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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工旅行动机的量表开发与验证

2019-08-15李亚妮张红张春晖

浙江大学学报(理学版) 2019年4期
关键词:旅行者义工动机

李亚妮 ,张红 ,张春晖

(1.陕西师范大学地理科学与旅游学院,陕西西安710119;2.陕西旅游信息化工程实验室,陕西西安710119;3.陕西省旅游信息科学重点实验室,陕西西安710119)

0 引 言

义工旅行(volunteer tourism或 voluntourism),又称为志愿旅行或公益旅行,是义工服务与旅游活动相结合的一种新型旅游方式。义工旅行已成为年轻人旅行的主要方式之一,是17―18世纪的大旅行(Grand tour)、19世纪的流浪者旅行(Drifter travel)与20世纪背包旅行(Backpack travel)的现代化表达[1]。据统计,全球每年参加义工旅行的人数多达160万,产生的经济价值超过17亿美元[2]。 许多政治领袖和旅游产业代表都在推广义工旅行,义工旅行不仅有利于培育青少年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更有利于保护旅游东道主的社区旅游资源与生态环境,其所包含的教育属性、文化属性与商业属性及之间的矛盾也使之成为国际学术界关注的热点。

义工旅行可以与多种活动内容(乡村教育、生态环境保护、医疗援助、文化交流等)相结合,近年来,我国义工旅行呈现出与生态旅游密切结合的趋势,义工旅行组织和旅行社等与生态旅游基地合作,将义工服务与旅游相结合,探索并推出迎合游客需求同时做到游客、生态与社会三者和谐发展的义工旅行产品。为此,了解义工旅行者的动机至关重要。

HARRISON[3]在其研究中指出,义工旅行的动机有其特殊性,传统的动机理论和测量量表并不适用于义工旅行这一细分市场,不同类型的义工旅行动机显现也有差异,因此需要对其进行定性和定量研究。2000年前,国际上关于义工旅行的动机研究主要通过深度访谈和实地观察法对典型案例进行研究,这种质性研究范式的运用总结了动机类别及影响因素,为义工旅行的动机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其后,不少学者建议对义工旅行动机进行定性研究,寻找不同形式下义工旅行动机的变化规律,并将其与游客感知、满意度、重游意愿、主客互动等议题结合,为目的地的可持续发展提供管理建议。KOZAK[4]认为,对游客动机的实证检验在旅游研究中必不可少,有助于确定市场营销中的推广因素;ZHANG等[5]进一步指出,对动机的把握是留住义工旅行者的首要原则,会影响游客决策、满意度与忠诚度。BROWN[6]呼吁对义工旅行动机进行更多的实证研究,CHEN等[2]也表达了类似观点,而将义工旅行的动机量表化是义工旅行向实证研究发展必须解决的问题。此外,只有透彻理解义工旅行的动机并通过量表对其进行定量化研究,才能进一步探讨动机与感知价值、满意度及重游率等议题之间的关系。

鉴于此,本文结合国内外的研究成果、动机理论、心理学理论及量表开发理论,以EASIN国际义工旅行组织与“Voluntour”组织的参与者为研究对象,通过对比分析2个组织的调查数据,归纳总结出基于中国情境的义工旅行动机维度的构成,以期为义工旅行项目的产品设计、精准营销及生态旅游基地的可持续发展提供管理借鉴,同时为义工旅行的深入研究提供基础测量工具。

