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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何遇见》

2019-08-23南望

故事林 2019年15期
关键词:老板娘律师

南望

第十九章 半夜留宿

何遇被程云深的怒火吓到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啊。

不过明天还得靠他,现在他最大,何遇不敢真惹他。

她眨巴着眼睛,小声说:“我就来慰问慰问你啊。”

程云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说重了,可是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就这么在外面跑,万一……

等等,为什么有万一?他在关心什么?何遇有个万一关他什么事?

他摆脱她还来不及,关心她做什么!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程云深端起茶杯,发现里面的咖啡已经见底,就揉揉太阳穴,“别说你睡不着才出来。”

“大侄子真是料事如神啊。”何遇竖起大拇指。

“我要回去了,你怎么打算?”程云深一指沙发,“睡一夜,不收你钱。”

“你忍心啊?”何遇拦住要走的程云深,“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们孤男寡女。”

“难道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你想得美。”

“……”

到车库,何遇坦荡荡地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

程云深无奈地摇头,他到底是碰上了脸皮多厚的人。

要是说到达程云深住的小区已经让何遇惊讶,那么在他打开门之后,看到里边的面积和装修,何遇的下巴已经要掉到地上。

“好啊程律师!”何遇渍渍道,“这房子,这地段,這装修,你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找我打官司,必定能赢,你说拿百分百会赢的官司来付合理的价钱,叫搜刮吗?”

何遇被噎地说不出话,这话还真他妈有道理!

她要是有钱,难不成还找打不赢官司的律师?

何遇愤恨地说:“早知道大学就该选律师专业!”

程云深眼皮都没抬:“这跟人的智商成正比,别让专业背锅。”

何遇:“……”

趁着烧咖啡的时间,程云深整理了几份资料,提着笔记本电脑要进书房。

在门口想起了什么,回身道:“左边的房间是客房,被子在最上方的柜子里,自己拿。”

何遇边应声,边参观着程大佬的豪宅。

没一会儿,原本清醒地不行的何遇感觉到眼皮很重,有些困了。

客房里有备用的牙刷,洗漱完,又想起被子在柜子的最上方。

抬头望着柜子,何遇骂一声:“真他妈把所有人当大长腿啊!”

隔壁间的书房,程云深看着文件,就听到咚咚咚的声响,仔细辨认,确定是客卧里传来的。

他推开门:“下半夜了,你还不睡想修仙啊?”

说完,就看见了一幕——

何遇惦着脚尖,使劲伸长手去拿上面的被子。绷直的手指总在触碰到被子时,整个人就体力不支地掉下来,身子也因为惯性撞在柜子上。

程云深听到的,就是她跟柜子相撞的声音。

仰头的关系,她的短发往后散落,露出白皙干净的额头,温和的灯光下,那颗泪痣越发显眼。

“老娘累都累死了,你还看!”何遇两眼发着怒光,“被子为什么不能好好待在床上而要在柜子上?”

程云深回过神,不知不觉,他怎么又盯着这个麻烦精走神了。

为了不让自己窘迫,程云深目光从何遇脸上挪开,径直走到柜子前,轻而易举地将被子拿下:“我家很少有其他人来住,铺着被子会有灰。”

何遇:“……洁癖到中毒了啊你。”

程云深一手倚在柜子上,居高临下地看她:“看到那扇门了吗?你是选择从这里出去……”

“大侄子,我怎么感觉晚上的你特别帅?也特别善良?”何遇脸上画风一变,讨好的嘴脸切换地很娴熟,“你一定舍不得一个妙龄少女在外面吹老北风的,对不对?”

程云深深深叹口气,刚刚是脑抽了才会看她。

清早法院门口有些冷清,从停下车的最后一秒,何遇吃完最后一口早餐。

“这家早餐店的味道真好。”何遇感叹着,“可惜离我家太远了。”

“住我家仅此一晚,以后别想来蹭。”程云深瞄了她一眼,声音不冷不淡。

何遇解开安全带,边开车门边说:“谁稀罕!话说,你昨晚几点睡的?”

她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程云深还在书房来着。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大侄子,婶婶的好意你要懂得接受,别枉费婶婶的一片心意。”何遇追在程云深后边,还别说,他穿律师袍的样子可真帅!

