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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花开花谢

2019-08-18江龙光

椰城 2019年7期
关键词:日本

江龙光

凉爽的清风,伴我走进乐东县黄流镇。三十四年前第一次到此采访,那次牵连着“樱花故事”的采访,依然历历在目。

一九八四年一月,日本东京。春寒料峭。冈野愫禅先生迎着飘飘瑞雪,尽情地吸吮着樱花刚刚散发的香气。今年的樱花开得格外鲜艳。格外赏心悦目。那吉野樱、山樱、八重樱、郁金提,婀娜拓展,千姿百态。啊,樱花,迷人的花,友谊的花盛开了,盛开了……

登机。起飞。

机舱里,年近古稀的冈野愫禅先生,按捺不住那激烈跳动的心脏,巴不得一下子飞抵那万里之外的目的地。

啊,近四十年了,终于盼到今天!

呀,飞机呀,快飞快飞快快地飞!

其实,这架从东京飞往香港的波音747大型客机,速度已经够快的了,机下掠过的伊豆诸岛、琉球群岛、东海、台湾海峡、南海,居然没有在这位老人心中留下赏心的思绪,他的心早已飞向中国的海南岛,牵挂着朝夕思念的已故挚友孙昆传一家。梦里寻他干百度,何日能与孙家眷属相聚会,想不到梦即将变成现实……对此时的冈野先生,作为同行——日本第四次赴海南岛访问考察团的所有成员,虽然谁都能大致理解这样的心情,但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痴情。试问,有这样经历了三代人的异国友谊么?有这样铭心镂骨的热恋么?火样的青春竟在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复活!时间消耗了他的肉体,风雨刻出了他脸上的皱纹,然而,爱的火光还在心灵的天穹闪烁。深情的激流还在血管里湍急奔腾!

今天,冈野先生又改乘广州至海口的班机。他心情万分激动,四十年前的往事一阵又一阵地撞击着他的心扉。

一九三七年,日本为了发动太平洋战争,战前在全国范围内广征兵员,那嚣张的煽动,倒也惑住一批四肢发达的少壮力士。其时,还在学校读书的冈野,酷爱研究世界历史,尤其对文明古邦——中国有着极大的爱慕。善思使他头脑清醒,良心使他懂得做人,理智使他定下方向。

“我与中国交往是用友谊留芳,而不是诉诸武力遗臭。”他暗自发誓。

一九四二年他同一批日本教师到海南岛西南部的崖县黄流日语学校(黄流现属乐东县管辖)当教师。由于冈野先生讲课既触类旁通,又深入浅出,既抓住要领,又注意生动,绘声绘色,朗朗动听,真像强磁一样紧紧地吸引着学生。很快,他由教师一路提升为校长。此时,他年方二十五岁。

校长有权,可以重新“组阁”了。教导主任,这个直接关系到提高教学质量的要职,该安排谁出任?学校里的教师,日本人和中国人各占一半,人们的呼声一边倒:选择日本人是没说的。但冈野先生的脑海里,却出现一个叩心入迷的人影……

每当东方刚刚泛出鱼肚白,笔挺傲立的椰子树下,一个清瘦的青年,借着朝暾的微光,就已经入神地啃学日语了。可贵的苦学,靠着一股钻劲,学了一年日语以后,竟破天荒地成为日语教师了。再向前追溯,这鹑衣百结的穷童,降生在买不起书本的家庭里,靠借人家入学子弟的课本,竟然取得全优成绩,竟然在黄流地区学堂大考中一举夺魁。

这可是凤毛麟角啊!