1 概念界定与文献综述

1.1 义工旅行

义工旅行作为新型的旅行方式常跟背包旅行、打工度假旅行一起提及,有学者认为义工旅行是隶属于背包旅行的一个子类,或是打工度假旅行的新表现形式[7],事实上这3种旅行方式的动机之间确实有很多共同之处,如:渴望与东道主居民进行更多的交流与互动、希望对旅游目的地的文化有更深刻的了解、在旅途中对自身有更多的审视等[8],但三者之间仍存在明显区别。 背包旅行(backpacking)在旅行住宿上花费较少,在旅游目的地停留时间较长,行程安排灵活,在旅游过程中注重与别的背包客或与东道主居民的交流与互动。在技术操作层面上,研究者通常将住在青旅和背包是主要行李作为样本采集的标准[9]。打工度假(working holiday)是指在旅行过程中既有度假,又有工作,打工是为了弥补度假过程中的花费,使旅行得以延续的一种手段,这种工作是有偿的,这种报酬常以工资或是提供食宿的形式表现出来[10]。而义工旅行、志愿旅行或公益旅行与前两种旅行方式的最大区别在于其旅行过程中有利他行为的发生,这三者对应的英文翻译均为volunteer tourism或voluntourism,在翻译成汉语的过程中分别演绎成了义工旅行、志愿旅行和公益旅行,它们在具体的研究情境中略有区别。公益旅行更侧重于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帮助和社会公益事业的参与(如山区支教旅行等),志愿旅行通常与官方的志愿组织以及大型赛事活动联系在一起(如伦敦奥运会志愿旅行者、亚运会志愿观光团等),而义工旅行是旅行产品与义工活动相结合,通常由商业组织运营,商业属性明显。本文的研究对象从偏重商业运营的义工旅行组织中获取,因此本研究采取义工旅行这一译名。

义工旅行的内涵随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宽泛,WEARING[11]将义工旅行定义为“以一种有组织的,做义工的方式去度假,在度假的过程中包含减轻社会中某些群体的物质贫困、对环境的修复或是对社会某一方面的调查”。MCGEHEE 等[12]认为,“走出惯常活动的空间,利用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和收入去旅行,在旅行的过程中帮助有需要的人/自然等”的旅行便可称为义工旅行,并不受有组织或自组织方式的限制。BROWN[6]则从旅游经营者的角度将义工旅行定义为“一种旅行体验类型,它为旅行者提供了一个参与带有义工成分的、可以和当地居民进行深度文化交流的自选性旅行方式的机会”。GUTTENTAG[13]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更为宽泛的概念,他认为只要旅游者在旅游活动中从事了义工活动,则其旅游行为均可纳入义工旅行的范畴。国内学者对义工旅行也有关注,学者明镜等[14]认为,义工旅行是旅游者自发组织或在旅游中介的组织下,离开惯常住地到旅游目的地旅行或停留,将旅游活动与义工活动有机结合起来的一种活动现象。综上,本文的研究样本来自于商业化运营的义工旅行组织机构,因此更符合BROWN[6]对义工旅行的定义,即义工旅行是一种旅行体验类型,为旅行者提供了带有义工成分的、可以和当地居民进行深度文化交流的自选性旅行方式的机会。

1.2 义工旅行的动机

旅游动机是指促使一个人参与某项旅游活动的一系列需求,是旅游行为产生的直接推动力[15],其对游客的出游原因具有良好的解释力,对游客行为也有影响。义工旅行因将义工服务与旅游相结合,其动机具有特殊性。

