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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天才”最后的告别:我不想再做翻版“苏明哲”

2019-08-22鸿源

知音·上半月 2019年8期
关键词:多伦多裁员天才

鸿源

丈夫出事前的桑静生活照

出生于北京市的姜承,高中毕业时顶着“物理天才”的光环,赴加拿大留学。研究生毕业后,他拿高薪、住别墅,在海外娶妻生子,人生仿佛开了挂,成了亲友眼里的传奇神话。孰料2019年4月,突然传来了姜承在加拿大自杀的噩耗……

“物理天才”心力交瘁,忍受屈辱海外谋生

2016年11月8日,姜承就职的加拿大某公司官网上,惊现一则公告:“受全球经济影响,下个财年本部拟减员30%。”公司里非加籍员工占40%,裁员首当其冲,姜承非常惶恐。

傍晚姜承回家了,妻子桑静惊讶地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姜承敷衍着说:“工作压力太大,我有些累。”下半夜,姜承因过于紧张,突然流鼻血,血滴到了枕头上。桑静被吵醒了,惊骇不已:“到底出什么事了?”姜承这才黯然告诉妻子:“公司要裁员,工作可能保不住了。”一句话将桑静吓哭了……

姜承1980年出生于北京市,父亲姜志扬退休前是出租车司机,母亲吴淑华曾在北京一家职业学校食堂卖饭票。姜承天资聪颖,高中时两次在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中获奖,是师生公认的“物理天才”。1998年高中毕业,姜承考出了650分的高分,清华、北大争相录取他。当时“留学热”方兴未艾,姜承选择进入加拿大某名校攻读计算机专业。

2005年姜承研究生毕业,被加拿大一家著名软件公司录用为程序员,年薪12万加元。为在公司站稳脚跟,姜承将才华发挥得淋漓尽致,牵头研发的两款财务软件堪称经典。仅4年,他就以火箭般的速度升职为软件工程师,年薪涨到20万加元。

如此一来,姜承不仅还清了父母供他留学借的50多万欠款,每月还补贴他们2000加元,并每年组织双亲出国旅游一次。寒门出贵子,姜承的成功和孝顺,在邻里亲友间传为佳话。

多年奋斗下来,姜承顺利完成了一系列人生大事,并在多伦多结婚生子。到2016年春天,他如愿拿到了加拿大的绿卡。桑静小丈夫1岁,安徽芜湖人,国内名校毕业。2006年,桑静赴多伦多“淘金”,委身于一家华人超市做收银员。姜承去超市购物时,与桑静相识相爱。2008年,两人在多伦多组建家庭。次年桑静生下儿子淘淘,2011年又有了女儿果果。一家四口住的是200平方米别墅,妻子能干贤淑,一双儿女聪明活泼,姜承过着标准的中产阶层生活。哪知公司的裁员公告,将姜承的幸福击得粉碎……

次日上班,姜承第一件事,就是找公司主管人力的副总沟通:只要能留在公司,自己愿降薪20%。副总给他的反馈竟然是,公司有的员工甚至能接受降薪40%。姜承连忙改口说:“我也自愿降薪40%保职。”

即便如此,姜承依然经受着炼狱般的煎熬。每天走进办公室,只要没接到裁员通知,他就会如释重负地舒口气。因心情过分压抑,姜承经常心绪不宁……

原以为能躲过这场裁员风暴,谁知2017年3月,姜承还是被公司解雇了。晚上9点,姜承回家了。见丈夫从汽车后备厢拖出装物品的帆布包,桑静意识到自己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她搂着一双儿女,伤感地哭了起来。

桑静做了妈妈后,全职在家照顾一双儿女。而姜承因接连完成了买房、结婚、生孩子等人生大事,手头没什么积蓄。见妻子哭得很伤心,姜承黯然给她解压:“我马上找工作,一天也不懈怠。”当晚,姜承一直忙到凌晨,才在网上将80份求职简历发完。

经过3个月艰难奔波,姜承进入多伦多一家普通IT公司就职,月薪1万加元。上司是一名脾气暴躁的中年白人,哪怕姜承工作上有一个小失误,甚至哪句话说错了,都会遭到上司的当众训斥。姜承稍稍分辩,对方就扬言要扣发奖金,甚至威胁要解雇他。

为保住饭碗,姜承选择了逆来顺受。而且,姜承还经常被要求无薪加班到深夜。心中压抑无处发泄,他经常在家喝闷酒,喝醉了就号啕大哭。桑静给丈夫泡茶醒酒,然后跟着姜承落泪……

伪装成功人士,风光背后是辛酸

2017年10月,多伦多劳资关系委员会接到姜承同事的投诉,声称工作时间过长,公司待遇差,严重违反劳工法。随后,当地劳资委派员来公司调查。工作人员向姜承求证时,他却违心地说:“公司根本不存在这种现象,我对工作现状很满意。”调查人员取得了姜承的文字及录音证据,此事便不了了之。

从此,姜承成了同事排挤、孤立的对象:大家不拿正眼瞧他;中午在餐厅吃饭,大家都躲着他。而且他的车胎还两次被人恶意用刀划破。

因不敢在公司发泄愤懑,姜承便经常在妻子面前诉说委屈:“他们为什么不理解?劳资委或许能帮我消除暂时的不公,但不能维持我长期的工作。要是再失业,我该怎么办?”桑静哽咽着对丈夫说:“与其在这里受欺负,还不如回国。凭你的知识技能,在国内也有用武之地。”

姜承低声道出心结:“当初我是顶着‘物理天才的光环出国的,没有勇气走下神坛。现在灰溜溜地回去,我丢不起这个脸。”桑静哭了:“这种憋屈虚伪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8岁的淘淘和6岁的果果,一前一后来到桑静身边。兄妹俩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妈妈不哭,我们再也不要巧克力和布娃娃了。”这一幕让姜承不忍卒看,他含著眼泪躲了出去。

2018年4月,桑静放下尊严和面子,开始每周去救济站排队领香蕉、面包、奶粉等免费食品。为保住那份可怜的自尊,在父母和亲友面前,姜承夫妇对领救济一事讳莫如深。由于经济紧张,姜承每月给父母的赡养费由2000加元降至500加元。

此后逢年过节,姜承夫妇不再花钱给父母买礼物,而是将领来的救济食品撕去标签,再寄给双亲。为保住成功人士的光环,每隔一段时间,姜承就去当地的豪华酒楼前拍照,然后上传到朋友圈,谎称自己或带家人或与朋友在此就餐,并煞有介事地评论:这里的大龙虾新鲜美味,那里的煎牛排外焦里嫩。看着国内朋友或羡慕或恭维的跟帖,姜承露出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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