才者识才,才者爱才,冈野先生终于下决心顶住重重压力把孙昆传提任教导主任,成了鹏程路上的老搭档。冈野愫祥生性粗犷,谈吐风生,感情易于流露,是典型的外向性格。而孙昆传呢?喜欢沉思,遇事沉静镇定,泰然自若,与他谈话,表情不亢不卑、神态谦朴略带矜持。性格趋于内向。由于彼此均血气方刚,才华横溢,在取长补短互相学习的路上,双双感到得心应手。很快地,冈野便拜昆传为兄,两人结下刎颈之交……

夕阳飞金的傍晚,孙兄邀请冈弟一起登山浏览,站在隽秀婀娜的山岭上,鸟瞰脚下那澹美的景致,一起畅谈人生奋斗的春华秋实,昆兄喜欢冈弟的粗犷、乐观、健谈,冈弟羡慕孙兄的朴实、善思、聰敏,那如痴如醉的开怀畅谈,常使他俩流连忘返。

假日,迷恋大海的冈弟,又总要邀孙兄到海滨陶冶情操。黄流镇向西走两公里,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吹起海浪,海浪又不停地淘洗着细白的沙子,冈弟激动地说,那洁白的沙子象征着我们洁白的心灵;又看着一对海鸥展开双翅在海空上尽情翱翔,孙兄也激动地说,愿我们永远成为搏击长空的比翼鸟。

友谊,开诚的友谊,使他俩成为“天生的一对”,“地长的一双”,永远永远……

掠过琼州海峡,机翼下,海口市的市容尽收眼底,那拔地而起的楼房鳞次栉比,宽敞的大街上再也见不到四十年前的低矮瓦房。海口市西面,那是秀英码头,各种吊车挥动着巨臂,起吊、转动、卸下。码头上,仓库林立,各种运输车辆穿梭其间,跟过去用木头打桩的码头相比相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只是今天海面的东北风太大了,那海浪一个接一个猛烈地拍击岸基。

激浪汹涌,冈野先生的心潮更是汹涌,四十年那悲惨场面就是眼前这一片汹涌的海浪。那时是“珍珠港事件”发生后的一九四四年,日美的紧张关系进入到白热化。八月二十四日这一天,孙昆传与海南岛西线其他日语学校的教学骨干一起,在海口市集中培训后乘日本船返回西线,船从秀英港刚开出这一带海面,便遭到美国飞机轰炸……

噩耗传到黄流,冈野先生悲痛欲绝,连续三天茶饭不思,孙兄呀孙兄,残酷的战争,就这样倏地夺走了你的生命,你死得多么不幸,你死得多么凄惨:留下一个过门不满四年的妻子,一个出生不满三岁的儿子,要是阴间阎王允许替身的话,无论如何都得由我这个无妻室的人来顶……

为了使孙兄的灵魂得到安息,冈野先生办了令人感叹不已的后事。按照黄流地区的丧事习惯,人死了若找不到遗体的话,要进行招魂定位,那哀亡的仪式是够费神的。冈野先生一切虔诚照办,而且尽量办得更加庄穆,更加悲壮。孙昆传追悼会,冈野先生亲自主持,日语学校师生参加,整整开了两个钟头。

以后冈野先生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孙兄墓位默哀,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孙兄的遗孀和遗子又该怎么发落呢,仁义的冈野又在这方面绞脑汁了。痴鸡啼破三更梦,狂风吹断并蒂莲,眼下孙妻符亚号的心情,冈野是完全理解的,他到孙兄家里去,与过去判若两人,只剩沉默和干活。

为了不使孙兄的家眷颠沛流离,得以存生,冈野从他不丰裕的薪金尽量抽出一些援济孙家。符亚号也渐渐振作精神了,她决定撕破脸皮,豁出去挑鱼进山卖钱糊口。孩子怎么办呢?冈野先生也撕破脸皮了,当仁不让把小孩孙其邹带到学校去。这一行动,周围的反应迥然不同:有感动,赞叹的;有怀疑,认为是奇事的;还有斜翻白眼鄙视的,因为日语学校就在日军大队部旁边,每天早晨从孙家背小孩到学校,晚上背回去都要经过日军的岗哨,但冈野先生总是忍辱负重快步而过。人类生灵简直是个万花筒,同样是日本人,有的人给中国人民留下烧焦的村镇,满目疮痍的大地;有的人却与中国人民心心相印,同甘共苦。要是孙昆传在九泉之下得知,同样也会感慨万千的。