目前,学者对义工旅行动机维度的探讨主要集中在四大方面:利己/利他主义二元论;自我发展与自我实现;深度文化浸入;社交。其中,关于利己/利他二元论的争论居多,以利他主义或利己主义是主要动机为中心展开讨论,学术界主要有3种观点:KNOLLENBERG 等[16]和 WAKEFORD[17]认为,虽然利他主义并非义工旅行的唯一动机,但是中心动机,持这一观点的文献较少;事实上,大部分专注于义工旅行研究的学者都认同自我发展或自我服务动机发挥了更大的作用,即利己主义是中心动机,表现为获得外出旅行的机会,拥有真实旅行体验的渴望、学习技能和更广泛的自我建设等;COGHLAN等[18]持利己-利他主义连续体(altruism-egoism continuum)观点的学者认为,利己主义比利他主义更能解释义工旅行,对利他带来的愉悦感的追求已经成为利己主义表现的最高形式,义工旅行者通过“英雄主义式的行为”来达成相对的利己主义。尽管学者们关于主要动机这一问题各执一词,但普遍认同绝对的利己或利他动机是不存在的,应从相对的、动态的视角考察动机的构成。在具体的维度测向方面,BROWM[6]通过对9个不同的义工旅行者进行深度访谈发现,文化浸入、回报社会、同伴间关系及改善家庭关系是参与者在旅行过程中进行义工服务的主要原因,其中,文化浸入动机表现最强烈。WEARING[11]认为,义工旅行与其他旅行方式的关键区别在于义工旅行中可能含有利他主义动机及对东道主社区所做的贡献,而在其他休闲动机方面并无太大差异。LEPP[19]认为,义工旅行者的主要动机是自我发展,多数情况下,他们在进行义工旅行前并没有经过特殊训练。ZAHRA等[20]认为,在义工旅行过程中,东道主与义工旅行者之间的交流比其他旅行方式都要深刻,义工旅行为其参与者提供了发现自我和带着探险精神深度融入另一种文化的机会。WILSON等[21]通过深度访谈发现,义工旅行者希望深入东道主社区的后方区域,从而获得一种真实的旅行体验。OTOO等[22]运用问卷调查法研究了410名前往加纳的国际义工旅行者的动机维度,将其动机划分为利他与学习(altruism and learning)、友 爱 与 慈 善(philanthropy)和 社 交(socialization)3种类型,得到利他与学习是主要动机的结论。LO等[23]在对香港义工旅游者的研究中发现,逃避日常生活、与当地人深入交往、分享体验与亲子教育、回报社区与宗教布道是其参与的五大动机;ALEXANDER 等[24]以 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11 421名义工旅行者为研究对象,通过定量研究将义工旅行动机划分为职业、回馈、运动、自我提升、理解、社交功能等6个维度,并依据动机将义工旅行者划分为3种类型:责任义务型(the obligated)、热情型(the enthusiastic) 和 半 热 情 型 (the semienthusiastic)。JIMMY[25]对466个旅行者的个人文化取向进行了研究,发现水平集体主义者更倾向于选择义工旅行套餐,个人层面的文化取向(形成目标意义)和权力感(影响目标追求)共同影响旅游者对义工旅行产品或享乐型旅行产品的偏好与选择。

此外,近年来对义工旅行动机的研究常跟心理学理论—成年初显期(emerging adulthood)相关联。ARNETT[26]认为,处于成年初显期阶段(即18~25岁)的年轻人还没有被家庭责任和事业所束缚,他们渴望寻求独立和对身份、自我的探索,因此义工旅行项目在成年初显期阶段更受欢迎。WEARING[27]在其研究中也提到了类似观点,认为义工旅行提供了一个自我理解和独立的机会,义工旅行对于成年初显期阶段的人们,有成人礼的作用,这也是许多人在间隔年选择义工旅行的原因。

国内学者对义工旅行动机的研究以宗圆圆[28-29]、明镜等[14]、苗学玲等[30]、付亚楠等[31]为主,主要对国际上有关义工旅行的研究进行述评。宗圆圆[28]以国内公益旅行组织“多背一公斤”的参与者为研究对象,发现其动机包含休闲、社交与行善等维度;苗学玲等[30]以广州亚运会信使团为例,研究了志愿观光的体验类型。总体来讲,对义工旅行的实证研究和典型案例研究较为匮乏。因此,本研究以四川大熊猫基地和江西鄱阳湖的义工旅行为典型案例,严格遵守量表的开发步骤,对国内生产型义工旅行者的动机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的意义在于:一是全面理解国内新兴的生态型义工旅行参与者的动机内涵;二是有利于生态旅游基地对其旅游项目进行针对性营销和项目设置评价,增进其可持续发展;三是能够为义工旅行的深化研究提供基础测量工具,有助于义工旅行动机与行为的关联量化研究,更好地探索游客的行为规律。

2 研究设计

2.1 初始测量项目的生成

本文以二元(利他与利己)动机维度为原型,结合中外学者的研究结论以及我国义工旅行发展的实际情况,并参照CLARY等[33]编制的志愿者功能问卷,整理的初始测向如表1所示。

