成立学术团体，如西北研究社（兰州）、中国边疆问题研究会（重庆）、南开大学文学院边疆人文研究室（昆明）等；创办了一些专业报刊，如《边疆研究通讯》（四川）、《中国边疆建设集刊》（重庆）、《边铎问题》（贵州）；出版了一批学术著述，如徐益棠《非常时期之云南边疆》（1937年）、卫惠林《边疆民族问题与战时民族教育》（1938年）、蒋君章《战时西南经济地理》（1943年）等。

在重庆，由中国边疆文化促进会主办的《边疆研究》，中国边疆学会主办的《中国边疆》，以及蒙藏委员会边疆政教制度研究会主办的《边疆通讯》等，内容丰富，各具特色。围绕这些边疆史地刊物的编辑出版，聚集了一大批具有开拓精神的研究人员，对于推动中国边疆史地学事业具有重要意义。

《边疆研究》

主编：卞宗孟

出版：中国边疆文化促进会

出版周期：季刊

创刊时间：1940年9月18日

《边疆研究》也称《边疆研究季刊》，于1940年“九一八”九周年纪念日创刊于重庆，主编卞宗孟，副主编赵石溪，通讯处在重庆江北任家花园8号。

《边疆研究》主办者中国边疆文化促进会，于1939年3月11日在重庆成立。常务理事会下设研究、调查、事业、总务四组，名誉理事长：孔祥熙、戴传贤、于右任、居正、孙科、沙王、吴忠信、张溥泉；理事长：陈立夫；常务理事：张元夫、马亮、孔庚、饶喜嘉错、李翼中、荣祥。该会“以沟通各民族之文化，加强各民族之团结，增进边地与内地各民族之联系，俾集中力量完成抗战建国大业为宗旨”。

《边疆研究》是中国边疆文化促进会编辑出版的最重要的学术成果之一，原计划为季刊，实际上仅出版了一期。发表内容包括：对边疆文化之学术的研究与介绍；对边疆问题之专门的研究与设计；对边疆情况之忠实的报道与衡论；研究资料之介绍编整与考证。

创刊号设置了“‘九一八’九周年纪念特辑”“边贤遗著”“研究通讯”“工作报告”“补白”与“附册”等版块。其中，“‘九一八’九周年纪念特辑”是主体构成，内容包括：卞宗孟的《二十年前东北之开拓者》《西北航旅记》《新疆书录（中文之部）》，金毓黼的《历史上之东北疆域》《辽宁通志叙》，赵石溪的《“满洲”释名》，阎文儒的《十二辰相属考》，孙祖绳的《中国边疆问题发生原因之探讨》《东北书录（中文之部初编）》，田久安的《中国边疆界约之研究》，赵公皎的《蒙古逸史考释（一）》等。“边贤遗著”有李晋年的《新疆回教考》。“研究通讯”收录了顾颉刚、关斌、罗荣宗、金毓黼、王兴瑞、黄奋生、康人苏、吴修勤、马健东、田曙岚、王锡龄、阎文儒、赵尺子、贾鸿逵等的30则书函。“工作报告”为《中国边疆文化促进会一年来工作报告》。“补白”部分包括：《唐蕃甥舅联盟碑》《四十年前的边疆刊物》《华北五省东北四省面积人口与日本比较》《国防上的新疆》《四译馆考》等。

在“发刊词”中，中国边疆文化促进会精要论述了我国边疆及民族问题的重要历史地位与学术意义，并阐明了《边疆研究》的出版初衷：

本会创立未久，对研究工作之成果，距所预期者尚远。惟同人等不自揣量，愿以本会之所得，所知，与所见，与社会人士相攻错，并以求教于海内贤达，以期对边疆文化之研究，相互有所裨益。诗云：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此本刊之所由发行也。

