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发展 笃定前行——以胃癌为例谈中医药在肿瘤中的作用

□樊岚岚

乘着海南全岛部署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和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的东风，“2018第五届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在海口顺利召开。五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七位中美院士、四位全国知名的中医大师、四十多位权威学者、专家及资深产业专家受邀作了精彩的讲演，分享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和极具前瞻性的学术思想。

同期举行的国际肿瘤研究高峰论坛，与会专家学者就中西医结合在肿瘤的精准治疗中彼此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进行了探讨。大家普遍认同精准医疗展示出的医疗前进方向是中医和西医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是每位医生都该思考如何在正确的时间用正确的方法治疗患者。

在会后的间隙，记者采访到北京孙桂芝中医肿瘤研究所所长王逊，他在中西医领域治疗肿瘤方面有着颇丰的经验，并在会上介绍了他们的课题《以胃癌为例谈中医药在肿瘤治疗中的作用》。

王逊所长说，孙桂芝主任是广安门医院主任医师、教授，也是博士和博士后导师，是第二批全国博士后传承导师和第四、五批中医药指导老师，是广安门医院学术委员会的委员和中央保健委员会委员。孙主任还是第三批国医名师，荣获中医科学院岐黄奖、唐氏奖，这两个奖在中医科学院是最高的奖。孙桂芝擅长中西医结合之法综合治疗各种肿瘤。她从医50多年，诊治肿瘤80余万人次，总结出了系列抗复发和抗转移及减毒增效的方药、方剂。

这个中医药治疗胃癌的研究始于1982年全国第二届胃癌会议，当时孙桂芝主任的观点得到了与会专家的高度评价。1983年被卫生部中医司列入国家六五中医肿瘤攻关项目，这是中医肿瘤界首次进入国家五年计划。这项研究拓宽了中医药治疗胃癌的方法和手段，也奠定了广安门医院肿瘤科后来研究的基础及其在全国中医肿瘤界的地位。从“六五”计划开始到“十二五”，广安门医院对肿瘤中医治疗的研究一直没有间断，并且不断创新发展，笃定前行。

提高胃癌患者的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是治疗目的

2017年国家癌症中心的数据显示，胃癌是我国消化道肿瘤之首，每年发病42.4万人次，死亡29.8万人次。胃癌诊治状态为“三高一低”，即发病率高，复发转移率高，死亡率高，化疗敏感性低，所以胃癌是临床的治疗难点。

孙桂芝这项研究持续了23年（1983-2006年），荣获九项国家基金以及国家六五、七五、八五和四项国家自然基金项目。孙桂芝的治疗思路来源于临床，最终的目的也是回到临床去。现在临床中的三大难题：第一化疗失败，第二术后和化疗后的复发和转移，第三晚期带瘤患者。中医接待的病人约有60%是晚期患者，基本上是西医治疗效果不理想或者西医推荐病人吃点儿中药，所以接诊的病人往往情况非常差。孙桂芝从来不挑患者，多难治的患者也会认真治疗。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是她临床治疗的主要目的。

免疫治疗 扶正培本

孙桂芝用中医治疗肿瘤的理论基础就是免疫治疗，扶正培本，补先天和后天，提高患者的免疫功能。基于以上的思路，孙桂芝针对胃癌不同阶段的临床特点和主要环节提出了扶正培本系列治法。

针对化疗减毒增效用健脾益肾法。在防复发抗转移的药物中要加一些益气解毒的药物，对于晚期带瘤生存者为了提高生存率，需要加一些活血去瘀的药物。临床治疗时，很多医生喜欢用活血药，可活血药用多了会促进转移，少了则没有作用。那怎么能够达到既活血又不促进转移的目的呢？孙桂芝发现益气活血药和活血药合用可以防止转移发生，但是这里比例和剂量是很关键的，从益气活血药和活血药的配比为1∶1开始，一直到15∶1，孙桂芝发现当临床所用的益气活血药和活血药的配比15∶1时抑制转移是最有效的。

从1983年到1990年，以孙桂芝为代表的中医人提出要利用中医的特点提高免疫功能，增效减毒。在这个理论指导下，她做了健脾益肾冲剂对胃癌术后化疗扶正作用和机理的研究，具体方法是把669例胃癌患者分成了两个组，一个是中西医结合组（414例），另一个是单纯化疗组（255例）。