2.2 初始测向净化与问卷预试

为了探讨题目测项的适用性,笔者与5位义工旅行者(参加生态型义工旅行2次以上)、2名义工旅行组织负责人、2名生态旅游基地负责人进行焦点小组讨论,根据访谈结果剔除存在歧义和受到质疑的测项,同时根据讨论情况补充新的测向,在此基础上编制初始问卷。然后,交由2大义工旅行组织的项目负责人及旅游管理专业的2位博士生导师对问卷的合理性进行评定。用该问卷预调研了150名义工旅行者,回收问卷139份。通过对预试数据进行因子分析以检验问卷结构及各测项的有效性,筛选和净化题目测项时主要参照以下标准[34]:(1)变量在某一因子上的负荷值大于0.5;(2)变量之间的交叉负荷值低;(3)同一因子的测试条目内涵一致;(4)删除只有一个测试条目的因子。根据上述4条原则,剔除5个测项,最终形成包含25个题目的正式问卷。

正式问卷调查由三部分构成:(1)人口结构特征,包括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和工作情况等;(2)义工旅行基本特征,包括旅行方式、旅行次数、旅行时长、旅行花费等;(3)义工旅行动机维度测量;问卷的第一、第二部分采用单项选择的形式,第三部分采用李克特5点式量表,1~5分别代表非常赞同、赞同、不确定、不赞同、非常不赞同。

2.3 正式调研与数据获取说明

问卷的正式调研分2次完成,第1次调研时间为2017年7月10日至9月5日,第2次调研时间为2018年6月23日至7月1日,共收集683份问卷,其中有效问卷613份,问卷有效率达89.75%。问卷调查对象来自2个机构,一部分来自“Voluntour”义工组织成员,发放313份问卷,回收286份有效问卷;另一部分数据来自EASIN国际义工组织成员,发放问卷370份,回收327份有效问卷。2个组织的成员均先后参与了“四川·大熊猫保育”与“鄱阳湖·江豚保护”的义工旅行活动,“四川·大熊猫保育”的旅行活动地点为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都江堰基地,活动内容主要为:为大熊猫打扫圈舍,进行消毒、添加竹子;参观基地园区,了解大熊猫的生活习性,对熊猫粪便进行分析,观察并记录大熊猫的行为;为大熊猫准备窝窝头、胡萝卜或苹果等营养餐,并亲自喂食大熊猫等。“鄱阳湖·江豚保护”义工旅行活动地点在江西鄱阳湖,活动内容主要为:乘船巡护;绘制“绿地图”,制作江豚保护宣传牌;对话渔民,探索“大陆之肾”的过去和未来;水质检测并参与科普课堂等。

从回收的613份有效问卷看,在人口统计特征方面,女性比例比男性略高;年龄主要集中在18~25岁 ,这 一 实 证 数 据 印 证 了 ARNETT[26]与WEARING[27]关于义工旅行者年龄段的观点;96.88%的受试者未婚,受教育程度主要为本科及专科,85.12%为在读大学生,79.19%尚未就业,详见表2。在出行方式上,76%的参与者选择独自出行,24%选择结伴出行;在旅行次数上,63%的参与者没有义工旅行经验,15%参加过1次该类型的义工旅行活动,14%参加次数为2次,8%的参与者有3次及以上的义工旅行活动经验;倾向参与的旅行时长为3~7 d,占82%;可接受旅行花费在1 000元以下的占21%,1 000~2 000元的占32%,2 000~3 000元的占41%,3 000元以上的占6%。

表2 调查问卷的人口统计特征Table 2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samples

2.4 研究方法与标准

本研究主要通过SPSS20.0和AMOS20.0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具体分析过程如下:用第1阶段收集的305份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初步确定义工旅行动机维度的量表结构;用第2阶段收集的308份数据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检验量表结构及测向的效度;第3阶段用已经通过验证的量表收集问卷,在量表的第4部分加入行为意图,以检验量表的预测效度。

