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灿灿揽春归
2019-08-30荔荔酒
荔荔酒
作者有话说:那段时间,我在重刷《请回答1988》,狗焕和德善是我心中最大的遗憾,所以,就有了宋言春这个像狗焕一样别扭又傲娇,却又比狗焕多了一丝勇敢和果断的宋言春。希望看到这篇文的你足够勇敢,不用体会错过,也不用明白什么是遗憾。
三句话:
我和你又有仇又有怨,你就别总是想着甩掉我了。
Chapter 1
封灿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手游社团的聚餐上见到宋言春。
宋言春姿态闲适地窝在包间里的软皮沙发上,笑眯眯地对封灿挥手,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谋划什么整蛊计划。
“你怎么在这里?别告诉我,你是我们的新成员。”封灿没好气地道。
闻言,社长王楚立刻站出来和稀泥:“言春,这是咱们社团的主要成员封灿,昵称是‘我是杧果。”
宋言春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呀,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盘你了。实在太对不起了。”
“盘”是贪吃蛇的专业术语之一,意思是通过团团环绕的方式将对手包围其中,直到对手认输。
这个所谓的道歉,一听就没安好心,封灿的眉头一跳:“你是什么意思?”
宋言春耸了耸肩膀,终于报出自己的昵称:“我就是‘专吃杧果呀。”
封灿脑袋一晕,險些背过气去。她用了大半个上午的时间才养出一条超级粗、超级长的蛇,眼看着就要刷新自身纪录,却在最后关头被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蛇迎头撞死。那条小蛇的昵称就是“专吃杧果”。
眼看封灿就要爆发,王楚手疾眼快地分开两人,吩咐服务员尽快上菜。
封灿并非不识好歹,也不想当众丢人,便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可惜旁边的宋言春仿佛没皮没脸。
一顿饭的时间,无论封灿想夹什么菜,宋言春总能快她一步。
封灿的好胜心强,一来二去,就跟宋言春斗了起来,将菜夹得乱七八糟。
王楚拦不住,只好悄悄后退,将战场留给两人。
这时,封灿看准时机,趁宋言春不注意,飞快地下筷夹起盘中最后一块红烧肉。她正要得意,没承想,宋言春半路截和,直接从她的筷中夺走了肉。
封灿气得龇牙咧嘴:“你怎么这么讨厌?!”
宋言春倒是一脸坦然:“我都没有嫌你讨厌呢,更何况,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交情,还不值一块肉吗?!”
封灿忍无可忍,操起沙发上的小抱枕就往宋言春的身上扔:“宋言春,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
宋言春一言不发地盯着奓毛的封灿,眼神深邃,似乎有些封灿看不懂的东西。
直到盯得封灿都有些心虚了,他才转开视线,将抱枕抱在怀里。
他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和你又有仇又有怨,你就别总是想着甩掉我了。”
Chapter 2
宋言春从小就长得乖巧,乌黑滚圆的眼睛总是水汪汪、亮晶晶的,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可惜,长得好看却不能当饭吃,宋言春前面有在A国念书的高才生哥哥,后面有还在襁褓里的更惹人疼爱的弟弟,渐渐地就成为最不受父母关注的那个,总喜欢做些什么,让别人多关心他一点。
因为父母的工作调动,封灿是在小学时转学到B市的,被班主任老师安排和宋言春成了同桌。
那时的宋言春已经很有小大人的模样,戴着一副细黑框眼镜,端端正正地坐在课桌前。
老师摸着封灿的脑袋,介绍道:“这是封灿同学,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
宋言春听话地点头,字正腔圆地道:“你好,灿灿。我是宋言春。”
大大的酒窝印在奶白的皮肤上,空气中似乎都有了牛奶甜甜的味道。宋言春忍不住想象,如果里面真的盛满牛奶会怎样。
封灿有课间趴在课桌上小睡的习惯。那天,她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到有冰凉的液体在脸上流过。
封灿连忙睁开眼,就见宋言春正拿着一瓶牛奶往她的酒窝倒,白花花的牛奶很快就将她的小裙子染得乱七八糟。
别看封灿长得乖巧又爱笑,实际上是跟着爷爷奶奶在农村长大的,脾气野得很,当即跳起来一边哭、一边将宋言春按在地上揍。
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上高中后,青春期的孩子们热血上头,又恰逢古龙、金庸的武侠小说风靡全国,班上的同学几乎人手一本,连一向总是故作成熟的宋言春也不例外,口中梦里全是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
一天课间,封灿没精打采地趴在课桌上给只有六十多分的数学试卷改错。她正心烦得紧,宋言春忽然凑过来,一本正经地宣布:“封灿同学,我需要你的一缕头发。”
封灿对他的时不时发神经已经见怪不怪了,头也不抬地问:“你要做什么,跟我义结金兰吗?”