虽然是四十年前的往事了,至今仍历历在目。友谊是平等的,友谊是共同感情的交换。中国人民是伟大的,天涯无处不芳草,远离中原大地的海南岛,也孕育了许多风流人物……儋县县城那大镇到了,交叉路口向右拐那条路是去中和镇的,那里是宋朝大文学家苏轼被贬谪海南曾居住过的地方,他给海南留下的“他年谁作與地志,海南万古真吾乡”的绝妙诗句,还是那样神引着冈野先生。再向前追溯,唐朝名相李德裕,东渡日本的高僧鉴真,也来过海南。说近的吧,曾在政治舞台上的海南籍名流也不乏其人,威震全国的将军张云逸大将是海南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宋庆龄也是海南人……这些,对于酷爱研究中国历史的冈野先生,简直了如指掌。

豪华的空调车继续沿着海南岛西干线快速平稳地奔驰着,公路两旁那主干挺拔的木麻黄树,枝叶密匝婀娜的相思树,刷刷映入车窗,又刷刷向后退去,清新的空气伴着野花的香味儿,一阵一阵随着清风透进车里。再走一段,汽车沿着海岸線平行前进了,湛蓝的大海,碧波万顷,冬日的太阳随着轻度的朔风吹在海面上,波光潋滟,异彩耀眼。又到一个交叉路口,路牌上标明右前方不远便是莺歌海盐场。那是中国沿海最有名的四大盐场之一。冈野先生对这一带还很熟悉。快到黄流镇了,很快就到了,孙兄的夫人能出来路口与我见面吗,若能见到她我可要控制情绪啊。孙其邹长成啥样子了,肯定也像他爸一样俊秀聪颖吧。信,一月前寄给孙其邹那封详细告知代表团访问海南旅程的信,到底接到没有呢?自东京启程以来,一切时间安排都按原定计划进行,这次访问海南岛程序排得很紧凑,在黄流镇只能从经过的路口停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还是冈野先生预先多次申请,详细申述了充分的理由,办了不少手续,最后经外务省批准的。这个代表团的成员,大多是四十多年前来过海南岛的。同行的另一位先生,过去在九所镇也当过日语学校校长,而九所与黄流又同是在一条西干线上,但那位先生的申请就得不到批准……

黄流镇到了。还是这块地方。但面目全非,耳目一新,不少较大的商店建在路边。今天街上人很多,但不是赶墟日,明显看出很多人不是上街买卖东西的,人们的眼神关注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当冈野先生一行乘坐的专车开来时,人们的眼眸随即注视着这辆豪华别致的旅行车。车停。随车翻译询问起孙昆传家眷的姓名,人们闻讯从四面八方迅速围上来了。当冈野先生从车门走出来时,一个认得他的人喊到:“老校长来了!”人们更是争着向前挤。这里面,既有当年冈野先生聘请的教师,又有当年日语学校的学生,更多的是围观的群众,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孙其邹和他母亲符亚号,也被夹在人流之中了。那一张张可亲可敬的笑脸,盛情激昂,这种没有人通知、没有人召集、没有人组织、完全靠每个人内心友谊自发形成的扣人心弦的场面,在黄流镇有史以来实为少见。从冈野先生给孙其邹的通信中,人们高兴地看到在日本佛教界名声大振的冈野先生,几十年来仍那样念念不忘对孙昆传的缅怀,这实际也是对黄流人民的尊重。不久,符亚号接到祭念照片——冈野先生带领几百名佛教徒悼念孙昆传的传真照片。消息传开,一下子又轰动了整个黄流镇。如今,这位对黄流人民有着深情厚谊的老校长要来故地重游,谁不珍惜这个难得的见面机会呢?