本文用SPSS20.0统计软件对问卷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时,主要依据以下 3 个标准[34]:(1)删除测试条目中无应答率大于10%的问卷;(2)删除旋转因子后因子载荷值小于0.5或同时在2个因子上的载荷值都大于0.5者;(3)删除只包含一个测试条目的因子[35]。在利用AMOS20.0软件对所回收问卷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拟合后,检验3个指标:t值、R2值和AVE值。 估计参数达到0.05显著水平要求的t值大于1.96;R2值的取舍标准为R2>0.3;AVE 值应大于 0.5[34]。信度检验指标为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 α值在 0.7以上,sig值在0.00~0.05时可以进行因子分析[34]。

3 量表的分析与验证

3.1 探索性因子分析

为得到义工旅行动机维度的概括性模型,将第1阶段收集的305份有效问卷输入SPSS20.0,依据上述筛选净化标准,经过3次因子萃取,最终保留了19个测项,义工旅行动机归纳为4个维度,如表3所示,分别为休闲逃避、深度体验、自我服务/发展、利他。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为:KMO值为0.984,近似卡方值为5 324.024,自由度df值为189,Bartlett球形检验的显著性水平ρ值为0.000~0.05,说明数据总体呈正态分布,适合做因子分析。前4个因子的特征值均大于1,说明提取4个因子是合理的。从方差解释贡献率看,前4个因子的累计解释率达78.556%,超过了60%的提取界限,同样表明4个因子提取的合理性。此外,整体数据的信度值(Cronbach’s α)为0.936,所提取各因子的信度在[0.75,0.892],均高于标准0.7,通过了数据的信度检验。

综上,本研究所开发的义工旅行动机维度的测量量表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和稳定性。

表3 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Table 3 The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3.2 验证性因子分析

为了进一步测试量表的可靠性和稳定性,本文通过对第2阶段收集的308份问卷数据进行分析,其中通过“Voluntour”组织收集的数据(简称“VTL数据”)有206份,通过EASIN国际义工组织(简称“ESN数据”)收集的数据有107份,分别以2个组织的整合数据、“VTL数据”和“EASIN数据”为独立样本进行了3次验证性因子分析。

整体数据检验结果:将整合数据代入AMOS20.0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采用绝对拟合指标、相对拟合指标和精简拟合指标检验模型的拟合情况。各模型拟合标准如表3所示,GFI和AGFI的严格检验标准须大于0.9[34]。用极大似然法做第1次验证性因子分析后,有3个指数未达到要求,RMSEA=0.126,NFI=0.744,CFI=0.87,根据修正指数得知“长时间旅住目的地”和“学习生态知识”的路径系数过低,删除这2项后,模型的拟合优度显著提高,由表4可知,整体数据的各项指标均达到理想数值水平,问卷的效度得以验证。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数据检验结果显示:C.R.值最小为2.88,大于0.6,说明量表的组合信度良好;R2值均大于0.412,表示数据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AVE值均超过检验水平的最低界值0.5,数据的收敛效度良好。“VTL数据”与“ESN数据”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

数据分析表明,测量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水平,构建的模型符合良好的适配标准,各项验证指标均达到理想水平,说明4个因子与17个测向之间关系存在且稳固,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到的义工旅行动机维度构成得到验证。

表4 3组数据结构方程检验结果对比Table 4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testing results of three sets of comparative data

表5 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Table 5 Results of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3.3 预测效度验证