《中国边疆》

主编：黄奋生

编行：中国边疆学会

出版周期：月刊

创刊时间：1942年1月31日

1940年7月，黄奋生、顾颉刚、罗桑坚赞、赵守钰、吴云鹏等人为发起组织中国边疆学会呈与国民党中央社会部称：

窃以学术之盛衰与国运之隆替，相为因果，今当神圣抗战之际，建国大业寄重边疆，为求抗战建国同时完成，则关于边疆学术之探讨，文化之发扬，治边建边方案之提供，非集合边疆人士、边事专家之聪明才力，切合边疆时地、人事之实际情形及国家社会整个生存发展之真切要求，非群策群力以赴，不能在抗战时期发挥边疆学术之伟大功用。同人等有鉴及此，爰以平时从事边疆事业之所得，并本上述目的，联合边地领袖名流、边事学者及边事问题富有兴趣之人士，发起组织中国边疆学会，以集体力量，五族心思，本三民主义之指导原理，以增进我边疆文化，发扬民族精神，促成边疆社会之繁荣与进步。为此，理合备文连同发起人名单及中国边疆学会缘起各一份，呈请鉴核，准予颁发许可证，以便进行组织，实为公便。

黄奋生等在起草的《中国边疆学会缘起》中提出了中国边疆学会致力于五大目标：（一）促进民族团结，巩固边防基础；（二）研究治边方策，提供政府参考采择；（三）整理历代边疆政教制度，编纂丛书；（四）发行刊物、宣传边疆知识，劝导移民殖边；（五）切实考察边疆物产、鼓励实业家投资开发。并且强调：“目下之紧要工作，首在发行刊物，介绍边情，研究边事，使内地与边疆之文化交流，期人人均明了边地真实情形，然后由边情之认识进而步法美人开辟新大陆之精神，踊跃移往殖边，群策群力，务求实施，一扫从前议而不决，决而不行之习，则建边之业，庶可期于完成。”

1942年岁首，陕西榆林、四川成都与重庆的中国边疆学会正式合并成立半年之后，中国边疆学会重庆总部创办了《中国边疆》，又称《中国边疆月刊》，社址在重庆玄坛庙南园。1944年8月，《中国边疆》出至第3卷第8期后停刊。l947年3月，《中国边疆》复刊，1948年6月于南京终刊。

《中国边疆》以求“担负起边疆学术研究的使命”，而刊物的中心目标在于：（一）建立治边理论，作边疆政策及治理边疆的阐发探讨，希望成为解决边疆问题健全理论基础；（二）研究建边方案，依据每一个边区情形，作各种建设方案的研究，作为施政者的参考；（三）介绍边地知识，将边疆政教史地社会各个方面的情形，介绍给内地人士明了，并充实边疆智识。

◇黄奋生在西北考察

在创刊号中，《中国边疆》发表了许崇灏的《五族同本说》，顾颉刚的《班禅大师全集序》，陈文鉴的《国族释义》，黄奋生的《中国边疆民族自决自治问题之研讨》，刘家驹的《十年边影回忆录》，沈寄农的《大小凉山之倮猡》等重要文论。其后，结合刊载内容，陆续设立了“小言”“边疆书籍评介”“边情报道”“边地来鸿”“边疆人物志”“现代边疆史料”“边疆大事记”“边疆文摘”“边疆学会会务报道”“编辑后记”等栏目版块，先后刊载了120多篇文论。这些文论相对集中于以下几方面：

（一）边疆史地理论。如黄奋生的《中国边疆释义》《<中国之命运>与民族政策》《中国治边政策之古今观》《五五宪草与蒙藏》，马鹤天的《今后的中国边疆与边疆问题》《中华民族同源考》，小苏的《<中国之命运>与中国边疆》，钟天山的《论边疆民族区的垦殖政策》等。