冈野先生看着这水泄不通的人群,伸出手来,与这些曾经认识过的,从没认识过的欢呼雀跃的人们握着手。符亚号由亲人牵扶着,想往前挤,但就是挤不进去,冈野先生终于也认出六七步远的符亚号了,好不容易俩人オ靠拢到一起,当两位老人紧紧握着双手的时候,彼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禁不住地猛掉下来。人就是怪,没见面时总想把满腔准备好了的话尽快地告诉对方,但现在见面了,却光是眼晴对着眼睛,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如何说起,四十多年过去了,岁月给两位老人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当冈野先生听知孙夫人四十年来一直守寡,坚持把孙其邹养大成家时,“坚强啊竖强”的感叹声是从心房直接发出的,当年抱在手上的孙其邹,如今他的长子也已经与他一样高了,嗨,四十多年,换了人间!时间是无情的。十五分钟满了。日本代表团严格按时间办事,车子徐徐向三亚市开去,冈野先生坐在车上,那颗抑制不住的心好象就要跳出来一样。

一九四五年秋,那个突然要他随日本军队离开海南岛的命令来得何等火急,夜里通知,立即集结待命,隔天即走。这一夜,整整的一夜,冈野先生失眠了。

孙兄遗霜和遗子啊,我多么思念你们,我走了,你们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是生存,还是湮没?是守住孙兄的陋舍,还是如萍水流落他乡?今夜的风吹得那么猛,从窗台模模糊糊看出去,那树叶随着飕飕的风声一片又一片地飘零,飘零…… 风是向着孙兄的遗室方向吹去的,秋风呀秋风,请告诉孙夫人,我会珍重与孙兄结成的友谊的,人与人心心相印要有大慈大悲。我读过中国不少古诗,略懂一些出名诗人,我无力补天,所以我神往陶渊明的世外桃园。我要信奉佛数,我回国后再也不参与社会事务,潜心研究佛经,寒窗著书立说,学有所成,定来黄流寻拜你们。

请相信,我说话算数!

幸好,还有最后一个夜晚让冈野先生与孙其邹单独交谈。时间就在代表团即将离开海南岛的那个晚上,地点设在三亚市鹿回头高级招待所。

再次见面,而且可以单独交谈,冈野先生深感心满意足,谢天谢地了。可不,这个代表团成员都是日本各界的高层人物,团长副团长都是国家的高级官员,整个代表团十六人,在访问海南岛的短短一周时间里,大体都是集体活动。这是这次访问的最后一次会见,也或许是终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冈野先生想了很多很多。当他双手再次握着孙其邹的双手时,想起了长眠的孙兄,又是一段痛苦的沉默。尔后,还是年轻者孙其邹打破沉默:“叔父呀,您对我爸太怀念了,您对我家太关心了。”“不,不,你爸是我一生中最要好的兄长。”冈野先生边说边展开一张白纸,挥笔疾书,准确概括评价师兄的十六个汉字跃然纸上:“天资聪明,才智卓越,性格稳健,日语精通。”写毕,双手捧送给孙其邹。

通过长谈,孙其邹进一步了解到冈野先生和父亲的情谊。

回国后,好久一段时间先生心情很痛苦。中国一解放,先生立即发信与孙家联系,一连写了三封,一直石沉大海…… 孙其邹终于想起一闪苦涩的记忆,那是土改时期,孙其邹已经懂事了,一天,他见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告訴母亲,说是有一个日本人写信给你家。到底信里说什么?日本人的地址是什么?不得知。回到屋里,孙其邹见母亲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有什么办法呢,当时日本在国际上是中国的头号敌人。以后先生还断断续续来过信,由于种种原国,孙家依然得不到片纸只字。

当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第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已是福岛市佛教负责人的冈野先生,派助手近腾时也先生亲自到东京日中友好协会,详细了解孙家的确切地址和下落,终于让孙家第一次接到了一九八〇年寄来的那封信。

孙其邹即复信。冈野先生也收到了。此时,先生蕴藏了几十年的炽烈激情猛泻出来:要在日本为孙兄建筑一座供养纪念塔。造地,要风水最好的;材料,要选最优质的;标准,既要有日本的特征,又要有中国的气度。揭拜那天,全日本的知名佛教人士,定要一一发函邀请,自己手下的二百多名佛教徒,当然是一个不漏参加。结果,在孙兄殉难三十六周年那天——一九八〇年八月二十四日,一切都如愿实现了!日本不少报纸都在显眼的位置进行了报道。