本研究选取预测效度作为对量表效标效度的测量,预测效度用以检验量表可以预见与所度量变量相同或不同的未来变量的程度[36],本研究指需要检验所开发的义工旅行动机量表能否很好地预测游客行为意图这一变量。本文选择“到访意愿”“优先选择意愿”与“推荐意愿”3个测向来测量游客行为意图[37-39]。笔者于2018年7月2日,用经过验证性因子分析的量表收集问卷(在问卷的第4部分加入游客行为意图测向),向即将开始在四川都江堰大熊猫生态基地进行义工旅行活动的参与者发放300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212份,问卷回收率为70.67%。对样本进行探索性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未发现需要删减的测向。接着将动机维度与行为意图构建结构方程模型进行分析,各项拟合指标均达到理想水平(CMIN=198.983,DF=232,CMIN/DF=1.321,GFI=0.947,RMR=0.029,RMSEA=0.018,NNFI=0.93,CFI=0.952),动机维度与行为意图间的路径系数如图1所示,义工旅行动机对游客行为意图的影响显著,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749(T=12.359,p<0.01),R2为 0.503,义工旅行动机可以解释游客行为意向60.32%的变异量,表明义工旅行动机对游客行为具有良好的预测效度,可成为研究生态型义工旅行行为特征的测量工具。

图1 动机维度与行为意图结构方程模型图Fig.1 The chart of structural equation of motivation and behavioral intentions of volunteer tourists

4 结论与讨论

4.1结论

4.1.1 本研究所开发的义工旅行动机维度测量量表整体结构良好,具有较强的适用性。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3次验证性因子分析与预测效度分析,检验了量表在不同样本数据下的信度与效度。结果表明,所开发的量表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可靠性与预测性,可作为义工旅行相关问题研究的基础测量工具。

4.1.2 从维度构成上可以看出,义工旅行的动机是多方面的,包括休闲逃避、深度体验、自我服务/发展与利他4个维度。从因子内涵看,可将动机分成两大类:利己与利他。其中,深度体验、自我服务/发展与休闲逃避均属于利己动机,利己动机占比较大。此时,动机维度中所展示的利他动机并非纯粹利他(true altruism),而是一种互惠式利他主义(reciprocal altruism)[40]。 互惠式利他主义认为,利他行为实质上发生在互利共生的情境下,个体在帮助他人的同时常常期望得到回报,与真正的利他主义相对。本研究中,义工旅行参与者的利他主义其实只是在追求游客自身需求(深度体验、自我服务/发展与休闲逃避)时的顺带行为,他们在利他过程中期望得到的并非物质回报,而是藉此行为获得深度浸入东道主地区的机会,从而满足自我发展、深度体验等需求。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回应了HARNGLUH[41]的观点:义工旅行看似一种自我奉献行为,实质上义工旅行者唯一、真正感兴趣的是自我知觉的改变,这也证明了利他主义并不足以完全解释义工旅行动机。既然利他主义并非主要驱动力,那又是什么推动游客参与义工旅行呢?

从休闲论的角度看,义工旅行者的休闲动机跟大众旅游有很大区别,他们的休闲不是享乐式的,而是在做一些有意义、有挑战性和有吸引力的活动,这是一种深度休闲(serious leisure)。深度休闲理论最早由STEBBINS[42]提出,他认为人最易获得的是随性休闲(casual leisure)的途径,如上网、玩手机、打游戏等,而这种随性休闲常常很快给人带来无聊感和空虚感;深度休闲理论主张人们在空闲时间多进行一些有意义的、能给人带来深度体验和使人成长的活动,同时辅以一定量的随性休闲活动,从而达到最佳的休闲状态,并从这种休闲活动中获得幸福感。参与义工旅行的游客正是出于深度休闲的渴望,他们在旅行过程中不仅拥有了放松逃避、亲近自然等随意休闲的机会,更获得了保护动植物与增强动手技能等有意义的深度体验,从而获得一种最佳的休闲度假方式,这从实证上回应了WEARING等[43]和TOMAZOS等[44]关于义工旅行与深度休闲关系的理论探讨。生态基地和旅游组织在设计义工旅行项目时,也应考虑深度与随性休闲活动的比例,以增强旅行项目的体验感,为游客提供最佳的休闲度假方式。