“收起你的口水,别在法庭上丢人现眼。”程云深停下步子,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她。

何遇狡辩:“谁要看你,我看的是……”

她随手一指,正好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宁馨竹从车上下来,她昨晚没睡好,脸色略显苍白。倒不是因为今天打官司的事,而是听说从来没败诉过的云深律师事务所,拒绝了接手她的案子。

不过,云深律师事务所收费也是出了名的贵,她请不到的人,何遇也别想请到,只要何遇没有自己的证……

宁馨竹才抬头,就看到有个人拿手指着自己。

那不是何遇又是谁?

“程云深?”同样穿着律师袍的律师惊呼了一声。

宁馨竹没听清,“你说什么?”

此时四人正好走到门口,面对面四眼相对,有人欢喜有人愁。

“朱律师,又见面了。“程云深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显然两人曾经对战过。

据程云深所说,他至今还没输过。那么……何遇对着朱律师眨巴眨巴眼,曾经对战输的人是他喽?

本来想当作没看见及时走掉的朱律师有些难堪,折回来伸手道:“程律师,又是你啊。”

他就是云深律师事务所的程云深?

宁馨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盯着眼前的人瞧,再看自己请的律师,畏畏缩缩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相较于自己的律师,程云深颀长的身材和俊朗容貌,确实如听说般的才貌双全。

宁馨竹心中不甘,不想还没开庭就丢脸,她头一仰,冷笑一声:“不知道何遇你花了多少钱才请到这位律师的?”

第二十章 好一出大戏

“据我所知,你根本没有钱来支付律师费!”宁馨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踩压何遇的机会,她就要知道,何遇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有那么多钱。

何遇倒是很诚恳,两手一摊:“是啊。”

宁馨竹被她的四两拨千斤气的一跺脚,指着程云深:“那你怎么请得到他?他的收费你怎么可能请得动?”

要知道,上一个离婚的官司,他可是收了一百万的诉讼费,就她何遇?哼,一万块能不能拿出来还是个问题。

何遇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他要收费,我一定拿不出钱。”

“什,什么意思?”宁馨竹的脑子没反应过来。

程云深看了眼宁馨竹,确实跟监控里的人一模一样。她狰狞扭曲的嘴脸,真保不准气极了会扑过来。

他往何遇身前一站,清冷道:“因为我没收钱。”

没收钱?

宁馨竹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乱,太多的疑问扑面而来。

作为校长的女儿,她早就查过何遇的家境,跟唯一的父亲相依为命,根本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怎么可能跟程云深那么熟?

熟到连钱都不赚?

“宁小姐,我们该进去了。”朱律师提醒道。

“我知道。”宁馨竹明白自己不能乱阵脚,只好用指甲狠狠地掐住掌心,用疼痛来稳住情绪。

法庭上,何遇清晰地表达完事情经过,包括精准的时间。

程云深听的很仔细,在她话音落下的一刻,有条不紊地帮她辩护。

他站在法庭中间,斯条慢理地转向被告方,吐字清晰,声音不急不缓。

看似没太大攻击力,却字字如细针般,精而准地戳进朱律师的身体里,让他张不了口,辩护不得。

朱律师紧张地擦着汗,颤抖着:“不是,是宁小姐……”

“我就问一个问题,当天早上九点十分左右,宁小姐是否待在教室里,而不是在别的地方?”

程云深的提问快而狠,堵住了朱律师的嘴。

“我……”宁馨竹慌张地到处乱看,希望还有谁能帮她,显然朱律师已经乱了阵脚,根本帮不了她。

那天早上,她看到何遇将作业交给罗导,上课时,就偷偷跑去罗导办公室,趁着没人才将作业拷贝的。

望着宁馨竹惨白无血色的脸,何遇松下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到程云深身上。

万万没想到,程云深在法庭上,竟能句句戳中关键点,还能完美地反驳住对方律师的提问,条理清晰,思路明确。

他的魅力,在于能稳住全场,让对方哑口无言,能自信地说出每一个关键之处。

这个男人,仿佛就是为了这个舞台而生!

他的不败神话,实至名归!