孙其邹也向先生介绍四十年来母亲怎样为维护孙家名声,挺起腰杆向封建传统、世俗观念挑战而走过的艰苦历程,先生感叹不已。又谈到自已学有小成,靠专长为群众服务而过着小康生活时,先生微笑了。再谈到大儿子孙定仁在校读书品学兼优,成绩出类拔萃时,先生更是惬意。莫逆之交,利害与共,先生动情了,拉着孙其邹走向门口。室外,柔亮的华灯洒下的光线犹如千万条小瀑布落向小花园。其时北国已冰封千里,这里却照样树木蓊郁,鲜花朵朵,姹紫嫣红。老人家兴致勃勃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别致的口琴,用柔腻的感情给孙其邹吹奏一支日本流行的樱花曲。琴声吹动了彼此友谊的心房,又吹开了双方幸福的笑脸。

冈野先生是个激情抒得开收得拢的人,在生活上有着明显的节奏感,刚才眉宇舒展开去,豁然阔达,现在合收回来,深沉内在。他慢慢地又紧锁双眉思考了,他想的是争取让孙其邹的儿子赴日留学。于是,从福岛市名牌学校松陵中学,想到该履行手续的关键环节福岛市政府、日本外务省、日中友好协会,一个个在脑子里过电影。孙其邹深知先生的心意,但更深知先生为异邦逝友第三代申请留学手续的艰难!但先生为了报答长眠的孙兄,决定尽余生之カ,为体现在两家人身上的中日友谊尽责到底,以加深这次访问的友谊色彩,以了却自己的一桩夙愿,冈野先生的铁心铸定了。

快要告别了,代表团的两位正副团长深为冈野先生这段“樱花事迹”所感动,把冈野先生来中国的心情和他四十多年来一些动人事例告诉了全体代表团成员,同行者听后更是深受感动,纷纷拿来照相机,让代表团的正副团长及主要官员陪着冈野先生和孙其邹,拍下这可歌可泣的珍贵照片,回国后报道给日本人民。

镁光灯,一闪一闪,按快门的清晰声,嚓嚓、嚓......

冈野先生回日后,在当地颇有影响的《福岛名友报》上发表了长篇访华观感。接着,便四处奔波,以惊人的速度办完了孙其邹之子孙定仁赴日留学在日本方面的一切手续。

最终没有去成。因为种种原因。

二0一九年凉爽的好时光里,时过三十四年后,浓烈的寻踪意愿,清风又把我吹进了黄流镇。

没有电话联系,因为彼此失联。到了黄流,在一家宾馆门口,叫了镇上一辆三轮车,还是按照三十四年前的依稀记忆,要车主直开黄流中学后门。

后门下车后,见一商店的中年店主独坐门口,立即询问。结果咋样?就只有等着对方的回答了。

真凑巧,这位店主还是孙定仁过去的老同学,因关系不错,现在仍留有孙定仁的手机号码,一拨通,十分钟后孙定仁即开车来接我。满面春风与我寒暄,也满面春风感叹回忆:三十四年前我首次来采访时,他仅是十五岁的少年,如今已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彼此惊叹年岁如歌,日月如梭。

孙其邹不但摄影出名,书法更出名,连续当了两届黄流地区书法协会的主席,现在更是被三亚市老干部活动中心聘请,专门为离退休老干部讲授书法,遗憾去时没能在黄流见到他。

孙定仁和弟弟都经商,一人搞商品批零,一人经营饭店。由于人聪明,又勤劳,生意红红火火。秉承为人谦恭笃实的家教,这兄弟俩在我面前仍经常说“我们没能像公公、父亲那样出息”。

孙定仁很像他公公,修长的身材,宽阔的额头,就像老百姓通说的“额宽智多星”一样。他表达了全家人的心声:苦干苦干再苦干,公公和冈野愫惮叔公缔结的樱花情未了,我们的第二代,第三代也要友谊下去……

我很赞赏。樱花,花开花谢是现象,但每一次花开花谢,又给樱花树积累再一次的樱花情。就像陈年老酒一样,越陈越香醇,届时带上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的丰硕成果,装在视频里,装进音像中,东渡日本时,樱花情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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