宋言春没应声,憋得脸都红了,也没能说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毕竟同学许多年,封灿早就了解了宋言春家的情况,只当宋言春又是在求关注,便知心姐姐似的摸摸他的刺猬头:“春春乖,去拿数学试卷来换我的头发。”
或许是封灿的错觉,在她摸过宋言春的脑袋后,他的脸看上去比刚才更红了。
“一根不够用啊。”宋言春小声嘟囔。
他取来试卷,单手递给封灿,另一只手插在校服裤兜里,神情里透出某种坚定,看上去竟然很酷。饶是从小就见惯了这张冷脸的封灿也忍不住有些失神。
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封灿连忙回神,正要笑嘻嘻地道谢,宋言春毫无预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剪刀,揪住她的头发就是咔嚓一声。
乌黑浓密的黑长直发一瞬间就消失了一半。
不仅是封灿,连宋言春也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满手的头发:“对、对不起啊,剪多了。你、你还要吗?”
封灿抖着手去摸自己仅剩一半的长发,咬牙切齿地说:“宋言春?!”
宋言春抿了抿唇,脸色不太自然:“反正你留长头发也不好看,我也是在帮你啊。”
没有哪个女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被人说丑。
封灿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明晃晃地挂在脸颊上。她捏紧手中的试卷,一字一顿地是:“宋言春,你想挨揍吗?!”
Chapter 3
封灿快要心疼死了。她的发质偏硬且生长缓慢,自从决定要留长头发开始,修修剪剪了整整一年,才终于长到现在的长度。
晚自习下课后,宋言春推着变速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封灿的身后。封灿越想越气,径直走进路边的一家理发店,将钱拍在柜台上。
理发师被封灿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诚惶诚恐地问:“小姑娘,你想做什么?”
封灿狠狠地瞪一眼身后的宋言春,而后才道:“我要剪光头。”
理发师手下留情,虽然点头应了,但下手还是只给封灿剪成了短短的毛寸,浓黑色的头发竖着,像只奓毛的刺猬。
宋言春默不作声地站在理发店门口,表情看上去竟然很委屈。
“不准说话,”封灿走过去,凶巴巴地指着他的鼻尖,“我现在还不想跟你说话。”说完,她便一个人回了家。
这时已经到年底,期末考试即将开始,封灿起早贪黑地忙着刷题复习,短发节省时间又方便,她也就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
大年初三晚上,听说宋言春的大哥宋知春从A国回来了,封家父母便帶着封灿去宋家做客,“顺便”请教学习经验。去了,她才知道,当天是宋知春的生日。
宋知春温柔且健谈,总是浅浅地笑着,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同宋言春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他看出封灿在家长们身边待得不自在,便带她去了书房。
封灿虽然平日里张牙舞爪,实际上害羞又认生。她找不出适合同宋知春交谈的话题,只好盯着墙上贴的海报看个不停。
海报上是拍摄《孔雀》时的张静初,留着黑色长发,笑容清冷,一看就知道是宋言春喜欢的风格。
宋知春看着她毛茸茸的短发,轻笑:“怎么不留长头发?”