4.1.3 本量表为区分义工旅行、背包旅行和打工度假提供了动机方面的参考标准。研究结果表明,义工旅行在动机方面有其独有的特征,体现在利他行为的发生和对东道主社区及旅游目的地的贡献,为WEARING[11]的结论提供了中国情境的实证支持,同时证明了利他动机是义工旅行与背包旅行、打工度假最大的区别。除此之外,这三者之间还有些许差别。与背包客相比,义工旅行者在目的地体验方面的动机维度更丰富,这或许是因为义工成分在各个方面为参与者提供了了解东道主文化的机会,即便是性格内向、与他人沟通的主观能动性较低的义工旅行者,也能获得与众不同的体验。与打工度假相比,义工旅行在自我学习与职业发展的动机方面表现较弱,打工度假的自我学习动机内涵更丰富,包括组织计划能力提升、情绪管理、自信心提升、文化适应、劳工维权等,这或许是打工度假者在旅游目的地的停留时间更长、工作更正式、强度更高的缘故。

4.1.4 本研究是基于中国情境开发的义工旅行动机量表,与国外研究相比有些许不同但并无本质差别。二者之间的细微差别表现在,中国的义工旅行动机量表中没有出于宗教参与[23]和保护功能[33](通过义工旅行平衡内心矛盾与愧疚)的动机,参与者更多的是想在旅行中为大自然或社会做贡献,同时获得不一样的体验,这样的义工动机更纯粹。缺乏宗教参与动机的原因在于,在我国,信教人尤其是年轻人信教较少,而国外早期的义工旅行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宗教组织或传教士发起的,现在仍有许多宗教组织与义工旅行组织联合发起活动的案例。同时,本量表在社交动机方面的测向较少,对于国内的义工旅行者来说,结交朋友是旅行过程中的行为与体验,在前期动机表现上并不强烈。

4.2讨论

4.2.1 理论启示

作为一项探索性研究,本文初步解析了义工旅行动机维度的构成问题,丰富和完善了义工旅行动机探索的理论体系,基于量表开发的视角,选取典型案例进行实证研究,弥补了学术界对义工旅行动机实证研究的不足,同时为义工旅行的进一步深化研究提供了基础测量工具,为我国学者继续研究义工旅行这一新兴旅游群体提供了参照。

4.2.2 实践启示

采用实证研究的方法,分别对EASIN国际义工组织成员、“Voluntour”义工旅行组织成员和二者整合数据进行探讨,并检验了义工旅行动机维度的结构模型。该量表不仅可作为旅游企业和相应组织进行旅游产品开发的市场调研工具,而且实证结果还可为相应的项目设计提供改进意见。首先,在项目内容开发方面,相关组织和企业可利用本研究提供的量表了解目标群体的心理需求和倾向。其次,在项目设计方面,根据深度休闲理论,可在义工旅行过程中将有挑战、有意义的互动活动和纯粹享乐型活动结合起来,为参与者提供最佳休闲方式。最后,在项目营销方面,本研究成果可以使相关组织在制定营销策略时有章可循,比如在义工旅行项目宣传中,不能一味强调保护大自然、回馈社会的效用,也要注意对参与者休闲逃避、深度体验以及自我成长方面的需求进行回应与满足,将生态旅游基地的地域意义和义工旅行目标结合起来。

4.2.3 研究局限与展望

作为一项探索性研究,本文还存在一些局限与不足。首先,本研究得出的动机量表由17个测向构成,测向数目略少,日后研究仍需根据具体情况酌情增删;其次,本研究设计的测量量表主要针对生态型义工旅行,对于其他类型的义工旅行是否具有适用性有待进一步验证。最后,生态型义工旅行方式在我国越来越普及,如何引导这一旅游形式向既有利于旅游目的地可持续发展,又有利于深化参与者旅游体验的方向发展,将成为一个非常有价值的问题。

未来,关于义工旅行的研究可从以下三方面进行:第1,利用本研究的测量量表,结合旅行体验、满意度来研究义工旅行者的行为规律;第2,探讨义工旅行对参与者和东道主居民及社区的不同影响;第3,研究义工旅行者在东道主地区与当地居民互动过程中的文化交流与冲突问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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