程云深面向法官:“既然宁小姐不愿意说,我这有两份证据,自会帮她说明。”

证据?

什么证据?

怪不得何遇這么自信地说要告她,原来她手上还捏着把柄啊!

怎么办?

如果证据属实,知道她宁馨竹不但偷窃别人的作品,还歪曲事实污蔑何遇,她往后在学校怎么抬头?

况且,她还是校长的女儿,以后爸爸的脸往哪里搁?谁还敢上黎川大学?

慌乱间,她瞄到了朱律师无奈的脸,朝她轻微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他要放弃了吗?

“等等!”宁馨竹尖着嗓子喊出来。

“等等……”她不断重复着两个字,可又实在说不出下边的话。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牙齿几乎要将下嘴唇咬出血来。

“砰”地一声巨响。

宁馨竹在法庭上晕倒了。

何遇坐在外边,无精打采。

“行了,法官说今天退庭,后天接着审,到时放出证据不迟。”不知怎么地,程云深看到孤伶伶坐在石板凳上的何遇,居然开口安慰了她。

何遇回头,两条眉毛皱在一起:“不是,我是在想,万一我明晚又睡不着,还不能去你家蹭的话……”

程云深一头黑线:“我免费给你打官司,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天天算计着我?”

何遇一脸理所当然:“因为你愿意啊。”

程云深怔住。

是啊,当她被混混追,他没有锁住车门让她进来。

混混砸了窗户,他打退混混,还带何遇去修车。

她几次三番地蹭车,他不但载了,还被她遥控指挥去哪去哪。

一分钱不收给她打官司,她还厚颜无耻蹭吃蹭住。

可这一切,他竟然全部都默许了。

他向来公私分明,从不在工作中混杂私人感情,对谁都如此,

然而为了这个麻烦精,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左胸口最柔软处像是被什么捏着,程云深有点儿喘不上气,莫名的抽搐感,既熟悉又陌生,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何遇跳起来一掌打在他肩膀:“大侄子,你没事吧?”

内心的异样感瞬间消散褪去,换来的是肩膀的一阵疼痛和对没消毒的手的恶寒。

程云深恶狠狠地瞪着肩膀上的手。

为什么这么做?

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自己得了病才帮她!

中午才吃过饭,何遇的手机就接到个陌生电话。

不会是老马知道自己的手机号了吧?何遇赶紧摁断。

没一会儿,电话重新响起。

何遇盯着手机,直到铃声响到第六声,她才鼓足了勇气接起来,掐着嗓子喊:“哪位啊?”

“是我。”

何遇放下抵在喉咙上的手:“你?”

推开病房门,宁馨竹坐在床上,见到她来了,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子。

何遇冷笑一声,开门见山:“找我什么事?私了?”

被点明心思的宁馨竹脸色更白了:“是,如果……”

“停。”何遇抬手阻止,“在你说之前,我有个问题。”

“什么?”宁馨竹紧张地看她。

何遇走到床前,说:“你在法庭上,晕倒是假的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深深的肯定。宁馨竹的小伎俩,她看的明明白白。

宁馨竹沉默了,良久,她略带颤抖地说:“是,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何遇笑着,“就是觉得,好大一出戏啊!”

第二十一章 春秋大梦

宁馨竹的脸色由白转青:“随你怎么说。”

那时候她孤立无援,晕倒是她唯一的手段。也是晕倒之后她才想到,还有拿钱堵嘴的做法。

“你刚刚不是说私了吗?我听听条件。”

以为何遇是上钩想要占便宜,宁馨竹坐直身体,将姿态放高了些:“条件你一定会满意。”

“我洗耳恭听。”

“我知道,你父亲还躺在病床上,你需要一笔很大的医疗费。”

“这么说你是要用钱收买我了?”何遇觉得好笑。

宁馨竹不大愿意听到收买两个字,这两字就相当于自己承认了抄袭。她冷声继续说:“不但如此,我还会保你在学校拿到毕业证,绝对不会被退学,怎么样?”

何遇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

“我会给你五万块钱,治你父亲的病绰绰有余。要知道,你的名声和你父亲的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宁馨竹步步紧逼,声音轻微的颤抖,“反正我们都快毕业了,抄袭的事很快就会过去,你不觉得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吗?”