结果显示：①中药可以明显地减轻化疗的消化道反应。中西医结合组腹泻、呕吐、恶心和食欲下降等症状明显低于化疗组，且有明显统计学差异。它还可以减轻化疗对造血系统的影响，无论是白细胞还是血小板，中西医结合组效果都明显比化疗组好。②提高了化疗完成率。这其实是临床治疗的一大难点，很多患者化疗失败都是因为耐受不了毒副反应而停药，最终不能完成整个化疗疗程。③患者的耐药明显减少。耐药研究也是孙桂芝肿瘤研究所近十年的研究重点，研究发现有一部分中药使得西医化疗药的患者耐药明显减少。

临床观察可见中西医结合组有效率可以达到94%，而单纯的化疗组仅为73%。303例Ⅲ期胃癌患者中，1年生存率达到99%，3年77%，5年53%，10年47%，这是非常高的。1983年到1990年5年生存率已经能达到53%，这在当时国内外都处于领先地位。日本国立癌症中心当时Ⅲ期胃癌5年生存率是50%左右，基本与这个研究持平。

动物实验证明：①中药扶正防癌药能够保护动物的骨髓，通过促进骨髓DNA合成，使多能造血干细胞生成。②保护放化疗荷瘤小鼠胸腺和脾脏，提高其免疫功能。③降低癌细胞DNA聚合酶活力及模板活性，有明确扶正减毒作用。这是第一期六五计划方案萌芽的阶段。在临床当中，中药对化疗有明显的减毒增效作用，下一步就考虑用中药抑制化疗复发和转移问题。

1985年到1994年，临床加上了益气解毒药（扶正防癌口服液）对胃癌患者术后的防复发、抗转移作用及内在机制的研究。因为它有扶正培本的思想，Ⅲ期胃癌患者共165例，中西医结合组化疗完成率达93%，对照化疗组77%，也有所提高，同时血象、全身反应等症状明显缓解。Ⅲ期胃癌七五期间1年、3年、5年生存率比六五期间有提高，5年生存率达62.5%。这个研究结果表明，扶正防癌口服液配合化疗可以达到减毒增效、增强患者对化疗药的耐受性的作用，而且能提高机体抗氧化酶的活性，抑制过氧化反应，保护了透明质酸、增强基质成分的完整性，有效阻断了细胞的转移途径。动物实验也证实了扶正防癌口服液有协同抑瘤和防转移的作用，它可以保护荷瘤小鼠的免疫功能。

适用于晚期带瘤患者的养胃抗瘤冲剂加了一些活血药和去瘀药，对晚期胃癌治疗有增效作用，同时启动了中医药对肿瘤细胞抑制作用的分子机制的研究。不要希望把晚期癌症患者瘤细胞完全杀没了，而是要通过中医药的治疗达到让患者活得好一点、长一点，提高生活质量，同时保护其免疫功能，延长生存期。试验对象为123例Ⅳ期胃癌患者，近期疗效观察显示：与单纯的化疗相比，中医药配合小剂量化疗缓解率可达33%，稳定率可达51%，因此基本上稳定的患者能达到80%。123例患者远期疗效显示：1年生存率中西医结合组达到87%，而单纯化疗组为56%；3年生存率中西医结合组达到37.5%，单纯化疗只有6.3%；5年时中西医结合组有6.1%的患者还能够存活，而单纯化疗组病人已没有存活的了。中西医结合组平均的生存时间可以达到638天，而单纯化疗组是401天。

中医肿瘤临床工作任重而道远。对于癌症疗效的基础研究是20世纪90年代开始的，当时的研究发现，中医药配合西药可以调节红细胞免疫功能，明显提高NK细胞和淋巴细胞黏附瘤细胞花环率，诱导人胃癌细胞凋亡，显著抑制肿瘤细胞S期增殖，降低癌细胞DNA荧光强度，促进癌细胞凋亡。中医加化疗对凋亡信号有明显的调控，疗效确实有明显提高。

研究是从整体细胞和分子基因水平不同层面探讨了扶正培本系列方药在治疗胃癌不同阶段的疗效特点和作用环节，为中医临床提供了科学依据，也使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用临床和实验的详实数据阐述了中医扶正培本治疗胃癌的科学内涵。其实中医有一句叫做“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还有一句话叫“扶正积自消”，只要免疫力在，肿块就会消掉。所以本研究从理论基础、治则治法、作用特点和可能机制提出了明确的理论依据，对促进中医药在该领域的现代化、国际化产生积极影响。

中药联合手术和化疗，要优于单用中药或者单用手术和化疗，它其实是中西医结合联合用药的方式。中药的研究已经到了分子水平、基因水平，对中药的研究更为深入，同时也运用了一些西医的理论。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