封灿故作轻松地撇嘴:“头发太长不方便,浪费时间。”
宋知春点点头:“现在这样也好看。”
封灿被夸得不好意思,挠着头发傻笑,眼神清亮,脸颊也跟着变得红扑扑的。
宋言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的手一抖,没控制好力道,房门砸到墙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封灿翻了个白眼,吐槽他:“宋言春,你又发什么神经?”
宋言春拧起眉头,拉住封灿的手腕,就往外走:“该吃生日蛋糕了。”
“你轻一点!”封灿一边挣扎,一边低声呵斥。
宋言春没应,而是沉着脸问:“你们说什么呢?还笑得这么开心?”
封灿咂舌:“你哥哥笑话我的头发太短。”
话一出口,宋言春的脸色才好了些,封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笑,嘟囔着嫌弃他幼稚,连这么点小事都要争。
仔细想想,她却又觉得心酸,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哥哥,哪怕宋言春再优秀,都显得没那么出色了。
这么想着,封灿拍拍宋言春的肩膀:“我跟你哥哥不熟,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大家一起围在餐桌前起哄,要宋知春快点许生日愿望。
宋知春却转向封灿:“灿灿有愿望吗?这次机会送给你好不好?”
封灿当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希望下学期分班再也不要见到宋言春了!”
宋言春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唰地一下又黑了三分。
Chapter 4
高二上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文理科的学生要分教室。
封灿去得晚了,宋言春的课桌上早已空空荡荡,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封灿三两下收拾好自己的习题册和课本,按照通知的短信内容直奔新教室而去。
宋言春坐在新教室靠窗的位置,头发剃得很短,没有任何发型可言,反而衬出眉眼线条的凌厉。
封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眨眨眼,又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
“别挤眉弄眼了,笨蛋。”宋言春单手撑着额头,要笑不笑地看向封灿。
封灿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书全部扔到他的脸上,嗓音跟着提高了八度:“宋言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了响应新政策,尽量避免成绩、排名等因素给学生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学校从一年前开始就采取了单独发放各项通知的措施,其中就包括分班情况。
宋言春从前排的课桌上收回自己的书包,示意封灿坐下:“生日愿望只要说出口,就一定不会灵验的。”
这何止是不会灵验,简直是南辕北辙。
封灿初中时,曾坐过宋言春的前桌。
宋言春三不五时就要踹一脚她的椅子腿,一定要闹到她发火才罢休。
有一次课间,封灿正盯着走廊上路过的帅哥同学发呆,毫无防备地便被宋言春钩走了椅子,一屁股跌坐在地,尾骨疼了半个月。
宋言春这才良心发现,每天载她上学放学。
封灿环顾教室一周,发现剩余的几个座位都在教室后半段,以她的身高,想要看清楚黑板似乎不那么容易。
宋言春挑眉:“不坐就让开,后面有人等着呢。”
封灿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着初意。初意长相甜美,红着脸看向宋言春。
封灿的心头一跳,连忙把厚厚一沓书一股脑地摞在课桌上。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上午,宋言春不仅没踹椅子,连名字都没喊几次,封灿刚想松一口气,就被戳了后背。
封灿护住背,回过身:“你又想做什么?”
宋言春伸出一只手:“历史笔记借给我用一下吧。”
封灿拒绝得毫不犹豫:“别瞎说,我没有。”
宋言春也不戳穿她,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直接探出身,一把捞过她课桌上的粉色笔记本。
教室的面积本就不大,前后桌之间的空间很小,宋言春泛着凉意的指尖擦过封灿的耳朵,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
封灿绷紧了身体,后脖颈不受控制地发烫,她磕磕巴巴地问:“你、你做什么呀?”