五万块,对何遇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不但能延长父亲在医院治病的时间,还能还掉老马的债,不至于出个门还担惊受怕。

而自己,不过是背个臭名而已。

表面看上去是很劃算。

“如何?”宁馨竹猛盯着她的脸,想找到一丝松动,“只要你把证据给我并承认是你抄袭我,你立刻就能拿到钱,五万块钱对你来说不是小数目!”

可是,凭什么呢?

她拿着父亲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交着巨额的学费,勤奋艰苦地钻研学习,为的是什么?

不过是想让父亲以她为骄傲,以后能赚钱让父亲过上好日子,不需要再忍受以前的穷苦,低人一等。

当她背上抄袭的罪名时,根本不是毕业后就完事了,她是设计的行业,沾染上抄袭就毁了!

“我觉得,”何遇嘴角一挑,心底泛起丝丝痛快,“你在做春秋大梦!”

“何遇,你忘了你父亲了吗?”宁馨竹没想到她会拒绝,直指她的痛处,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就不管你父亲死活?”

“我怎么可能忘?我也记得,你是怎么污蔑我爸,贬低我!”何遇语气不重,可字里行间的气势却越来越重,“这场仗我必须打,我会洗清你给我的污蔑,也将会把你的丑陋公布于世!”

宁馨竹从没看过这样盛气凌人的何遇,呆愣地失了声,满脑子都是刚刚何遇说的话,要把她的丑陋公布于世。

那她以后该怎么活?

从天堂摔落到地狱,也大抵是这种感觉吧!

她从床上跳下来,抓住何遇的肩膀,喊地撕心裂肺:“你怎么这么狠?一定要把我害惨才满意吗?”

何遇推开她的手:“抄袭的是你,最先陷害我的人也是你,我不过是把真相告诉大家,怎么就变成我害你了?”

这他妈什么三观?

宁馨竹的眼泪像倒豆子似的往下掉,反手又抓住她的胳膊:“我给你十万,十万好不好?你只要在法庭上承认,是你干的,我立刻就给你十万。”

“我不稀罕你的钱!”何遇被抓的疼死了,忍无可忍地甩开她:“当你在罗导办公室偷我作品的一刻,你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你要为自己犯的错误恕罪!”

从医院离开,何遇在街上走着。

齐耳的短发再也不会被风吹地凌乱不堪了,只是……

“耳朵真冷啊。”何遇哆嗦着,把围巾再打结实了些。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住,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温和的脸。

“学长?好巧啊。”何遇小跑过去趴在窗户上,“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辰景想伸手摸摸她的头,终究是忍下了,他道:“出来办点事,怎么了,看你垂头丧气的,谁欺负你了吗?”

何遇想了想,点头说:“有,差点被一条疯狗给咬了。”

叶辰景紧张道:“有没有伤着?”

何遇摆手:“没有没有。”

“今天不是你上诉的日子吗?怎么样?”

“对方出了点问题,后天继续。”何遇毫不担心地笑笑,明天,总算能让她洗清罪名了!

叶辰景跟着笑:“是因为你的朋友不会输?”

何遇道:“那是其中一个原因。”

叶辰景立马追问:“还有其他原因?”

他心中抱着期待,尽管这份期待很有可能落空,但是他想听到,何遇跟那个男人没有关系,一丁点儿都没有。

何遇歪着头,绞尽脑汁,忽然开窍,说:“还有,正是因为他帮我。”

“仅仅是他帮你?这也算?”叶辰景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僵硬无比。

“嗯。”何遇重重地点下头。

先是因为程云深帮她,再是因为程云深不会输。

如果他没有帮,那他的不败神话,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对,就是因为是他,仅仅是他。

叶辰景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折腾一天了,你也累了,我带你去吃晚饭。”

看时间,这会儿都快到晚饭点了,何遇摇头说:“我不累。”

最累的人不是她,而是程云深。

话说起来,这段时间程云深尽心尽力帮忙,好像连句“谢谢”都还没有跟他说。

何遇着急起来,对着车里的人说:“学长,我想起来有点事,晚饭我就不去了,再见。”

“再见。”叶辰景苦笑一声,开车离去。

第一,是他不会输。

第二,因为是他。

没有第二条,第一条就不会成立。

叶辰景望着道路的前方,思绪万千。

大学至今,四个年头。

他不会忘记,跟何遇第一次相识,她仰着笑容,傍晚的阳光下,衬着她的脸金灿灿的。眼底流转的光芒,柔和似水。

她说:“你好啊,学长。”

一声你好,让他等待着,一等就等了四年。

可结果呢?

