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手语

孙道荣

手语是聋哑人交流的方式，但并非聋哑人才用手语，日常生活中，健康人经常借用手语（手势），来表达交流，传递情感。

一次坐地铁，一个熊孩子吵闹不止，引得一车厢的人侧目。孩子的奶奶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制止他，只能用更大的嗓门呵斥、规劝，然而，孩子不买账。这时，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忽然站起来，走到孩子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然后，竖起右手食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前，做了一个不要喧哗的动作。熊孩子愣了一下，竟然停止了吵闹。

很多时候，一个手势，往往能更有力地传递某种信息，此时无声胜有声，直抵人心深处。

一列火车即将启动，月台上来送别的男孩不停地向车厢里的女孩说着什么，可是，厚厚的车窗玻璃，将他的声音阻隔了。火车启动了，男孩追着火车跑，一边跑，一边还在急切地诉说着什么，可惜，他的表白淹没在火车巨大的轰鸣声中。情急之下，男孩用双手在胸前比画出一个心字，女孩贴着窗户，看着渐渐甩在身后的他，眼噙热泪，给仍在竭力奔跑的男孩一个飞吻。男孩说什么不重要，女孩有没有听到也不重要，两个人的手语已经表达了一切。

一个简单的手势，可能蕴含丰富的信息，甚而达到语言所不能致的表达效果。但手语的力量还不尽如此，有时候，手语的背后反映一个人的素质和修养。

一个朋友在图书馆做管理员。有一天，她在阅览室值班，偶尔抬头，看见玻璃门外站着一个穿工服的男人，在不停地向阅览室里招手，看样子，是在招呼哪个正在看书的读者。安静的阅览室里坐满了读者，所有人都沉浸在阅读之中，没有人抬头，男人想要找的那个人显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男人就那么眼巴巴地不停地招手、招手。朋友走了出去，问他：“是要找人吗？”男人点点头，用手指着里面，轻声说：“那是我儿子，我是来接他的。”朋友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正埋头看书的小男孩。朋友好奇地问他：“你在外面这样招手，他看不见的，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喊他？”这是一个开放式阅览室，不需要任何证件，都可以直接出入的。男人指指身上的工服，有点难为情地说：“我刚从工地下来，衣服上都是灰，不干净呢。”那一刻，朋友被這个穿着工服的男人感动了，如果不是自己偶尔注意了他，他会一直那么招手，直到儿子抬头看见他。她说：“那是我见过的最温暖最感人的一次招手。”

可以说，手语也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之一，它无声地为我们传递着温暖、爱和力量。当然，不是所有的手势和手语，都是善意的温暖的真诚的亲切的，手势也可能传递的是不满、挑衅、愤怒和仇恨，就像我们伸出去的手，不总是友善的握手一样，它也可能是紧握的充满敌意的拳头。我们做不到总是伸出橄榄枝，但我们至少可以让自己伸出去的手多一些温暖，让真诚的表达，在空气中多飞一会儿，如春风拂面。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