（二）民族自决与自治。如黄奋生的《中国边疆民族自决自治问题之研讨》，马鹤天的《蒙古自治问题的几个要点》等。

（三）凉山彝族问题。如沈寄农的《大小凉山药用植物调查》《大小凉山之倮猡》《川边雷马屏峨特产调查》等。

（四）边疆民族教育。如彭百川的《滋长中之边疆教育》《新疆文化教育十年来发展概况比较表》《察哈尔蒙旗暨各县之教育》等。

（五）新疆问题。如黄奋生的《读国父新疆游记序后》，丁实存整理的《新疆书目提要》《新疆十年来建设成绩统计》及《新疆文化教育十年来发展概况比较表》等。

（六）西藏问题。如黄奋生的《设置西藏指导长官台议》，黄次书的《西藏的伟人查绒》，刘剑秋的《西藏史地常用名词释义》等。推出了“藏史专号”，收录了刘家驹的《西藏政教史略》，黄奋生的《从历史了解西藏》，许公武《治边方案》等。

（七）全国各地的边疆民族史地散论。如宁墨公关于东南地区民族的《闽蛮之辨正》，邓辰一关于西北的《西北经济面面观》，陈寄生关于中外民族交流的《罗马为中印民族桥梁诌论》等。

《中国边疆》刊载的文献与文论涵盖了西藏、新疆、内蒙古、四川、陕西、甘肃、台湾及西南、西北、东北与东南地区的边疆史地与民族问题，对于历史文献保存与现代学术研究有着积极意义。

《边疆通讯》

编行：蒙藏委员会边疆政教制度研究会

出版周期：月刊

创刊时间：1942年11月1日

1933年3月，边疆政教制度研究会在南京成立，设于蒙藏委员会之下。

1942年11月，蒙藏委员会边疆政教制度研究会创办《边疆通讯》，以求充当边疆建设机关和学术团体之桥梁。编行者初为边疆政教制度研究会，中间时有变更，陆续改为蒙藏委员会编译室、蒙藏委员会、蒙藏委员会边疆通讯社等。

1947年1月，《边疆通讯》发行地由重庆巴县迁往南京。1948年11月终刊，历时六年，共出版5卷59期。

《边疆通讯》由吴忠信题写刊名，地址在重庆巴县西永乡花房子28号。该刊以沟通并联系边疆建设与边疆研究之工作为宗旨，凡有关边疆政治、经济、文化等建设或研究之编著资料及消息均受欢迎。设置栏目有“论著”“资料”“消息”“书报评介”“游记通讯”及“其他”。在“发刊词”中，编者不仅阐述了边疆建设与边疆研究的重要性，还特别强调了《边疆通讯》致力于为世人提供一个边疆交流与沟通平台，发挥边疆建设与学术服务的媒介功能：

自抗战开始，国府西迁，边疆的地位日形重要，于是边疆之开发建设与调查研究等工作，乃渐由宣传提倡进而至实际行动的阶段，目前如雨后春笋般蔚起的调查和研究团体，以及陆续创办的建设工作，都是这事实显明的表征。不过我国边疆辽阔，事态繁多，建设和研究工作的开展，断非少数人和少数机关团体所能胜任，尤非各自为政所能见功，势必统筹并进，分工合作，取密切的联系，做经常的沟通。一方面彼此交换工作消息与资料，一方面相互探讨工作理论和方法……可是在当前边疆建设，或边疆研究机关和团体中，这些重要的联系和沟通的工作，仍然没有被重视。本会有鉴于此，爰特创办这个刊物，来担任这种津梁的任务，作相互间的一个传导工具。希望国内从事这个工作的人士或团体来尽量利用这一个新开创的园地，多加爱护与培植，使得他能日渐地确尽其媒介的功能。

截至抗战胜利前，《边疆通讯》陆续发表了谭英华的《说“锅庄”》、杨春轩的《蒙古俗赛马研究》、倪锴的《玉树廿五族》、楚明善的《西北移民问题之探讨》、李安宅的《论坚贞与边疆》、安庆澜的《回汉镕合之关键》、王拱璧的《倮儸传说的人种由来》、张镜秋的《云南西南边胞教育建设刍议》、陈国钧的《论边疆文物研究》等160多篇研究文章。

◇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