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戏精

水刃木

90后的张国辉出生于山东阳谷县一个农民家庭，因家里经济困难，他初中毕业后便外出打工。后来，经过培训，作为劳务输出，他在一艘巴拿马籍货轮上当船员。

几年后，张国辉成了家。2009年，妻子生病做了一个大手术，欠下了10万元债务。手术虽然顺利完成，但妻子丧失了劳动能力，这为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庭蒙上了阴影。紧接着，父亲被诊断为帕金森病，需要大额的诊疗费。孩子也要上学，急需用钱。作为家中唯一的劳动力，张国辉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烦恼不已的张国辉，每次出海后就窝在船舱房间里看韩剧，打发时间。2011年5月的一天，他在韩剧里看到这样的剧情：一名船员在航行中发生意外事故，获得了巨额赔偿。负债累累的张国辉，从韩剧中获得赚钱灵感，他兴奋得从床上跳起来，萌生了编造意外事故、骗取经济赔偿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持续了3个月，计划慢慢形成。

同年8月24日，张国辉所在的货轮从日本起锚开航，驶向上海外高桥码头。8月27日下午2点多，张国辉打电话给8个月未见面的妻子，和往常一样告诉她，船马上就要靠岸了。晚上，同事看见张国辉正在船舱房间里玩游戏，并没有异常。可谁能想到，没有任何苗头的张国辉是个戏精，他将在这天晚上上演一出“大戏”。

晚上11点，货轮渐渐向码头靠拢，同事们大多进入了梦乡。张国辉将一套衣服、一双鞋、一个尚未充气的塑料救生圈、身份证、一点现金装进了一个防水袋中，再将防水袋用绳子绑在身上。准备就绪后，他掏出针管，扎进了自己的左臂，咬牙抽出了一管血，将血液滴洒在自己的衬衣和甲板地面上，然后将衬衣撕破，扯下纽扣，扔在了甲板上，伪造出自己与海盗搏斗被害的现场。大功告成，他将针管和自己的手机扔进了大海里，并纵身跃入水中。

第二天凌晨，船长发现本应来驾驶台值班的张国辉没有出现，拨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便派人去他房间查找，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凌晨1点，货轮停靠码头，船上的船员都被發动起来寻找，最终在只甲板上发现了大量血迹和一件血衣。船长立刻向上海代理汇报了情况，代理拨打了报警电话。警方登船勘查现场，发现血迹喷溅流向不符合正常侵害案件的情形，最后定性为疑似被侵害案件并开展调查。

此时，跳海的张国辉距离岸边大约2公里，由于当天海上有风浪，他在海里游得非常困难，好几次差点撑不下去。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成功上岸，换上了防水袋里的衣服和鞋子，从上海坐长途客车，途中换好几次车，最终偷偷逃回老家阳谷。为了让父亲帮助隐瞒，他谎称自己在船上杀了人，要躲避一段时间。父亲将他安顿在平日无人会去的养鸡棚。

2011年8月底，被蒙在鼓里的妻子接到了船务公司电话，才得知丈夫失踪的消息。鉴于张国辉服务期间失踪并假设死亡，船务公司最终与她达成和解协议，给予约80万元赔偿金。2012年春节，张国辉的父亲告诉儿媳，张国辉并没有死，只是用假死躲事。老实的妻子知道后，便劝说丈夫将赔偿金还给船务公司，被张国辉拒绝了。

此后，张国辉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搬到了离家50公里远的一个小镇上，东躲西藏地生活了7年。他一直不敢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害怕遇到熟人，父亲去世也不敢露脸。而用“命”换到的赔偿金，10万元用于偿还妻子做手术时的借款，20万元用于为父亲治病，剩下的用于日常花销。2018年7月，山东公安部门对户籍人口可能存在“双重户籍”的情况进行大数据排查，发现张国辉存在双重户籍。同年11月27日，张国辉迫于压力到派出所投案自首，交代了自己7年前所犯的罪行。

2019年4月，检察机关认为，张国辉涉嫌诈骗罪的基本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涉案金额达80万元，属于数额特别巨大，依法提起公诉，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张国辉从韩剧中找灵感，进行一场丑陋的表演，就像戏精现身，但以身试法，最终难逃法律的惩罚。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