宋言春的眼神飘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着急忙慌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低下头开始看笔记。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封灿第一次在宋言春的脸上看到这种名为慌张的情绪,她想笑,又不敢笑,生怕他觉得没面子,只好绷着脸,轻戳他的手臂。
宋言春仿佛触电似的弹了一下,粗声粗气地问:“有话快说,别动手动脚的。”
封灿冲笔记本努努嘴:“你把本子放反了。”
Chapter 5
宋言春养成了戳封灿背部的习惯,刚开始还知道要收敛,一天只戳两三下,时间久了就变得肆无忌惮,每个课间都戳个不停。
有一天晚上回到宿舍,封灿换下校服,准备洗漱时才发现,校服背面已经被宋言春戳得面目全非,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舍友周然愤愤不平地给封灿出主意:“灿灿揍他!看他还敢不敢乱来。”
“还是算了吧。”封灿吭哧吭哧地洗衣服,随口道,“宋言春是狗脾气,你越是招惹他,他就越是疯。”
周然一言难尽地看着封灿,半晌,终于扔出一句:“你们两个这也算是周瑜打黄盖了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高中生活逐渐变得古井无波,每天重复着刷题、考试、讲解试卷的循环模式。
高三上学期末的寒假,封灿一大早便拖着宋言春去省图书馆自习,文科生有大量的背诵任务,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宋言春一向贪睡,再加上图书馆里的暖风开得很大,每张长条桌上都配有加湿器,没过多久,宋言春就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封灿抵制不住诱惑,轻手轻脚地凑过去盯着宋言春,看他时不时轻颤的睫毛,还有高挺的鼻梁,看着看着就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旁边的宋言春早已不见踪影。
封灿想去接点热水,甫一转过书架,就看见宋言春和初意。宋言春倚着窗台看向初意,嘴角挂着一个略显僵硬但很温柔的笑。
封灿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在两人发现之前,悄悄地转身离开。她给宋言春留下一张便利贴才离开。
往后的一整个学期,封灿几乎没再同宋言春说过多余的话。
想要冷却一段关系是很简单的,只要拒绝就好了,真正的拒绝。
沉入到高三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后,时间便过得飞快,总也不够用似的。
封灿不像宋言春近乎过目不忘,她必须很努力,起早贪黑地刷题背诵,才能达到B大的录取分数线。
晚自习时,封灿正在认真做题,忽然就被宋言春戳了背,他低声道:“灿灿!封灿!封灿灿!”
不待封灿回头,他便将一只手递到她的面前。
温润的掌心里躺着一块硬币大小的巧克力,粉红色的锡纸包装,上面印着眼花缭乱的英文字母,让人想到之前的粉红色礼品盒。
见封灿只呆呆地看着却不动,宋言春嘟囔着催促:“快拿过去啊,要不然,等下可能会化掉的。”
封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脾气,一把推开宋言春的手,冷声道:“宋言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戳我的背吗?真的很不舒服。”
Chapter 6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学校紧跟着放了红榜。宋言春的名字果然悬在最上方,下面紧跟着封灿、初意和周然。四人皆被B大录取。
封灿被看榜的同学挤得左右摇晃,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才敢相信現实。
宋言春撇撇嘴,将晕头转向的封灿拉到阳伞下,又掏出湿纸巾给她擦汗。被凉意一激,封灿才真的醒过神来。
她瞪着宋言春:“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送初意回家?刚才她也在看榜呢。”
宋言春看上去比封灿还要莫名其妙:“她有手有脚,为什么需要我送她回家?”
说完,宋言春率先转过身,径直往学校附近的奶茶店走去。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之前那次算不得争执的争执。
封灿简直要被宋言春的脑回路气笑:“我也有手有脚,什么都不缺,你总是缠着我做什么。”
宋言春嗤笑:“那怎么能一样。”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B大是老牌高校,历史悠久,所以校区的占地面积比较小,也因此,虽然封灿和宋言春各自被不同的专业录取,宿舍的距离却还是很近。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专程来送行的家长很多,女生宿舍十分应景地暂时取消了“男生禁入”的门禁。
宋言春跟在封灿的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女生宿舍,从书包里掏出一大兜零食分给她的新舍友,周然也在。
宋言春笑眯眯地同大家打招呼,声音清朗:“大家好,封灿比较笨,而且毛手毛脚,爱发脾气,希望大家看在零食的面子上,别跟她斤斤计较啦。”
封灿恼羞成怒,一把挥开宋言春的手:“赶紧滚蛋!”