换来的是,何遇说:“别人我不信,但他一定能赢。”

“正是因为他帮我。”

或許何离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他的信任,足以让他妒忌起那个男人。

不偏不倚,恰恰就是因为他。

第二十二章 谁怕谁

见着何遇从外头进来,婷婷赶紧就迎了上去:“何小姐,您来啦。”

今天程律师回来之后,她壮着胆子问了状况如何,说实话,她也挺担心的。

没想到向来冷冰冰的程律师,居然回了她,说进展不错。

看来程律师的心情非常好。

何遇跟她打招呼:“你好啊,程律师呢?”

“在里面。”眼见着要到下班,婷婷身上的八卦细胞被唤醒,“您是来找程律师吃晚饭的?”

“嗯,对。”何遇径直走进去,程云深果然就在办公室里。

这麻烦精又来了,不知道这回又是干嘛。

程云深注意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头没抬问:“时间掐地这么准,蹭饭?”

“你怎么把我说的跟乞丐一样?我是这种人吗?”何遇撇撇嘴,“就不能是我关心一下大侄子?”

“收起你的心思。”程云深手上的活没停,骨节修长无杂质,噼里啪啦地编写着起诉书。

何遇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直直盯着他。程云深认真的时候,眉骨间总会轻蹙在一起,露出中间清朗的“川”字。

她一直都知道,程云深很好看,好看到跟他出门,总会发现有小女孩偷看他。而他倒好,目不斜视,一副禁欲模样。

她忘不了,他站在法庭中的模样,仿佛是一名大将,驰骋战场,器宇轩昂。

而且,战无不胜!

察觉到程云深投来的斜视,何遇赶紧收起眼神说:“没想到你这么忙,原本还想请你吃晚饭来着。”

程云深手指停在半空中,眼中带着复杂而又难以置信。

只知道蹭饭蹭车蹭住的何遇,还会请人吃饭?

何遇打心底怕耽误他工作,就说:“你要是忙就算了,改天再说。”

“不忙。”程云深说出来就后悔了,他确实很忙,在忙于工作时,他从没妥协过任何人。

然而刚刚,他却没经过大脑说谎了。

但是既然都说出来了,也不好收回。

“不过地点我定啊。”何遇赶紧掌握大权,她没多少钱,可去不起什么太贵的餐厅。

指挥着程云深开了大概有四十分钟的车,总算到达目的地。

程云深找了个停车位,跟着何遇绕来绕去的走,心底飘起一缕不祥预感。

他觉得,跟她来吃饭可能是个错误的选择。

不出所料,何遇最后选定一家大排档。

程云深的脸立刻就黑了。

“你什么表情啊?”何遇轻车熟路地在外面找了位置坐下,“这家店味道很好的,我以前经常跟我爸过来吃。”

“你爸?”程云深露出一抹疑云,别看何遇大大咧咧,可她几乎不谈论自己的家事。

“嗯。”何遇点到为止,招呼老板娘去了。

这家店确实还算干净,桌子上没有油污,凳子也没有让他不适的脏东西,程云深这才坐下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何遇回来了:“我点了几个菜,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随意。”程云深不挑食,但是,他有点嫌弃道,“你要跟我一起吃?”

“我他妈没带你去吃火锅算客气了。”何遇想到他的洁癖,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还让不让别人活了?“咱们用公筷,可行不可行?”

“我说了几遍了,女孩子能不能不要满嘴脏话?”程云深眼眸一沉,神情严肃地教训起来,“好歹也是有学历有见识的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我是做不到你这样骂人不吐脏字的境界。”这句话何遇可没说错,每次程云深都把她堵的哑口无言,却从没听他说过一个脏字。

程云深很不客气:“多读点语文历史政治,脑子里有东西了,自然能说得过我。”

何遇:“……”

“呃……”站在一旁的老板娘总算趁着空隙插进来说话,“小遇,这是你男朋友啊?”