封灿的专业课程少,生活悠闲,为了消磨课余时间,便下载了贪吃蛇这款小游戏。没承想,一不小心就无法自拔,还专门加入学校里的手游社团。
B大一向有举办社团日的传统。所有的社团都需要举办相应的活动来吸引新社员的加入。手游社别出心裁,组织了一场贪吃蛇擂台赛,并且为每一位参赛者都准备一份小礼物。
手游社则由封灿作为擂主参赛。
如果说封灿的学习能力只有普通人的水准,那么,她的游戏天赋一定是被点到了满额。自从社团日活动开始,她便一路高歌猛进,一局未输。
原本仅仅是为了娱乐而举办的擂台赛逐渐变得热血起来。社员们将封灿团团围住:“灿姐无敌呀!”
宋言春路过时,社长正兴奋地搂住封灿原地转圈,口中直呼:“灿灿,社团有你才是真的了不起!”
宋言春心头猛地一跳,脑袋跟着一热,连忙挤进人群里,硬生生地将社长从封灿的身上拉下来。
他拦在封灿的面前,没好气地说:“灿灿是你叫的吗?!灿灿是你能抱的吗?!”
见情势不妙,封灿连忙拉住宋言春:“你别乱发脾气,我们只是在玩游戏而已。”
宋言春哼了一声,扁着嘴嘟囔:“还贪吃蛇呢?你幼稚不幼稚。”
他的音量不小,社团成员都听得一清二楚。封灿拧眉:“宋言春,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Chapter 7
封灿比谁都清楚,宋言春的嘴一向又毒又硬,纯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种,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听他夸奖她一次,夸什么都无所谓。
宋言春喜欢温婉娴静的张静初,她就努力留长头发,做个文静的姑娘。宋言春不爱记笔记,她就每节课都准备好笔记本等他来拿。
宋言春说想要上B大,她就拼命地读书刷题。
书上说,感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封灿却觉得那只是爱而不得的自我安慰。没有回报的付出,总有一天会磨得人身心俱疲。
封灿懒得再理擂台赛的事,拿起自己的挎包扭头就走。
宋言春抿着唇追上去,挡在她的面前,却又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
封灿累得摆不出表情,便绷着脸推开宋言春:“好狗不挡路。”
宋言春一愣神,封灿便走远了。宋言春远远地看着,在暑日蒸腾的热气里,封灿单薄却倔强的背影似乎要融化,而后消失不见。
他们再见面就是在这次的聚餐上。
封灿被宋言春折腾得心烦气躁,便借口要复习期末考试向王楚告别。没想到,宋言春也跟了出来,在封灿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
这时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不多,封灿能很清楚地听见宋言春的脚步声,还有她不断加速的心跳。
封灿叹一口气,投降似的回过头:“宋言春,别再跟着我了。”
闻言,宋言春踢着脚下的树叶,别开视线,飞快地说:“我才不是跟着你,我是要回我自己的宿舍。”
宋言春大概不知道自己一紧张就会视线乱晃。封灿没应声,借着夜色的掩盖肆无忌惮地望着他。
忽然起了一阵凉风,封灿的鼻子敏感,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勉强停下来。宋言春也顾不得要面子了,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脱下外套拢在她的肩头。
他有点失望地说:“你快回宿舍去吧,我马上就走。”
封灿嗅到外套上淡淡的香味,忽然想起六年前上初中一年级时。那天是她第一次来例假,弄脏了裤子。
她不敢起身,宋言春就一直陪她等到教室空无一人,而后脱下校服外套围在她的腰上。
“灿灿,别怕。”宋言春如是说。
有些事情的开始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一瞬间就足以成为永远。
封灿回到宿舍,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用宋言春的外套盖住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周然看不惯封灿唉声叹气的模样,硬生生把她从床上拽下来去吃夜宵。
B大门外有一整条夜市街,各种小吃应有尽有,也是聊天散心的好去处。
封灿叼着一根炸鲜奶慢吞吞地向前走,一抬头就发现在不远处的马路边,初意正同一个男生拥抱道别,两个人姿态亲密,绝不仅是普通朋友。
封灿瞪圆了眼睛,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骂人,被周然手疾眼快地拦住:“你发什么疯?”