何遇否认:“有见过男朋友这么损女朋友的吗?”

“我倒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老板娘笑眯眯地盯着男人瞧,他们家生意不错,顾客每天一波来一波走,可她还没见过这么绅士好看的男人。

老板娘眼睛发着光,戳着何遇胳膊,小声说:“不是阿姨说,有教养有知识的男人,不赶紧下手就没啦!”

何遇同样小声吐槽道:“阿姨您别被他表面正经给骗了。”

老板娘不相信道:“他刚刚说的话就很好,我吃的盐比你可多多了,看人准的很。”

三人仅相隔一张方桌的距离,对话一字不漏地跳进程云深耳朵里,他一脸冷漠:“你是当我耳聋吗?”

見对面透过来你是白痴的眼神,何遇对着老板娘说:“你看看他,老是摆着一副喜怒难辨,不苟言笑的脸,带出去都怕吓着人。”

老板娘看着程云深老脸一红,说:“小遇,哪里会吓着人,小姑娘看他都来不及。”

程云深冷哼一声:“我是对自己多狠要找她?”

何遇:“……”

老板娘:“……”

见氛围不对,原来两个人压根没对上眼,老板娘忙不迭地拿出小本本和笔,问:“你们饮料想喝什么?”

何遇正气地磨牙,恶狠狠说:“喝什么饮料,上酒!”

老板娘劝阻道:“小遇,出门在外,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喝酒了。”

“不,今晚必须喝!”

程云深面不改色:“后天还有工作。”

何遇一笑:“你是不是怕了,不敢?”

程云深的额头的青筋突突跳动,即使知道是何遇故意挑的茬,还是应声下来:“有什么不敢。”

何遇的酒量不错,曾经高中毕业聚会上,喝倒过全班人。不过那都是年轻人,比不上社会经常喝酒的。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她还有点后怕。

但话都放出来了,谁怕谁!

她豪气一喊:“先来六瓶啤的一瓶白的!”

酒端上来了,程云深去拿啤酒盖开酒。

“慢着!”何遇按住啤酒瓶子,伸手抓住那瓶白的拧开瓶盖,给两人倒上。

倒完后,她举着杯子,眼神有点闪烁,小声说:“谢谢你帮忙。”

程云深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懵:“你说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何遇起身在他酒杯上一碰,“干杯。”

程云深垂着头轻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何遇重新给两人倒满,想到自己刚才可真怂,跟人道个谢还怯怯弱弱的,就大声说了句:“谢谢你帮我打官司,让我能洗清罪名。”

十秒钟后,对面没声音。

“跟你说话呢,我道谢你给个表示行不行?”

二十秒钟后,还是没声音。

“你什么意思啊?不会太感动说不出话吧?”

何遇抬头,想取笑程云深一番,结果就对上一双呆滞的眼。

“喂,”何遇用手在他面前晃晃,“程律师?大侄子?程云深?”

自始自终,程云深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被施咒了般,面无表情,双眼空洞。

何遇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就见着他低头注意到了眼前的酒杯,快速端起就喝了下去。

“你,你不会是喝醉了吧?”何遇觉得不可思议,这应该是她见过酒量最差的人了。

又喝了一杯酒的程云深似乎还不尽兴,眼睛转悠了一下,落到已经开封的白瓶子,伸手就拿起来要喝。

何遇赶紧抓住瓶子的另一端:“你不会喝酒再喝下去要出事!”

程云深不依不饶。

见他力度不减小,何遇只得搬救兵:“阿姨,快过来帮忙!”

老板娘以为有人闹事,追出来一瞧,就见着小遇跟一同随行的男人在争夺白酒瓶。

“怎么了这是?”

下期预告:

何遇邀请程云深共进晚餐,程云深醉酒吐露真心,何遇是否相信?两人间又发生何逗趣的故事?父亲病情危急,急需救治,宁馨竹趁机以高额医疗费为威胁,二次审判,一面是父亲,一面是信仰,何遇如何抉择?

敬请期待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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