封灿气得发抖:“她不是跟宋言春在一起吗?!旁边那个男生是谁?”
她没控制好音量,惹得初意回过头,随即笑着打招呼:“封灿,你可别乱说,我和宋言春之间什么都没有的。”
封灿怔住,喃喃道:“不对呀,当时在图书馆,我亲眼看见宋言春对你笑。他几乎不对女生笑的。”
“那时我心里难过,他是为了安慰我。”初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补充道,“他原本不想笑的,大概是觉得我哭得太可怜了吧。”
封灿没来由地一阵心酸,脑海中忽然闪过几年前宋言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巧克力的模样。
“灿灿,清醒点,宋言春喜欢的是你,”周然无奈地拍拍封灿的脸颊,“宋言春喜欢封灿,懂了吗?”
“为、为什么呀?”封灿傻兮兮地追问,带着期盼又小心翼翼的目光让人心疼。
周然:“少女,我劝你放弃金庸,你需要看的是《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
那些别扭的、近在眼前却难以宣之于口的青春。
Chapter 8
“封灿,我要死了。”
宋言春是易過敏体质,忌口很多,动辄发烧、起红疹,之前聚餐时,只顾同封灿胡闹,一不留神就吃下了不该吃的东西。
封灿将肿成猪头的宋言春带去医院,亲眼看着医生为他注射完脱敏药物,这才放下心来。
宋言春躺在病床上,一会喊头疼,一会又觉得胸闷,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封灿的手。
封灿笑得无奈:“宋言春,你是不是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唯独这双手一点都不疼?”
宋言春不愧是学霸,脑筋转得飞快:“其实我的手也很疼,不然,你给我揉一下吧。”
封灿没理他,走到病房一角,给宋知春拨电话,听筒里却始终都是忙音。
她只好替宋言春掖好被角,轻声叮嘱:“你听话一点,我很快就回来。”
宋言春撇嘴:“你去哪儿?”
她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给这个病号收拾几件换洗衣物。
因为两个人都是在本地念大学,所以大部分衣物都还留在家里。封灿用宋言春的钥匙打开门,正撞上闻声过来的宋知春。
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没能及时收到封灿的来电。
在给宋言春收拾衣物时,宋知春顺手从宋言春的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封灿:“打开看看。”
小荷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却并不沉,原本华丽的颜色褪去了些许,多了几分年代感。
封灿小心翼翼地拉开封口,里面什么贵重的物品都没有,只有一缕浓黑的长发,其中掺杂着一些黑色的短发茬。
宋知春暗示:“这是宋言春的大宝贝。”
封灿不解:“他宝贝这些头发做什么?”
“这是你的头发。”见封灿思路简单,宋知春只好挑明了讲。
谁知封灿收好荷包,故作轻松地耸肩:“哦,初中时,宋言春想跟我义结金兰。”
宋知春决定说得再直白一点:“有一句古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啊?”
封灿蓦地想起之前周然的那句“宋言春喜欢的是你”。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那句再熟悉不过的古诗在回荡。
恰好这时宋言春打来电话,封灿无意识地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他憋屈又焦急的声音:“封灿,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难受死了!”
宋知春忍俊不禁,笑声一丝不落地传进手机听筒。
宋言春立刻就奓毛了:“宋知春,你怎么也在!不准你和封灿讲话,她是我的!”
封灿懒得再计较宋言春的孩子气,而是直白地问道:“宋言春,你喜欢我吗?”
宋言春猛地顿住,静默几秒后 ,才自暴自弃似的大喊:“对啊,我就是喜欢你啊!一直都喜欢你!所以,不准你跟宋知春讲话,我要生气了!”
封灿捏紧手机,笑着笑着就掉下眼泪,她嫌弃地喊:“宋言春,笨蛋。”
宋言春是,封灿也是。
封灿一边听着宋言春唠唠叨叨禁止她跟宋知春聊天,一边侧过头看着窗外初霁的天气。既然乌云已经散开,那么阳光便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